14、鹅掌鸭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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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王熙凤开始张罗起薛宝钗的芳辰，这是宝钗来到贾府之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况且再过不久，薛氏女便要入宫待选。老太太极爱热闹，贾家正是烈火烹油时，因此操办得更为隆重。
贾蔷专程从姑苏采买回来的戏子优伶们刚好唱念做打。按原著，芳官本该是其中一个小旦，不过你也晓得，偷了梁换了柱，货真价实的吃货。芳官「现在」是花袭人的妹子，因了袭人的缘故进的府。
花吃吃偶尔背着人「咿呀咿呀」吊吊嗓，她惊奇地发现，竟也有一副能掐出水音的好嗓子。想来是承袭芳官的本能。
这一阵贾政赋闲在家，宝玉不敢懈怠。功课繁重，宝玉基础薄弱，于是每日都被囚在房里提笔挥毫。他心里抓耳挠腮的，便打发丫鬟们替他去四处走动，回来给他讲新鲜事。
“芳官，你替我去看看林妹妹，问她想搬进园子里的哪一处。”
“哦，潇湘馆。”
吃吃因为不想去闻酽酽的药味，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怎知的？你是身在福中不惜福，成日在家有什么乐趣。”
“二爷，要不我帮你去问问宝姑娘？”
吃吃盘算，冷香丸一定比金刚丸补心丹之类的好吃多了。
宝玉笑着拍拍她的头：“谁要你去问这个。也好，你去吧，替我给姨妈问安，就说我过几天再去请安。”
花吃吃行至梨香院门前，灵敏地闻到一股股酸腐气，伴着「呃嗷」声，听得吃吃直反胃。吃吃不禁抱怨：“谁这么没公德，赶着饭点儿恶心人。”
看去，便是个胖子扑在墙角「哇哇」呕吐不止。薛胖喝大了。
这就已经很招人烦。薛胖还是一个色胖子，借酒装疯。薛胖怪笑着追逐一个标致的小丫头，柔弱无助的丫头躲不开他的纠缠，口里大呼「救命」。
“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薛胖子咯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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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瞧见吃吃，慌不择路地投奔过来。吃吃躲不及。薛胖倒好，见又来了一个俏丽灵秀的女子，好似他这几日梦里意淫不得的女子，委琐地搓了搓手。
“怎么着，来伺候爷「双飞」啊。”
“姐姐救我。”女孩子楚楚可怜地喊，生怕花吃吃避而不理。可不是，这梨香院是他薛胖的地盘。吃吃看丫头真心美，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此时急红了芙蓉面，难怪让人想入非非。
花吃吃拉过女孩子，没好气地说：“薛胖，你醉了，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吧。”
“你两个快过来伺候本大爷。”
“伺候你妹啊！”
“宝钗！？”
薛胖一个激灵，忙回头张望。看来他到底还知道怕。花吃吃趁机拉着女孩子就走，薛胖踉跄了几步，扑在地上撒泼道：“给大爷站住，站住。”
“龄官，你怎能这样待我。”薛胖捧着猪头愤慨大哭，指着那个女孩子痛斥道，“我哪里比不得那个什么贾蔷的。”
原来女孩子就是龄官。
龄官咬紧下唇，跺脚道：“不关蔷二爷的事。”
“你以为他真心待你？我呸。你以为跟了他就能如你所愿，享得荣华富贵？我呸呸。我告诉你，贾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心思根本不在你身上。”薛蟠冷冷地说。
花吃吃无意听他们的爱恨情仇，她惦记着赶紧回话，找机会寻摸百闻不如一见的冷香丸。如果能碰上薛姨妈独家特制的「糟鹅掌」，简直就是中彩票了。所以白了薛胖一眼就走。
“你别走，别走！”薛蟠双拳捶地，很像讨要玩具不得的孩子。
龄官说：“姐姐，他好似在叫你。”
“干嘛？想报仇？”
花吃吃懒洋洋地回头，睨着地上一坨白花花油腻腻的「肉」，好心地说：“喂，薛胖，就你这熊样还跟人家宁国府的帅哥比？你这不是想不开吗。”
“你说什么！”
“我是说，薛胖，你也减减了。”
可以丰满，不要太「宽泛」。胖子死了也是个死胖子，胖子练瑜伽也是个柔软的胖子。花吃吃拍拍薛胖的肩，好像看到旧时光里那个光吃不动、被人欺侮的自己，耐心说道：
“薛胖，别穿那么鲜艳，深色的显瘦。”
薛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莫名被感动了。
吃吃又不拘小节地拍拍他肉嘟嘟的双颊，音效还真好，拍起来动感十足。吃吃说：“你现在不觉得，等老了，皮松肉厚的，好看吗？你看看书里有哪个帅哥是胖子？少吃多运动，加油。”
说完就拉着龄官走了。龄官自是拜谢，又怯怯地问：“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芳官。”
“芳官？我是龄官，梨香院里还有十一位姐妹，比如藕官、药官。姐姐和我们有缘得紧。芳官姐姐是在哪里做事？”龄官欢喜，却又想到身份有别，面露难色。
吃吃挠了挠头，按原著来说，她们当朝夕共处。只是因曹公抬爱，给了吃吃福利，才让她早早混入贾宝玉的身边，得到诸人喜爱，每日吃吃喝喝好不欢乐。
“今日得芳姐姐相救，龄官感激不尽。若姐姐他日有不便，或被人刁难，龄官愿为姐姐出力。”龄官说得极为认真。花吃吃笑眯眯地拍拍龄官的脸蛋，龄官略显羞赧。吃吃觉得她娇俏可爱，当姐姐的感觉油然而生，说：“成。我在宝二爷那里当差。”
……
及至薛姨妈处，花吃吃把贾宝玉的问候带到，自作主张补充一句：“二爷还说，姨太太糟的鹅掌、鸭信天下无敌，想念得紧呢。”
薛姨妈忙命人准备，还说：“亏你来得及时，再过几日天气热了，便不好吃了。把前日糟的悉数装了给芳姑娘。”
花吃吃美滋滋地候着。所谓糟鹅掌鸭信，便是将鹅掌与鸭舌煮熟、剔骨，收拾干净，用鸡汤加盐再煮，捞出后用香糟汁或糟油糟食。冬天吃极好，配上热热的酒。花吃吃忍不住想，再配上一部悠长的电影，可惜。
薛姨妈一面备着，一面吩咐丫鬟说：“这都到了用膳的时候了，去瞧瞧大爷回来了没有。”丫鬟去了片刻，怯怯回复：“大爷早回来了，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的没见识。香菱，你去看看。”薛姨妈吩咐道。
“嗳。”
从里间走出来一个眉间一颗红痣的标致女子。既已开脸作了妾，一准是白白便宜了薛胖的香菱。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吵闹声，多半是薛蟠在大吼大叫。薛姨妈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捧着心口发疼。薛宝钗打帘走出，叹了口气道：
“妈又跟自己过不去了。”
“你哥哥吃了酒，又闹，我倒后悔把香菱给了他。”
“瞧妈这话说的。”宝钗抿嘴一笑，“莺儿，去把香菱叫回来。哥哥便是那样，越顺着他，他越来劲。别理他，叫小厮们好生看着，别醉了酒冻着了。”
薛姨妈攥着宝钗的手，无奈地喊“我的儿，又让你担待”。
一时丫鬟拿来了微黄色的糟鹅掌鸭信，满满摞了一叠。吃吃满心感动，忙领过谢过，又乖巧地向薛姨妈和宝钗行礼请安。宝钗含笑道：“怎么没在宝二爷跟前见过你？叫什么？”
“奴婢芳官。”
吃吃总不好意思说她向来躲得远远的、去吃。
宝钗问：“宝二爷选了园子里哪处？”
“是怡红院。”
宝钗与薛姨妈对视道：“既如此，我便选蘅芜苑了。”
蘅芜苑几乎是在怡红院的斜对角。
莺儿先撩帘进来，预备伺候姑娘用膳。莺儿捧了一盘点心，宝钗问“是什么”，莺儿说“白糖年糕”。宝钗摇摇头说：“明知我并不喜这类甜软之物，留与你吃罢，换些辣子来。”
吃吃提着食盒告退，退到门外，见刚才还好好的香菱捂着额头，一脸又委屈又不敢言的神情。吃吃心里愤愤不平，冲薛蟠的背影啐道：家暴的男人没好下场，大胖子小心眼。
……
既得了千载难逢的鹅掌鸭信，若回到宝玉房里，只怕被虎口夺食。吃吃动了歪脑筋。天气和暖又无风，也适宜户外用膳。吃吃便往大观园里走。
“嬷嬷好，大娘好。奉宝二爷的意思，进来看看怡红院是什么模样。劳驾您们行个方便。”吃吃彬彬有礼地说。守门的婆子亦知道前阵子李嬷嬷得罪了宝二爷，正怕触霉头，便放了行。
吃吃高兴地翻到随身携带的小册子的附页，为帮助小朋友理解，竟绘制了卡通版的地图。吃吃很快就找到了「怡红院」。然后又很快地找到一个可卧可躺可放平双脚的长石椅。
拈起酒香宜人的糟鹅掌，吃吃贪婪地连吮带啃，那叫一个清脆爽口。再与鸭信接了一个吻，灵活弹牙有嚼头。鹅掌与鸭舌本就是禽类最好吃的三种部位之二。
鹅掌健胃增力却偏热、鸭信健脾利湿偏寒凉，两者搭配着吃，就像是吃榴莲与山竹。花吃吃是个懂养生的吃货。
“我愿鹅生四掌。”吃吃虔诚地发愿。
却听有人嗤笑：“谁人浊口污言，好脏。”
吃吃一看，竟是位带发修行的尼姑。长相虽美，浑身皆是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这倒也没什么。不过，那尼姑自负甚高，吃吃却看出她已动邪念，否则何必艳羡满嘴油光、肆意洒脱的吃吃。于是逗她。
吃吃笑眯眯地说：“阿弥陀佛，这是僧人谦光说的。您认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鹅掌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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