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剑》司夜

7、失序的起点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空旷的议会厅里，下巴修剪有型的半短胡子让他的四方脸显得不怒而威。他披着大巫师在重要场合才会穿着的暗红色华丽外袍，双手负于身后，两眼锐利如鹰，冷冷盯着前方的金发巫师。而与他对面的巫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沉默地回望对方，空气中一片肃静。

　　这里是吉芬塔的顶楼，也是魔法议会的所在地、整个吉芬城的权力核心。此时议会已经结束，但身为议长的维克多却未跟随其他成员的脚步离开，而是背着门走向前去，在只有三阶的斜梯前站住，蓝灰色的眼睛凌利地凝视着高坐在镀金大椅上的青年，而那位淡金发色的青年，正是匆匆地抛下中央协调会议，自普隆德拉赶回来的雷帝亚．克雷斯特。

　　米德加尔特王国内，每一座城市的管理方式不尽相同，这跟各个职业的特性多少也有点关系。譬如拥有猎人故乡之称的斐阳，是由数个大型家族组成一个个小聚落，再透过众村落中德高望重的族长共同推举一位大长老，也就是斐扬村长。各村庄小事由族长自行处理，至于大事，则由村长全权管理斡旋。

　　而吉芬自古以来，政事大权则是掌握在五大家族的手上──安格尔、法西斯、圣桑、拉威尔、泰加勒。

　　相传他们是吉芬最古老、血统最为纯正的魔法世家。在力量至上的魔法世界中，五大家族的子弟世世代代位居吉芬要职，以克雷斯特家族为中心，透过魔法议会的运作，共同协助导师推动、管理吉芬的一切事务。魔法议会会员总共有十三位，皆由吉芬城中能力最杰出的巫师担任。虽然为了制衡彼此力量，一个家族最多只能推举一位代表，但是在各自努力拓展的权力结构之下，其他议会代表与五家族非亲即故，致使这五个姓氏在吉芬魔法世界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沉默持续了数分钟之久，直到空气似乎都要凝结得使人窒息时，金发巫师这才开口：“安格尔议长，您似乎还有话想说？”

　　“没错，您不认为方才的判决太草率，完全蔑视了议会的参审权吗？”灰红相间发色的巫师虽然使用了敬语，不过言词中完全感受不到丝毫敬意。

　　“关于拉武雷的这个案子，方才我已说得十分清楚……”雷帝亚对他这番话的目的心里有数，淡淡说道：“议会并未给当事人和他的指导老师出席答辩的机会，程序不符规定，请容我驳回各位先前的决议。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您可以相信我处置的公平性。”

　　“这是当然，只是拉武雷这回所犯的事件并非打打架那么简单！”对方抬手一挥，原本低沉浑厚的声调拔高后，竟隐隐带着一丝尖锐意味：“不能因为他是您的学生就避重就轻，导师。”

　　“您多虑了。”

　　终于说到重点，雷帝亚有点疲惫地闭上眼睛。

　　“不是我说，学院教条上规范的很清楚。拉武雷既然选择在吉芬修习，理应遵守吉芬制定的规矩，他以雷鸣术伤人这件事若不妥善处理，无疑是对其他学生做出最坏的示范。”

　　维克托抚着下巴，眼神紧瞅对方，毫不客气地点出心中疑虑：“导师既然一向支持议会自治，从不涉入，那么您今日突然现身，推翻众人原本的决议，想不被人怀疑您偏袒自己的学生……？似乎很难啊。”

　　话说回来，竟没料到导师竟然会为了拉武雷而丢下普隆德拉的会议不管，真是失算！维克托心里恨恨地想道。

　　对于拉武雷的能力他清楚的很，凭心而论，那小鬼相当认真，在魔法学院学习的过程中也展露出极高的天赋，阴错阳差之际，又被从不收学生的导师纳入门下。不过，纵使他再怎么优秀，都不能改变他是外来者的事实，而历代导师从来都只收一个学生－－就是克雷斯特家的继任者！不管雷帝亚心中有什么盘算，即使只是单纯的教育后辈新秀，此举也已然伤到五大家族中所有年轻子弟的尊严。

　　是的，他们非常注重血统，越纯正的出身，代表体内潜藏的魔法之血力量越强，久而久之，“吉芬”两字成为魔法师们眼中神圣的表征，他们一向以出身吉芬为荣，以拥有更甚其他职业的优秀能力自豪。对他们来说，血统就是力量，也因而造成吉芬严明的阶级意识。而那个普隆得拉来的死小鬼，他算什么？

　　拉武雷，非把你撵出吉芬不可！

　　※　　※　　※　　※

　　时间回到一个多小时前。

　　当十三议会代表一至通过褫夺拉武雷法师资格的提议，正准备宣读判决的时候，议会大门倏地被人用力推开。此时人应该在普隆德拉开会的雷帝亚．克雷斯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大步走向位于议会厅北面用华丽金属打造的主位。

　　“我已经听说了……”清澈的蓝眸淡扫所有在场的巫师。

　　“法师们平日切磋学习，或多或少会受点伤，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失手杀人的意外。”

　　话略停，最后那句让在场的巫师们不由得绷紧神经。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场稍微年轻的代表，就只有耳闻，而没有亲眼目睹。当时一名年纪尚小却才华横溢的法师，因为反抗欺负他的学长而遭到对方聚众报复，被凌虐得惨不忍睹。最后，他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豁出全身力量召唤出火柱，一群法师措手不及，死伤惨重，而那位天才小法师也在那场灾难中玉石俱焚。由于欺侮人的一方大多是豪门子弟，在他们家族的强力干预下，魔法议会订定出“法师不得越级使用巫师系统的进阶魔法”的约规，若有违反，魔法学院必须予以严厉惩处。

　　“拉武雷违规使用雷鸣术这一点违反学院教条，依权责制度上的划分，理应由学院评议会处理，为什么会是十三议会接手这件事？剥夺他的法师资格不嫌太小题大作了吗？”

　　“因为从来没有人违反规定，学院以前也没有案例和罚则，院长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比较恰当，转而向议会报告，由我们共同裁夺。”

　　其中一名代表站了起来，向雷帝亚陈述事情的经过。

　　“拉武雷在课余时间与学长做实习对战模拟的时候，使用雷鸣术让对方受伤，虽然最后获得胜利，但这种行为绝不足取。”另一名巫师跟着帮腔。从他的语气中，似乎拉武雷战胜学长这件事实比违反约规更令他气愤。

　　“对方伤的很重？”雷帝亚陷入沉思。

　　“呃……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哦～”得到令人放心的答案，雷帝亚的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没想到这阵子忙碌，没空考核这孩子的进度，他的努力成果竟如此超人意料。

　　“学院教条之所以有这条规定，是基于保护学生的立场。法师们对驾驭魔法元素的技巧上还不纯熟，若贸然使用进阶法术，不但会伤害到其他人，施术者本身也会有危险。”

　　雷帝亚维持一贯的语气，不愠不火地说道：“照这样看来，拉武雷虽然还没取得巫师资格，不过他在魔法的控驭上已高出一般法师的水准，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魔法领域里最重视的就是力量，这也是你们今日能站在这里的理由，我相信大家心底都很明白。就我个人的看法，罚他停学反省，并取消他今年进阶考试的资格，已经是足够的处罚了。”

　　“可是，那孩子让人受伤……”

　　“关于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处理，毕竟他是我的学生，我也有责任。”

　　“导师－－”

　　雷帝亚觉得自己快要耐不住性子了，深吸一口气，试着稳定情绪，不急不徐道：“各位认为法师使用巫师级的进阶法术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维克托露出不妥协的表情：“没错！”

　　雷帝亚右手在座椅的扶手上一拍：“那么，你就先来废除我身为吉芬巫师的资格吧！”

　　全场十三位巫师，包括维克多在内，全部倒吸一口气，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导师这一席话唤起在场所有人的记忆，当年雷帝亚的父亲去世时，雷帝亚仅有十五岁，身份仍是法师。虽然历来都是由克雷斯特家的长子继承导师之位，大家并无异议，但年仅十五岁的导师……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最后魔法议会开会讨论的结果，是为雷帝亚特别开设一场临时的进阶考试，测验他的能力，如果能顺利通过的话，就由他以巫师身份继承导师一职，如果未能通过，则由魔导师会议暂代吉分领导者之权，等到雷帝亚通过巫师测验，再归还导师的权力。

　　在场每个人都亲自监督那场特别考试。克雷斯特家族的惯例，是在二十岁成年的生日当天进行资格取得，因此当时吉分最年轻的巫师头衔，是由维克托十九岁那年所创造，这也是他最自豪的一点。正当大家都不认为雷帝亚能顺利通过考试的时候，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最困难的火之间，雷帝亚竟然使出了水系魔法中难度最高的进阶法术－－暴风雪！

　　暴风雪后，一个怒雷强击，震惊了所有在场人的眼睛。那次的考试成为传奇，而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的，雷帝亚稳坐上吉芬导师的位置，年仅十五岁又七个月。

　　“法师不得使用巫师系的进阶法术？那么第一个违反规定的就是我。”雷帝亚口气严峻地向下扫视，并冷着脸举起左手来，拉起袍袖，露出上手臂内侧一小块颜色极淡的疤痕：“不要说些导师身份特殊之类的藉口，这个疤，可是某位法师在十六岁的时候用火柱烧出来的。”

　　维克托的脸色瞬间涨红。违反规定的是自己的侄子，甚至他伤到的是吉芬身份最尊贵的人，但那个事件非但没有向今天这样大张旗鼓搬上魔法议会来公审，甚至维克托心里还暗自高兴，高兴自己找到了一个力量强大的继承人。

　　“就这么决定了，拉武雷的事情到此为止，谁都不准有异议。”

　　维克托还想张口说些什么，但雷帝亚扬手阻止试图反驳的巫师，态度强硬，口气中已经染上一丝愠怒－－

　　“今天，散会！”

　　※　　※　　※　　※

　　拉武雷在吉芬受到排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重视血统的吉芬城里显然容不下外来者－－尤其是拥有过人天赋，备受宠爱的外来者。法师的修行通常都由一位巫师亲自指导，想当然尔，五大家族中身具指导者资格的巫师自然是众人急欲争取的对象。不过，成为导师的学生仍然是每位法师梦寐以求的目标，即使知道他早已声明过不收任何一位学生。

　　而这个声明却为了一个外来者而打破，可以想见拉武雷在吉芬不受欢迎的程度，就连五大家族的成年巫师都对他感到忌惮妒恨。

　　当十二位大巫师的身影陆续消失在门口之际，维克托．安格尔并没有跟着离开，反而是将会议室的大门关上，并且落了锁。方才雷帝亚的强势对他在议会中呼风唤雨的地位产生威胁，如今，他终于决定将盘算已久的念头付诸行动。

　　维克托抚着下巴，耐着性子，要笑不笑地说道：“众人都知道克雷斯特导师是吉芬的领导者，这是老祖宗留传下来的规矩，而我们也遵守到现在。不过……”红发巫师毫不避讳，直凛凛地凝视眼前目标，缓缓吐出惊人之语：“既然您口口声声说力量就是一切，导师您是不是也该稍微展现一下属于克雷斯特家族的实力，消弭一切臆测，好令人心服口服？”

　　敢对吉芬导师这样说话的，你是第一个！雷帝亚心想。

　　他的祖先代代与五大家族的关系密不可分，克雷斯特家的妻子也永远是五大家族的女儿，但到了他这一代却例外。一方面是淡泊的个性使然，另一方面，则源于一个埋藏心底的禁忌。

　　自懂事起，他一直避免使用魔法，即使用了，也控制着不发挥魔法威力的七成以上。

　　或许克雷斯特的力量真的无人可匹敌，但相对的，那是一个代价－－是一个世世代代都偿还不起的，血的代价。

　　“您身为安格尔家族族长，又是十三议会议长，相信您也清楚克雷斯特得天独厚的力量，何必多此一举？”雷帝亚面不改色。

　　维克托闻言，忍不住放声大笑，放肆的态度惹来雷帝亚一阵蹙眉。

　　“导师果然是导师，不过这种四两拨千金的理由是不足以说服我的，您应该了解眼见为凭的道理。”

　　他朝着尊座上的年轻人步步进逼，眸光锐利。

　　“我想见识传说中光与闇的力量！”

　　原本温和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后瞬时隐去，雷帝亚沉下了脸，冰冷的面孔仿佛冻结百年的冰墙。

　　“我想，您应该注意您的发言立场。”

　　预期中的反应，也证实了谣言的可能性。维克托精神不禁大为振奋，双眸燃起热切的光芒，难掩激动地大声说道：“传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古文献上的文字复杂难懂，多亏旁人指点，我也才能略通七分。导师精通古王国文字，能否期望您能给我一些指点？”

　　“古文献？”雷帝亚一惊，自座位上猛然站起。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复制抄本。”维克托从怀里摸出一份手抄文件，在他的面前扬手抖开：“古汉拉姆之卷，相信您不陌生吧？”

　　看着雷帝亚越来越泛白的脸色，维克托认为自己已经命中问题，得意哼到：“我一直觉得疑惑，五大家族自古以来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为什么独独只有克雷斯特拥有超凡的力量？想要成为像你们一样强大的存在，是不是只要唱诵上面记载的咒文，就能开启契机之钥呢？”

　　“维克托．安格尔－－”雷帝亚首次直呼对方的名字，寒声道：“我不记得最近有收到来自普隆德拉图书馆的通知，这份文件是从哪来的？”

　　“这您就无须知道了，导师。”

　　维克托沉沉一笑，神情十分愉悦，朝他行了一记大礼。

　　“那么，请您与我共同来验证古代咒文的真假吧，雷帝亚．克雷斯特导师。”

　　‘比黑暗还要漆黑、比夜晚还要深沉的力量啊 －－’

　　随着古代语言的咏唱，空气中的分子开始剧烈活动，四周温度骤降，一道极寒的气流陡然窜向维克托站立的方向，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维克托究竟是安格尔家族目前的掌权者，能力自然不在话下。虽然没料到雷帝亚竟会先发制人，讶异之余，凭着长年累月锻炼的实战经验，却也眼明手快地侧身避过，冰冻术因此扑了个空，击向后方壁面，凝出一堵厚厚的冰墙。

　　所有的事情几乎在同时发生，庞大的冲击力震动了整个空间，天花板上簌簌地落下石粉。

　　“哈哈哈……你害怕被我发现你们的秘密，好取代克雷斯特家族成为新的吉芬领导者吗？原来这就是吉芬代代传承的阴谋啊！”维克托连敬语都省略了，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得到至高无上、超越克雷斯特的力量！

　　‘以血的契约为基础，献出吾辈之灵，回应纯粹古老的闇之力，自九幽地渊之底复现－－’

　　“唔……”

　　雷帝亚忽然状似痛苦地单膝跪地。维克托见状微微一愣，正对事情发展意外的顺利而感到暗自窃喜，却被接下来所发生的异象震愕地倒退数步。

　　“这、这是－－”

　　有别于一般法师召唤的鲜红或橘黄烈焰，白石砌的地面忽然凭空烧起一道黑色火墙，宛如地狱炼火，以他为中心缠烧成一个圆，不断地向上窜升，将他团团包围。

　　“愚昧者……克雷斯特汗姆之所以灭亡……吉芬塔，它的由来……你难道不清楚吗？”

　　艰难破碎的声音出自雷帝亚的口中，透过火焰的帘幕断断续续传到他的耳里。

　　“这……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力量，能够驾驭闇的力量啊！”

　　维克托睁大了眼，在强烈欲望的驱使下，使得他对雷帝亚的警告浑然不觉。多年来的企盼即将实现，紧握纸卷的手不禁为内心的狂喜而颤抖，他猖狂地大笑，不计后果快速念诵方才中断的咒文：

　　‘集合一切圣与闇力量的中心，划出五芒光谱，光明．与．黑夜－－’

　　雷帝亚觉得头痛欲裂，一直被他刻意压抑在体内沉睡的另一股力量正在复苏，仿佛有生命地呼应咒语的牵引，激烈翻腾。

　　那是闇之烈火。

　　从前他可以运用意志控制、进而操纵运用，纵然如此，也必须燃烧自己的生命力做为代价，这也是克雷斯特家族男子受诅咒的命运。但是，当他得知自己家族的背景之后，就再也不曾使用过。

　　即使他并无意在维克托面前展现克雷斯特的诅咒之力，然而心念一动的结果，出现的竟然是久违的闇色之火。或许跟那道咒语直接有关，此刻，他用尽力气仍然无法束缚逐渐脱序的魔力……

　　因为，那咒语……正是……

　　“快……走……”

　　下一秒，黑焰的火炷迎面扑来！维克托一时心慌，催动咒文速度慢了半拍，身上顿时传来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灼热，他惊慌失措地想召来水属性的法术施以反制，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整个空间充斥着压倒性的负能量，强大到他无法驱使任何元素之力。

　　胜负已定！

　　“你！你难道想杀人灭口！”

　　维克托再也顾不得形象嘶声怒吼，心底不断涌现的恐惧像身上的黑色火焰一般逐渐将他吞噬。

　　“来人－－快来人啊－－”

　　※　　※　　※　　※

　　同一时间，拉尔飞停下与身畔少年的谈话，回眸望向吉分塔的方向。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金发少年眨着疑惑的双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呢？”

　　“唔……”绿发的祭司沉吟片刻，随即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偶然兴起去吉芬塔四周逛逛参观的念头，你要在这里等我回来吗？不会花你太多时间。”

　　“有你的帮忙可以省去一段吉芬到普隆德拉的脚程，我当然乐意等待啰。”年轻剑士回答得爽快。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德贝兰吉尔？嘿，你脑筋满灵光的嘛！”

　　拉尔飞忍俊不住，伸手摸摸矮自己一个头的剑士，对他没来由的产生亲切感。

　　也许因为他不是魔法师吧？

　　吉芬人虽然谈不上热情亲切，但对人的基本礼貌还是有的，只是大街上除了少许忙碌的铁匠之外，随处可见就是板着脸孔的魔法师，僵硬的气氛让生性豪爽的拉尔飞感到相当不自在，眼前的少年剑士反倒是个意外。

　　看他穿着锁子甲，背着巨剑的打扮，应该是一名剑士没错。假使他真如自己所言，是个货真价实的吉芬人，那可真的稀奇了。原来在吉芬还会有愿意选择非法师职业的人啊，更何况还是成为一位与智力和优雅沾不上边的剑士？

　　一刻钟后，拉尔飞从吉芬塔门口走出来，漫步在街道上，心里暗忖：看样子只能到这里了。

　　做为魔幻之都的精神中枢－－吉芬塔，平时只开放到一楼图书馆与地下二楼的仓库，其他地方是不允许一般人靠近的。这是方才两个表情僵硬的巫师请他出门的理由。

　　只是，方才一闪而逝的心情波动是什么？他确实感受到一道深沉的压迫感来自这里，正确来说，是来自吉芬塔的顶端。

　　望着高耸雪白的吉芬塔顶，拉尔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跟上回在古城的感觉有几分类似，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也碰得着，真是见鬼了。”

　　“难道是我对上回的事情太过耿耿于怀，导致神经敏感吗？”

　　祭司抬头看看吉芬的天空，那片澄蓝清澈依旧，一点变化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