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第二天早晨乔雨一大早起床想为妈妈做点什么,今天是自己的生日,23年前也是妈妈痛苦的一天。当乔雨走进客厅时看见妈妈已经在厨房忙或。
      “小雨,今天你应该多睡一会儿的。”肖露先开口招呼乔雨。
      “妈妈最辛苦了,应该你多睡一会儿的。”乔雨说着进了盥洗间。等乔雨出来的时候,一碗热腾腾的肉丝面已经放在餐桌上,乔雨倍感温馨和温暖,深刻体会到父母的爱是大爱。23年的哺育,23年的培养,23年的抚爱,23年的欢乐,乔雨深深地被这23年的无私无极的爱包围着,感恩的泪水,愧疚的泪水潸潸落下。乔雨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面条,似乎要把这根根面条永远铭刻在心里。肖露继续在厨房忙或着乔汉成的早饭,对餐厅的一切全然不知。
      “乔雨,门口有人找你。”上班的同事从门外走进来招呼着乔雨,乔雨抬头朝门外看,见林叶茹在向她招手,乔雨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办公大楼前面的花台旁,林叶茹和乔雨面对面地站着。林叶茹满面泪水:“小雨,你就行行好吧,劝劝我们家陈豪早点和冉利结婚,要不然他真的没救了,一门心思放在你身上,又钩不着,瞎折腾,搞得自己死去活来的。小雨,只有你的话他才能听得进去,你就劝劝他,行吗?”
      乔雨想到自己早晨吃的那碗面的,她完全理解林叶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信誓旦旦,满口答应道:“林阿姨,你放心,我会好好劝说陈豪的。”林叶茹这才有点平静,虔诚地望着乔雨,心存感激之情。
      “谢谢你了,小雨!真得太感谢你了!你忙吧,我走了。”林叶茹怀着牵牵的心情离开了乔雨。乔雨望着林叶茹离去的背影想到“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愿意全部的付出而不求任何回报,作为儿女,应该有拳拳报恩之情。这时乔雨的手机响了,是陈豪的电话:“喂!小雨,今晚有话跟你说,7点半,老地方见。”
      “我也有话对你说,不见不散。拜!”乔雨挂上电话向办公室走去。
      街上依然是那样的热闹非凡,灯饰依然是那样的闪灼灿烂。乔雨快步穿过街市向静谧的大道走去,一路走一路想象着冉利和陈豪在一起生活的情景:冉利热情主动,不计前嫌,把家里的家务事全包了,拖地、抹家、烧饭、洗衣服,把陈豪服侍得服服帖帖的;陈豪回家就看书、看报,怀着歉意欣赏着冉利为自己所作的一切,以前的事飘然远去,享受着眼前这幸福的时光……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乔雨已经走在陈豪的对面,还在低着头不时地笑笑。
      “小雨,好久没有看到你这样开心了。过生日就是不一样,收到我信息了吧?”陈豪不等乔雨走近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
      这是一条刚修好的马路,来往车辆不多,行人更少。夜晚的月亮不亮,星星也不多,好像是有意规避,好让两个苦心相恋的年轻人倾吐衷肠。路灯倒是挺大方的,今天显得格外明亮。乔雨地着头想心思,忽然听到陈豪温馨地叫自己的名字,蓦然抬头:眼前不是冉利和陈豪在一起,而是自己和陈豪在一起,现实与愿望相距十万八千里,乔雨失望地应答道:“是的,收到了。谢谢!”
      “本想和你一起过的,想想还是饶了你了,因为你最近的心情很不好。”陈豪想接近话题。
      “是的。托某人的福,哪有好心情?”乔雨埋怨地对陈豪说。
      “我有那么可恶吗?刚才看你还喜笑颜开的,怎么这一会儿就晴转阴了呢?”陈豪不解而担心地问。
      两个人是肩负着使命来这里相约的,各自都着急地想说出自己的话,更想能说服对方。还是乔雨先进入正题:“看到你乏味,行了吧?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有事你先说,是你先打的手机。”
      陈豪颇有绅士风度:“女士优先,还是你先说吧!但不能拿冉利来说事。”
      “你让我先说,有把我嘴堵上。这是绅士风度吗?”一开局就不好,乔雨很生气。
      “难道你真要说她的事啊!你干吗对她的事那么关心,就不关心你自己呢?”陈豪很不耐烦地生乔雨的气。
      “究竟是我说,还是你说?”乔雨火冒十仗直盯着陈豪。
      陈豪立即投降,摆个无奈的手势说:“你说,你先说。”
      “我先说,你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你说的时候,我也耐心地把你的话听完。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走向独木桥,行吗?”乔雨轻声细语地对陈豪说着,想极力完成今天的使命。
      “不行!什么井水、河水、独木桥?我不同意!”陈豪性子急,再也听不下去了,索性打断乔雨的话。听话听音,他已经知道乔雨要说什么了。
      “你人怎么这样?真是无法沟通!听我把话说完!”乔雨命令式地压制陈豪。看见陈豪很不耐烦,乔雨就长话短说:“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担心你,你要是和冉利结婚了,我就没有思想负担了,因为冉利心眼好,比我还要喜欢你,人又开朗、又勤快,你和她在一起肯定不会寂寞的,她会给你带来幸福、带来欢乐的。以前的事情终归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的,许多人也是这么过来的。不信,你试试?你幸福了,你的爸爸、妈妈也就幸福了,我也轻松了。行吗?”一番话,乔雨说得情真意切,可陈豪听得却五雷轰顶,难以自持。他咬牙切齿,尽量压住自己,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好一个救世主,为了自己的轻松,把别人往火坑里推,还说什么‘幸福!’我再不才,不会下贱到出卖自己来讨别人的欢心;我再低微,不会听任一个女人来摆布我的生活。你高高在上,太小瞧我啦!”陈豪一吐为快,却字字句句扎进了乔雨的心里,天昏地转,气血倒流,乔雨只恨自己怎么会为这样心灵肮脏的人爱的痴心发狂。
      “混球!简直不可理喻!”乔雨从胸中怒吼出话来,掉脸就往回走,一刻也不想多待。乔雨的骂声震醒了陈豪,陈豪见乔雨掉头往回走,赶紧向前想拉住她,并语无伦次地想弥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陈豪快步紧跟着乔雨。
      乔雨大步疾走,走到电杆下突然止步,她将手上的戒指抹下,递给陈豪说:“戴这个戒指,我都觉得手脏。”乔雨说完快速转身,陈豪一把拉住乔雨的右手,急于道歉,也急于说服:“小雨,对不起,是我昏了头,我是个混球。你听我说!”陈豪大声地祈求,乔雨什么也不想听。
      “我不想听,听了耳朵脏!”乔雨使劲往后抽回自己的右臂,陈豪听到“脏”字,一时心寒,心有犹豫,手一松,“扑通” 一声,乔雨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而后又跌倒在地上。陈豪大声地惊叫道:“小——雨!”
      乔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除了头上有一个包块以外,没有见到血迹。陈豪满头是汉,跪瘫在病床前,脸色煞白,只听见医生说:“可能是颅内出血,先做CT。”
      乔雨被推进了CT室,陈豪自知祸闯大了,六神无主,颤抖的手在拨打着手机,拨了几次号也没有拨对,终于拨通了:“妈妈,你们快来啊,我在医院。”
      林叶茹惊慌的发抖,大声叫道:“你怎么啦?豪豪!”
      “不是我,是小雨。你们快来呀!”陈豪说着哭出声来。
      林叶茹夫妇迅速赶到医院,看到乔雨躺在车架上正从CT室被推出来,林叶茹一下子腿就软了,跌坐在地上起不来,也出陈建伟的意料,他赶忙扶起林叶茹。陈豪叫了一声“妈妈!”,见爸爸在扶妈妈,便急忙向前问医生情况:“医生,怎么样?”
      “一会儿等片子出来才知道结果,等一下吧!”医生冷漠地回答。陈豪一行三人啷啷怆怆地跟着车子进了乔雨的病房。
      林叶茹震惊过来一看,不见乔雨的家人,就他们三个,更是慌张,立即泪水滂沱,哭着说:“豪豪,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还不叫肖露来?”
      “叶茹,你冷静点,听听豪豪怎么说。”陈建伟急于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爸爸、妈妈的到来使陈豪心里踏实许多,也镇静了一些。他叙说着刚才噩梦般的经过,最后忏悔地说道:“她已经疲惫不堪了,我还这样伤她的心;自己经常头昏发呆,甚至经常晕倒,还在为别人想这想那的,结果讨了一顿骂。我不该口出狂言刺伤她的。本来想告诉她,我们两人各自都不要结婚,随心而动,顺其自然,既不冒犯大人,也不委屈自己,好让自己的心情轻松一些,把身体养好。结果话没说出来,反而把她弄成这样。我应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放的,我不应该放她的手。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那样地相信我,才使那么大的劲,可我尽然松开了她的手。”陈豪泣不成声,追悔莫及。
      林叶茹更加后悔地哭述道:“都怨我,是我拜托小雨找你的,都怨我呀!”
      “事到如今,不是后悔就能了事,要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陈建伟冷静地对陈豪母子说,然后交待陈豪:“这么大的事情要马上通知小雨的妈妈,先暂时不要让她的爸爸知道,等病情有了结果再说也不迟。”
      “好的,我马上告诉肖阿姨。”陈豪回过神来认真地答道。
      “你告诉她,小雨晕倒了,叫她到医院来一趟。不要一开始就把你肖阿姨吓晕了。”陈建伟不放心地嘱咐道。
      “好的。”陈豪边答应着边走出病房,小心翼翼地给肖露打电话。然后走进来对爸爸、妈妈说:“你们在这里看着小雨,我去看看片子结果。”陈豪说完,大步流星地向CT室走去。
      “医生,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陈豪极其着急地问医生。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医生将CT片插进有灯光的夹子上。
      陈豪犹豫了一下说:“是的,有事对我说吧!”
      医生指着片子沉重地说:“你爱人是头颅内这个地方出血,而且这个地方神经系统太多,还不能手术,只有靠自身吸收和消化,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的话让陈豪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真是五雷轰顶,炸得陈豪睁不开眼,嘴巴也张得大大的。稍许片刻,陈豪有点缓过气来,他立即哀求医生说:“医生,求求你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一定要让她尽快醒过来呀!”陈豪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天外传来的话语。
      医生无能为力地对陈豪说:“如今这是做好的办法,要不然会失去生命的。”
      这时陈豪才切身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他茫然地又问医生:“如果溢出来的血一直都不能吸收呢?”
      医生考虑了许久才对陈豪说:“你是病人家属,应该有权知道,你是年轻小伙子,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医生又迟疑了一会儿说: “你爱人不排出向着植物人发展的可能性。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听到这里,陈豪的两眼发黑,两腿发软,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好努力地不让自己跌倒,他耷拉着脑袋,脑袋一片空白,医生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医生看着陈豪脸色煞白,头冒虚汗,担心地安慰了一句:“我是说有这个可能性。但事情向好的方面发展的可能性更大,你要有耐心。”
      “医生,谢谢您告诉我。我们的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希望您能帮我保密。也请求您用最好的药,这段时间就麻烦您多费心了。”陈豪有气无力地拜托完医生便向病房艰难地走去。似乎这段路特别漫长,似乎有许多崎岖坎坷铺满前方,陈豪走完这段路似乎变得成熟,变得坚强了许多。
      肖露接到电话急忙赶到医院,看到乔雨仍然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就快步跑到病床边着急地喊道:“小雨,你怎么啦?妈妈来看你啦!你快醒醒呀!”肖露开始心里发慌,声音也很颤抖。她看见陈建伟夫妇都站在自己的身边,奇怪地探问道:“你们怎么也来啦?小雨是在你们家晕倒的吗?陈豪呢?”肖露见周围的人多,心里稍稍有些镇静。
      “刚才做了CT,陈豪去看结果了,一会儿就回来。”陈建伟平静地对肖露说。
      “做CT?有这么严重吗?哎呀,我的小雨呀!你怎么啦?”说着,肖露紧张得大哭起来,林叶茹也跟着掉下了眼泪,她赶紧把纸巾递给肖露。肖露接过纸巾就坐在乔雨的床边,用手爱怜地抚摸着乔雨的额头边哭边说道:“小雨,你快醒醒,妈妈来看你啦!是妈妈来了!”肖露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的手不停地在乔雨头上抚摸,当她的手摸到乔雨的左后脑时,突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鼓包,顿时停止哭泣惊叫起来:“小雨,怎么啦?怎么有这么大的鼓包!”这时,陈豪走了进来,他要面临所有的一切。
      乔雨病床旁边相邻的病友收拾好床铺站起来对陈建伟夫妇说:“你们坐在这张床上吧,我回去洗个澡。”这个病友看来今晚不能睡个好觉了,干脆回家休息。还有一个病床是空的,好像也回家了。
      “肖露,坐这边,不要影响小雨。”林叶茹把肖露扶到对面的床上坐下。肖露已经被惊吓得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乔雨,突然回过神来便惊天动地大声叫道:“天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陈豪看到肖露现在惊魂落魄的样子便大步走到肖露跟前说:“肖阿姨,您冷静一些,听我跟您说。”
      “能冷静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医生是怎么说的?”肖露惊魂未定,又担心结果,说着早已泣不成声,痛哭流涕,眼巴巴地望着陈豪。
      陈建伟在旁沉重地对肖露说:“肖露,不要太难过,听陈豪说。”肖露听到陈建伟劝说的声音有点平静下来。
      陈豪沉重、自责、痛苦、歉疚而小声地肖露说:“肖阿姨,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今晚我约小雨出来想跟她好好谈谈,可我说话太重,伤了小雨的心,小雨转身想走,被我一把拉住,小雨执意要走,就使劲往后拽,我,我,”说到这里,陈豪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眼泪也夺眶而出,然后陈豪自己镇定了一下低着头继续说:“我竟然送了手,小雨就撞在了电线杆上。现在是颅内出血,医生说……”这时林叶茹惊恐地大声叫道:“肖露—!”然后用力地扶着肖露,不让她倒下。
      肖露没等陈豪说完就昏死过去。“我去叫医生!”陈豪说完就向门外跑去。
      “让她躺下,给她掐掐人中。”陈建伟说完就帮着林叶茹把肖露平放在床上。林叶茹一边不停地给肖露掐人中,一边不停地掉眼泪,一会儿望望乔雨,一会儿看看肖露,伤心地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呀?好好的一家子,给豪豪搅和成这个样子,我还有什么脸面见肖露啊!当初我就提醒豪豪,天上的星星不要去摘,可他就是不听,这下怎么收场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个。现在要紧的是稳住局面,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她家里还有个老乔,他可不能再受刺激,否则,真是要他的命。”陈建伟沉着地对林叶茹说。
      陈建伟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林叶茹,林叶茹想着躺在家里的乔汉成对陈建伟说:“老陈,老乔晚上一个人在家有没有问题啊?”
      陈建伟心里也没有数,他无奈地回答道:“先顾眼前吧,老乔的事一会儿再说。豪豪的话没有说完,也不知道小雨的检查结果怎么样?”这时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急忙走了进来。
      陈建伟夫妇立即退到旁边,陈豪站在医生的后面看着医生施救。医生翻翻肖露的眼皮,听听肖露的心脏,搭搭肖露的脉搏,他也在掐肖露的人中穴,然后对大家说:“没什么大碍,受了些惊吓,一会儿就会好的。”接着又对身边的护士说了几句,护士立即走了出去。
      这时另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准备给乔雨输液。陈豪快步走到乔雨的床边配合护士给乔雨输液。很快,刚才出去的护士拿着针管走到肖露的床边给肖露打了一针镇静剂。
      陈豪背对着肖露,看着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滴进乔雨的血管里,好像那是滴的自己的血。
      肖露慢慢地醒了过来,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她看到眼前站的是位医生,慌忙哭着问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啊?她什么时候能醒呀?”
      医生看到肖露这个样子,便安慰地告诉她:“没什么,只是颅内出血,暂时还不能手术,先让她自己慢慢吸收。倒是你要注意身体,不能太激动。”
      肖露还在想着医生的话,医生说完就和护士向门外走去。肖露立即追问医生:“医生,我女儿头里的血要等多久才能吸收完呀?”
      这时陈豪特别地紧张,他双手合十望着医生,心里拜托着医生:“千万不要告诉真相。”
      医生回转头来先看到陈豪,然后回答肖露说:“这个还不好说,可能一个月、两个月,或者需要更长一些时间,你们家人要有耐心。”医生说完快步离去。陈豪心里的石头也随之落下。
      肖露看到医生离去的背影又伤痛欲绝起来:“我可怜的小雨,你要在这里躺那么长的时间,老乔,这可怎麽办呀?”
      陈豪立即转过身,跪在肖露的床前诚恳地向肖露请求道:“肖阿姨,事情是我惹出来的,祸也是我闯的,就让我来照顾小雨吧 ,求求您呢!”
      “你!”肖露看着陈豪恨得直咬牙:“你还有脸跟我说这样的话,想都别想!昨天晚上拜托你,原指望你能帮助小雨解开心里的疙瘩,好轻松地过日子。谁知道你却把小雨弄成这样,是我瞎了眼,找错了人。小雨,是妈妈害了你呀,我可怜的小雨!”说着,肖露又失声痛哭起来。
      “肖阿姨,今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一定将功赎罪,好好照顾小雨,请您相信我吧!”陈豪恳切地哀求道。
      “让你来照顾,我们家小雨将来还怎么嫁人啊?你安的是什么心?我们家前世跟你有仇吗,要这样害我们小雨?这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份心吧!”没有商量的余地,肖露坚决地回绝了陈豪的请求。
      “陈豪,这是不妥当。叫小陶来照顾比较合适。哎,赶紧叫小陶来医院吧,都把这事给忘了。”陈建伟这才想起了乔雨相处的对象。
      “出差啦,要不然今晚就叫小陶来我们家吃晚饭,帮小雨过生日了,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肖露懊丧地又哭了起来。
      “噢,今天是小雨的生日呀,真是太对不住你们啦。小雨这边我来照顾吧!”林叶茹很是过意不去地责无旁贷地提出要求。
      “妈妈,小雨这儿24小时都不能离人,你一人是不行的,陶凯经常出差不在家。其她人帮一、两天还可以,长期帮忙也不现实,只有我来照顾小雨才是办法。”陈豪极力想说服大家。
      “你们都是年轻人,你又和小雨的关系复杂,你来照顾小雨,人家小陶怎么想?还是想想其他别的办法吧!”陈建伟也认为这个办法不妥。
      陈豪见大家都极力反对,他豁出去了,坦诚而又认真地对肖露说:“肖阿姨,我爸爸、妈妈作证,我也对天发誓,我会一心一意地照顾小雨,不动她一毫一发,等她醒来,我立即会完璧归赵,送她上花轿的。她要是还想叫我结婚,我就结婚,一切都随她的愿。陶凯那里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解释清楚,请求他的原谅,也会请求他的同意的。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小雨,让她尽快恢复,行吗?肖阿姨,请您一定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证做得万无一失,恳请您了,肖阿姨。”
      林叶茹从来没有看见儿子像今天这样懂事,心里很是感动,她也想帮助儿子达成心愿,于是也在劝说肖露道:“肖露,救人要紧。先这么办吧,等小陶回来再做商量。”
      肖露想想在家躺着的乔汉成,陶凯又不在身边,看着陈豪说得如此恳切,听了林叶茹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就半信半疑地望着陈豪说:“能相信你吗?你能说到做到吗?”
      “天地作证,我的爸爸、妈妈作证,我用我刚去世不久的爷爷发誓,我保证做到,绝不食言。”陈豪信誓旦旦,恳恳切切,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他将用一生去履行自己的若言。
      “你照顾小雨,你不上班了吗?”陈建伟总觉得欠妥当,还想再考虑得周到些。
      “我调休很多,先请一个月的假再说。”陈豪似乎已经考虑得很成熟了。
      “我以前干过有害工种,可以马上申请退休。白天我来照顾,晚上叫豪豪来,这样可以的。”林叶茹大义凛然地安排好自己的一切。
      “叶茹,这可使不得!这关系到你的后半辈子,不行,不行!”肖露连忙否定林叶茹的想法。
      “哎,我早就想退休啦!少那点工资不算啥,钱多就多用,钱少就少花呗,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呀!肖露,你想退还退不着呢,你没干过有害工种,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你就接受吧!”林叶茹爽朗地打消肖露的顾忌。
      “这样也行,你们母子就安心地照顾好小雨,家务事由我来负责。”陈建伟这才松了一口气。
      肖露听了他们一家子的对话,看着他们全家齐上阵的架势,心里很是感动,眼泪刷刷的又落了下来,她右手握住林叶茹的手说:“叶茹,谢谢你们,真得很谢谢你们!”
      林叶茹两手捧着肖露的手说:“这是什么话。就算不是豪豪闯的祸,我们也应该帮忙,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何况是豪豪那小子不争气,是我们对不住你们,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来赎我们的罪,谢谢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林叶茹说着已泪流满面,哽咽得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不要这样,叶茹——!谁都不是故意的,陈豪也不是成心的……”肖露看着林叶茹,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可说到这里,肖露更加伤感,已无法再说下去。她转头看见陈豪还跪在地上,立即起身坐在床边,泪眼汪汪地说:“快起来,陈豪。都顾上说话了,小雨就先拜托你们了,等小陶回来再说吧。”
      陈豪十分感激地跪着连连点头谢道:“谢谢肖阿姨!谢谢肖阿姨!谢谢!谢谢!”长这么大,陈豪还从来没有这样发自心底地感谢过一个人,他含着热泪站了起来,随即就转过身去面对着乔雨,心里暗自对乔雨说道:“小雨,我终于有机会向你赎罪了。”
      “肖露,这里呆久了不是个办法,赶紧回去看看老乔。”为了这事,陈建伟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我和你一起回去,给小雨拿些洗漱用具来,我帮她漱洗完了再回去。”林叶茹说着就站起来准备扶起肖露一块儿走。
      “我回去要怎么跟老乔说呀?”肖露迟疑地站起来,心里没有一个准。
      陈豪转过身来胸有成竹地对肖露说:“肖阿姨,乔叔叔是生我的气才病倒的,请您先不要跟他说我的事,先暂时告诉乔叔叔是小雨晕倒跌到头了,需要在医院住几天。等小雨病好了,我会向乔叔叔负荆请罪的。”
      “那要是老乔要跟小雨打电话,怎么办呢?”肖露担心地问陈豪。
      “您就说小雨的头打着绷带,说话不方便,等拆了绷带立即打电话,顺便您也多宽慰乔叔叔两句,让乔叔叔慢慢相信并接受。”陈豪像导演一样在导剧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要是小雨真的半个月、一个月都不能醒来呢?那不是露馅、那不更糟糕吗?”肖露一直不解地追问下去,因为这是肯定要发生的现实,她不得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要是真的那样,就慢慢告诉乔叔叔,小雨颅内有点溢血,需要慢慢吸收。这样可以让乔叔叔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以不至于突然打击,使乔叔叔受不了。”陈豪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情特别沉重,因为他自己知道乔雨病情的发展可能比这个更糟糕,他要默默地承受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肖露听了陈豪的想法觉得有点道理,便想再征求一下陈建伟夫妇意见。肖露望着陈建伟夫妇说:“你们二位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反正要让老乔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知道,千万不能再让他激动。”林叶茹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肖露又望着陈建伟,他相信陈建伟的看法。
      陈建伟考虑了片刻肯定地对肖露说:“肖露,陈豪已经考虑得比较周详,就按他说的办吧!你回家以后,一定要沉住气,控制住自己,稳住局面,注意老乔的情绪,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有任何闪失,因为老乔很敏感,知道吗?”陈建伟很不放心地叮嘱肖露,接着又补充说:“肖露,你就安心照顾好老乔,这儿你就不要太担心了,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马上告诉你的。你赶紧回去吧!”
      肖露一直在点头赞同陈建伟说的话。她站起来走到乔雨床边担忧地看了看乔雨说:“小雨,妈妈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你要早点好起来呀!” 肖露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林叶茹也看了看乔雨,跟着肖露一起流泪,她扶着肖露低声催促道:“肖露,我们走吧,明天再来。”肖露不舍地跟着林叶茹边往外走,边回头看,泪水模糊了双眼。陈建伟也跟着走出了病房。
      夜深了。窗外一片漆黑,窗内在日光灯的映照下,四下显得苍白凄凉,三张白色单人铁床呆板板地并排放着,使房间更充满冷漠孤寂,只有乔雨打点滴的针管里面那一滴一滴地在滴着药水才显得有点生机和活力,因为那时希望所在。陈豪坐在乔雨床边的凳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吊瓶和针管,因为这瓶药水快滴完了。陈豪按了下电铃,值班护士很快走了进来,动作麻利地取走了针管。陈豪不停地摩擦着乔雨打点滴的右手,对乔雨心痛地说:“小雨,你的手好冷啊,我帮你擦擦。”陈豪低着头望着乔雨的手背,一只手托着乔雨的手腕,一只手轻轻地擦拭着乔雨的手背和臂膀。摸着乔雨那输液后冰凉的手臂,陈豪更加痛心疾首地对乔雨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他相信乔雨一定能够听得见:“小雨,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要是撞上电杆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那该有多好哇,你也会按着我的想法去做的,我们彼此都不结婚,永远自由相爱,不是吗?”陈豪说到这里,抬头看着乔雨的脸,好像在等乔雨的回答。
      乔雨的嘴唇紧闭着,乔雨的双眼紧闭着,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好像是躺在一个很遥远的天边。孤独、痛悔、伤心、恐惧、绝望一起涌上陈豪的心头,悲从中来,脑海里还不断地闪现出乔雨那泪眼汪汪,伤痛欲绝地跟自己争执的话语:“你知道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和绝望的心情吗?” 陈豪这时才醒悟到乔雨那两汪泪眼,是饱含着对自己的祈求和希望,可自己却忽视了,甚至还拒绝了。陈豪越想越痛悔莫及,他饱含深情和愧疚地对乔雨轻声说道: “小雨,对不起,是我不懂你的心,让你失望,让你伤心,让你痛苦。现在我才体会到你向你爸爸发誓的心情。小雨,我也发誓了,你知道吗?我已向你的妈妈,还有我的爸爸、妈妈发誓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亲自送你上花轿,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结婚,我就结,你要我对陶凯好,我就对陶凯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不再烦你,只要你高兴。现在只求你早点醒过来,小雨,求求你了!要是你真的变成植物人了,我的心也会植物的,我会一辈子守着你。这样也好,再没有人反对我们了,小雨——”陈豪越说越伤心 ,越说越心痛,他双手握住乔雨的手,并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乔雨的手上不停地伤心抽泣。
      肖露回家后,夜已经很深了。乔汉成一直都没有睡着,他担心着家里可能发生的事情。乔汉成看见肖露走进卧室,灯也没有开就轻手轻脚地躺下来,却没见乔雨回家,便着急地问肖露:“小雨——没有——回来吗?”乔汉成的话虽然含糊不清,肖露却听得一清二楚。
      “你还没睡啊,老乔。” 肖露诧异地问乔汉成,本以为明天再告诉他的。
      “睡不着。小雨怎么样啦?”乔汉成关切地问。
      “老乔,小雨晕倒跌到了头,需要在医院住几天。小雨最近身体都不太好,也好借这个机会调理一下,没事的,睡吧,老乔!”肖露强压住自己,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肖露说完后侧过身背对着乔汉成,眼泪从肖露的眼角流下,她担心着躺在医院里的乔雨。
      窗外黑沉沉的,屋里静悄悄的,乔汉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泪也从他的眼角分别流了下来。肖露已经很累了,他不想打扰她,他独自一人想了许多许多……
      第二天晚上,冉利和陈豪都在病房陪乔雨。“叮铃——”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冉利拿起手机:“喂!是陶凯吗?”
      “是的。你是谁呀?乔雨呢?”
      “我是冉利。乔雨生病住院了,现在说话不方便。陶凯,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雨生什么病?昨天还好好的。”
      “一言难尽,等你回来再说吧!”
      “好的。再见!”
      “再见!”冉利心情沉重地放下手机望着陈豪责备道:“陈豪,你等着陶凯回来跟你清算吧!”
      “是啊,我是千古罪人,只有好好地赎罪,才能对得起所有的人。但愿小雨早点醒来,以减轻我的罪过。”陈豪望着乔雨,心情沉甸甸地说着。
      冉利面对着窗外,两手合十,闭着眼睛振振有词地祈祷:“上帝保佑我们小雨早点醒过来,保佑小雨完好无缺地醒过来,让世界上所有的人少受痛苦和煎熬,也让罪孽深重的人减轻罪恶感,早点重新做人。”
      陈豪看到冉利如此虔诚,便感动地对冉利说:“冉利,我以前从不信上帝,今天我也想祈求上帝格外开恩,让小雨早点醒过来。要是上帝真的有回天之术那该有多好哇。”陈豪久久地望着窗外,似乎上天真的能眷顾这对苦恋的人。
      一个星期过去了,乔雨一直都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冉利只要晚上不加班,她都要到医院来看乔雨,顺便也陪陪陈豪。陶凯出差回来就往医院跑,他看到乔雨在床上静静地躺着,陈豪坐在凳子上,冉利坐在床边,其他两个床位都住满了人。陶凯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走向床前边着急地问:“你们都在这儿啊,乔雨到底生的什么病,怎么这么多天都不能说话?问肖阿姨,她也说等我回来再说,你们怎么神神秘秘的?乔雨到现在还不能说话吗?她现在睡着了吗?”陶凯连环炮似的想问个究竟。
      冉利看见陶凯走进门马上站起来,并抢先一步对陶凯说:“陶凯,你先不要着急,也不要被吓着,听我来慢慢告诉你。”
      “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慢慢告诉我,快说吧!”陶凯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是我和小雨在一起…”陈豪也站起身勇于担待地想主动告诉陶凯的经过以及现在的病情,但乔雨有可能变成植物人的事情,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因为他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陶凯,是小雨和陈豪在一起的时候,小雨犯病晕倒了,撞在电线杆上,由于颅内出血,一直昏迷不醒。今天你回来太好了。”冉利抢着插话,声音却十分低沉。
      听了冉利的话,陶凯一下子全蒙了,身上的血也凝固了,两眼发呆,不知所措。陈豪看到陶凯的神情,不想急于解释刚才冉利为自己开脱的话,他走到陶凯身边,扶着陶凯在床边坐下,他能体会到陶凯此时此刻的心情,便宽慰陶凯说:“陶凯,小雨颅里面的血是能够慢慢被吸收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你不要太心急,要有耐心,要相信小雨。”
      听了陈豪的话,陶凯才慢慢缓过气来,他看着陈豪慢慢地问道:“医生是这么说的?”
      “是的。”陈豪肯定地回答。
      “那要等多久?”陶凯迟疑地问。
      “现在还不好说。医生说可能一个月,两个月,可能会更长一些时间。”陈豪看到陶凯越听越惊讶痛苦,便赶紧补充说:“陶凯,小雨一定会醒过来的,你一定要相信她。如果我们都失望了,小雨可能就更没希望了。”说完,陈豪也痛苦地低下了头。
      “是啊,陶凯,小雨还指望你呢!你要坚强些。”冉利在旁边鼓励着陶凯。
      “这些天都是你们在看护乔雨的吗?”陶凯疑惑地问他们二位。
      “不。肖阿姨在家要照顾小雨的爸爸,你又出差不在家,白天是我妈妈照顾,她退休了,晚上是我陪小雨,冉利几乎每天晚上都来看一下小雨。”陈豪一五一十地回答陶凯的话。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独自陪乔雨?她们家同意的吗?”陶凯简直不可思议,并有点开始吃醋了。
      陈豪明白陶凯的心境,便友好地向他解释说:“陶凯,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陈豪了。我已经庄重地向肖阿姨发过誓,我爸爸和妈妈当时也在场,我绝不碰小雨的一毫一发,等小雨醒过来,恢复意识,我保证完璧归赵,送她上花轿,决不食言。今天又多了个冉利作证。陶凯,你放心吧,白天我妈妈把该做的都作了,晚上我只是在这里陪陪她,怕她万一在晚上醒过来的话,身边没有人。这屋里也不是住着小雨一个人,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照顾病人要紧,你说呢?”陈豪动之以情,晓之以礼,打开了陶凯心中的结,更说得冉利无比感动,她从来没有看到陈豪像今天这样微言与他人,冉利还迫不及待地帮陈豪作证,她指着陈豪对陶凯说:“是的,他还说只要你们结婚,他就结婚。”
      “怎么,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陈豪并不满意让冉利知道这件事。
      “好啊,早就应该这样了。陈豪,我知道没什么,只是一个大男人来陪一个姑娘家,会有许多不便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陶凯尴尬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但内心还是挺感激陈豪的,毕竟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帮助了乔雨。
      “现在好啦,你回来了,你就尽尽义务吧。”冉利见缝插针,对陶凯说道。
      “那当然。这几天谢谢你们啦!”陶凯以主人翁的架势向他们道谢。
      “你不上班了?这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陈豪遗憾地问陶凯。
      “你不也一样吗?你能行,我怎么就不能行了呢?”陶凯很不服气地说。
      “我当过兵,熬过夜。你是脑力劳动,我是体力劳动,不一样的。”陈豪想极力争取。
      “今晚就试试,试了才知道。说不定过几天我又要出差,到时候麻烦你的事多着呢!”陶凯坚持说,现在对陈豪已经没有敌意了。
      “就是嘛,人家陶凯大老远地赶回来,肯定是要陪小雨的。陈豪,你就不要再逞能了,今晚你就让贤吧!反正明天是星期天,他可以好好睡个好觉。”冉利知道陈豪的心思,但觉得陈豪再坚持已没有道理可说,便劝说陈豪。
      陈豪想想也是,便不放心地对陶凯说:“本想等她醒来完璧归赵的,现在看来你已经等不及了。好吧,我先让贤。陶凯,你晚上不能打瞌睡哟,万一她手指动一下,嘴唇动一下,你都不知道,知道吗?”
      “我知道。你们走吧!”陶凯赶了一天的路程也累了,想早点休息,好独自想想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的,陈豪,我们也该走了。”冉利先向门外走去,陈豪一步一回头,不忍心地离开了病房。
      陶凯云里雾里地坐在乔雨床边的凳子上,呆呆地望着乔雨,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陈豪和冉利走出病房进了电梯。陈豪走出电梯门后就不满地问冉利:“冉利,刚才你干吗打断我的话,不让我告诉陶凯的事实真相?男子汉敢作敢当,有什么可隐讳的!”
      “我怕你们两个在医院里打起来,也不想让陶凯一辈子恨你,怎么啦?不好吗?”冉利反问道。
      “你还是从门缝里小瞧我,我怎么会那么没有风度。即使陶凯今天打我,我觉得是应该的,我不会还手的,应该受此惩罚。即使这样,也应该让他知道事情的本来面目。”陈豪还是坚持说。
      “好吧,算我多管闲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跟他解释。”冉利很不满地说了一句。
      夜空湛蓝湛蓝的,星星稀少但很清晰,弯月一钩显得很远很远。冉利和陈豪走在回厂的路上,还是冉利打开僵局:“陈豪,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你打算干什么?”
      “我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
      “也是,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今天是星期天,天气出奇的好。太阳早早地升起,给大地带来了春天的暖意。肖露站在阳台上浇着花,她看到君子兰花开得粉红嫩艳,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便想起了乔雨,心头一阵伤感;阳台上那些没开花的盆景绿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光亮亮,绿灿灿的,好像争着要向花的主人释放自己仅有的全部氧分。肖露心里估摸着一个星期过去了,乔雨始终没有起色,应该告诉乔汉成了。肖露知道,虽然乔汉成一直忍着没问肖露,但这个星期以来,乔汉成话语不多,茶饭不香,电视也很少看,而最多的就是闭目冥想。肖露下决心了,准备承受一切,该来的总归要来。肖露走进厨房,给乔汉成削了一个苹果送到乔汉成的卧室。
      窗外春光明媚,窗内黯然失伤。肖露跟乔汉成说着忍不住地抹着眼泪,但还是在努力地克制自己,尽量地使自己不要过于悲伤而影响老乔。没等肖露说完,乔汉成已老泪纵横,哽咽不止;肖露看到乔汉成的样子更加伤心不已,努力地把话说完。她想起陈豪和陈建伟的交代,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便强压着自己的悲痛对乔汉成说:“汉成,你不要太难过,医生说会好起来的,只是时间会可能长一些,你要有耐心,保重好自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行吗?”
      放在床头柜上的苹果乔汉成没有吃,他悲伤地望着肖露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小雨这次病得很严重,都不敢问你,怕你伤心,我一直都是忍着的,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小雨,都是爸爸不好…”说着乔汉成已伤心的不能自拔。
      “别这样,老乔,小雨从小就体质不好,这不管你的事。你千万不要太激动了,知道吗?”这时肖露更加担心眼前的乔汉成。
      桥汉成依然伤心不已,他含着眼泪对肖露哭着说:“肖露,我要去看看我们的小雨。”
      肖露也对着乔汉成哭着说:“这怎么行呢?看了更伤心。你可不能再有事呀,老乔!我已经快顶不住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活呀,小雨还躺在哪儿呢!”肖露哭得更厉害了。
      乔汉成遏制住自己的忧伤,伸出左手拉住肖露的手安慰她说:“肖露,不要哭坏了身子,我没事的,我有数。我去看看小雨就安心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老乔,你知道吗,叶茹为了照顾小雨已经办退休了,她白天在医院里像照顾自己女儿一样照顾小雨;陶凯白天上班,晚上在医院陪小雨,他们都很上心,你就放心,好好在家呆着,行吗?”肖露只字不敢提陈豪。肖露压抑了好多天,今天终于可以全部释放了,她痛哭流涕,边哭边劝,想极力劝阻乔汉成去医院。
      “我不是不放心,你听错了,我说我看了小雨就会安——心。”乔汉成
      把“安”字说得特别重,声调也拉得特别长。“叶茹退休啦?”乔汉成心存感动地问肖露。
      “嗯。”肖露心情稍微平息了些。
      “肖露,你不要担心,我看看小雨不会有事的,我能挺得住。要是不让我看的话,我真的可能会憋出病来的。”乔汉成冷静平和地对肖露说,以打消肖露心里的顾忌。
      肖露知道乔汉成的脾性,要是真的不了乔汉成的心愿,他真的会出毛病的。肖露向乔汉成嘀咕道:“小陶昨晚陪小雨,可能刚回家睡觉,你这个样子我也弄不动,今天是星期天,大清早的不好叫单位上的人。只有让陈建伟父子俩人把你弄到医院去了。”说完,肖露担心地看看乔汉成的反应。
      自从乔雨病倒后,乔汉成想了许多,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较真。现在乔汉成一心只想去医院,别的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也管不了。乔汉成淡淡地对肖露说:“随便你安排吧。瞧我的体格,能把我弄到医院就不错了,还挑什么人呀?”乔汉成的话解除了肖露心里的担忧。
      “要是有电梯就好了,这5楼真的很难弄哎!”肖露抱怨地自言自语道。

      林叶茹照常早早地来到医院,收拾完周边的卫生,就给乔雨洗脸、梳头,手脚十分麻利。林叶茹打开化妆盒对乔雨爱怜地说道:“小雨,来,阿姨给你化妆。”林叶茹尽心尽意地在乔雨的脸上洒润肤水,抹润肤乳,给她画眉、涂口红。
      乔雨淡妆清秀,躺在床上依然恬静可爱,美丽端庄。旁边的病友羡慕地对林叶茹说:“这姑娘不化妆都漂亮,躺在床上都很动人。”
      “是啊!可我就喜欢给他化妆。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时候她妈妈给她打扮得天骄可爱,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可惜我生的是儿子,我真想要个女儿。现在天天给她化妆,以弥补我这一生的缺憾。”
      “是啊!有女儿的羡慕有儿子的,有儿子的又遗憾没有女儿。可我是羡慕你们有孩子的。”病友唉声叹气地对林叶茹说。
      “有孩子也有有孩子的烦恼,不去想他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人啊,要多想些快乐的事情,你就越过越快乐。好多烦恼都是人自己想出来的,所以古人云:自寻烦恼。你没有孩子,你就想啊,一身轻松,自得其乐,太阳不一样照着你!”林叶茹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啪啦。病友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好像是心有所悟。
      自从林叶茹来到病房照顾乔雨,病房里充满着春的气息。林叶茹对人热情大方,又善于言谈,还乐于助人,没有几天,她们成了好朋友。
      乔雨的病床挨着窗户,沐浴到的阳光最多。乔雨头上的包块已经消失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生生有机,真像一个睡梦中的美人,。不一会,护士来给乔雨打点滴,林叶茹坐在凳子上一会儿给乔雨按摩手臂,一会儿给乔雨按摩双腿、双脚,忙个不停。
      这时,陈豪小心翼翼地推着乔汉成走进病房,陈建伟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在旁边,肖露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越走心里越发慌,腿也发软。林叶茹见状大吃一惊,赶忙站起身来好像是要等待审判一样。
      乔汉成来到乔雨的床边,看看上面的吊瓶,看看桌上的心动仪,心脏跳得平稳有规律,最后看着乔雨的脸,脸色红润,气色安详,就是不能说话,看了片刻,乔汉成慢慢地抬起左手扶摸着乔雨的右手,眼泪止不住地刷刷往下淌,过了一会儿他痛心地对乔雨说:“小雨,爸爸来看你了,你能听到吗?小雨——”
      看到这一对父女均遭不幸,看到乔汉成那拳拳父女之情,悲痛之切,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病房静悄悄的,只有乔汉成那悲怆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陈豪对乔汉成胆怯有余,今天乔汉成不反对陈豪弄他到医院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所以陈豪不敢上前劝慰乔汉成,陈建伟此时非常理解乔汉成的心情,不忍心上前劝阻,林叶茹更是担惊受怕,生怕越雷池一步惹怒乔汉成发病,还是肖露早已做过最坏的打算,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些,所以肖露心情有些平静,她满含眼泪轻声对乔汉成劝说道:“老乔,不是说看看小雨就安心了吗?小雨有叶茹他们照顾,你放心吧,我们回家,行吗?”
      乔汉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对陈建伟夫妇慢慢而庄重地点头说道:“谢——谢,谢谢——你们!”
      林叶茹感觉是自家人作了亏心事还接受别人的道谢,实在看不下去,便抢先一步对乔汉成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使我们应该的。”
      这时陈建伟安慰乔汉成说:“老乔,你就安心养病吧,这儿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会好好照顾小雨的。你在这儿呆久了对你不好,肖露更会担心你,你们就先回去吧。”
      “是啊,我们回去吧。”接着肖露又对林叶茹说:“叶茹,这儿就麻烦你了,我们回去了。”肖露说完便推着乔汉成的车转向往外走,乔汉成止不住流着眼泪心牵牵地一直盯着乔雨看,一直看到看不到为止,陈建伟和陈豪跟在车子后面慢慢地走出病房。
      林叶茹看到他们都离开后,大出一口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像做祷告一样地说:“谢天谢地,总算过了这一关啦!”然后林叶茹坐在乔雨的身边对乔雨说:“小雨,你要尽快好起来呀,不要再让你爸爸担心了,要是你爸爸有个好歹,我们家豪豪就罪上加罪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这不要你妈妈的命吗?也要我林阿姨的命啊!”说到这里,林叶茹担心害怕地哭了起来,但她一会儿又重振旗鼓,亲切而命令似的对乔雨说“小雨,听阿姨的话,快快醒来,啊?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喜欢你,你不要辜负我们哟。等你醒来后,先好好地“kei”豪豪那小子一顿,然后就去结婚。小雨,小陶还在等着你呢,你赶快醒来,听见了吗?”林叶茹切盼而爱怜地抚摸着乔雨的脸和乔雨的头发。其她两个病友躺在床上也在默默地为乔雨祈祷着。
      又是一个星期快要过去了,陈豪和冉利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医院来看乔雨。今天晚上是陈豪一个人来的,他看到陶凯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看书,就不客气地说陶凯:“哎!你到这儿来是看书,还是看人啊?”
      “哦,你来了,冉利呢?”陶凯答非所问地问陈豪。
      “问你话呢!冉利今晚加班。”陈豪既问也答。
      “噢。我看书又不影响看人,你着什么急啊!”陶凯很不满意陈豪的责怪。
      “谁说的。一心无二用,你有几个眼睛?医生说了,你要不停地跟她说话,她能听得见,对她大脑回复也有好处。”陈豪很不放心地说。
      “就你神经过敏。我问过医生,乔雨一、两个月是很难醒过来的,不像你说的,不碍事。”陶凯胸有成竹地说。
      听到“医生”二字,陈豪立马紧张起来,急切地问陶凯:“医生还说什么啦?”
      “没有啊!”看到陈豪紧张的样子,陶凯莫名其妙地回答了一句。
      “噢。陶凯,这几天感觉怎么样?”陈豪这才放心,马上转移话题问陶凯。
      “还可以。我每天下半夜在这里都要睡一会儿,所以还行。”陶凯老老实实地说着。
      “难怪,你不尽责啊!”陈豪批评陶凯说。
      “又来了,要我说几遍啊!”陶开不耐烦地说。
      “得得得,我不说了。我跟你说正经的,我们两个轮换,一个人一个星期,怎么样?”陈豪用商量的口气问陶凯。
      “你凭什么呀?”陶凯不想让陈豪照顾乔雨。
      “陶凯,那天冉利没说清楚,其实这祸是我闯的。就是在小雨过生日的那天晚上,我约她出来说事,可我说话太重,伤了小雨。当时她执意要走,我拉着不让,就这样在拉扯中小雨的头撞在电线杆上。所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应该承担责任,也准备挨揍。”陈豪低着头做好了挨揍的心理准备。
      陶凯越听越生气,他捏紧拳头,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在医院里,我肯定给你一拳,今天这一拳给你记着。”陶凯说完想了一想又问陈豪:“肖阿姨知道吗?”
      “知道。”
      “是你告诉她的?”
      “嗯!”
      “还挺有种的。她说什么了吗?”陶凯想知道肖露对陈豪的态度。
      “还能说什么?事情都这样了,谁也没有回天之术。”陈豪懊伤地说。
      “所以,你想陪乔雨,以减少你心灵的罪过?”陶凯刻薄地问陈豪。
      “是的。看你也累了。”陈豪坦诚地回答。
      “别猫哭老鼠。我不累,你也甭想!”陶凯大肆修理陈豪,以解心头之气。
      “我知道你有气,冲我发没关系。但你一人每天晚上照看小雨是不行的,不要瞎逞强。我们轮换的来,算我求你了。”陈豪还从来没有像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不行就是不行,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陶凯话中已没有商量的余地。陈豪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乔雨,还是很客气地对陶凯
      说了声:“你就辛苦吧,我走了。”陈豪悻悻然离开了病房。

      自从乔汉成到医院看了乔雨之后常常夜晚睡不着觉,乔雨那不省人事的姿态一直在脑海里徘徊。今晚他又失眠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无意中,他的手碰到了肖露的手,惊吓了一下:“怎么这么烫啊?”乔汉成赶紧用左手摸摸肖露的额头,立即喊醒肖露:“肖露,你醒醒,你发烧了,哪儿不舒服吗?”
      肖露迷糊糊地被叫醒,感觉头很重,身体也酸,她告诉乔汉成说:“晚上的时候就不舒服,我吃了点感冒药,没事的。”
      “还没事,你看你的额头有多烫!你吃的是什么药?你自己不能瞎吃药的,要找医生。”乔汉成十分担心地问肖露。
      “就是吃的白加黑,明天我去看医生。都几点啦?快睡吧!”肖露吃的感冒药昏昏欲睡地催促乔汉成睡觉。
      “不行,现在就去。”乔汉成说着打开了卧室的灯,可他自己起不来。
      肖露一看时间,已经深夜1点了。她劝说乔汉成说:“太晚啦,明天再去吧,我有数。”
      乔汉成转过头来看到肖露满脸通红,便坚持说:“不行,一定得去。叫叶茹陪你去。”
      “大半夜的怎么叫人啊?我起来多喝点水,兴许会好些。”肖露边说边起床,准备到厨房喝点滚烫的水发发汗。可她刚站到床边就感觉头重脚轻,站立不稳,跌坐在床上不能起来。乔汉成不等商量就拨通了林叶茹家的电话。
      “嘟——!”陈豪从熟睡中惊醒,以为是陶凯打来的,一定是乔雨有消息了,他快速拿起了电话:“喂!”
      “我——找叶茹。”乔汉成听出是陈豪的声音。
      “噢,请您等一下。”他立即起床叫林叶茹接电话。乔汉成听到陈豪在电话里彬彬有礼的声音,对他已不再反感。
      “喂,我是叶茹,有什么事吗?”林叶茹睡眼惺忪地问乔汉成。
      “肖露病了,我想让她上医院…”乔汉成的话还没说完,林叶茹就迫不及待地抢话道:“肖露病了?我马上上来,你等着!”林叶茹见风就是雨,风风火火地边穿衣服边对陈豪说:“这么晚了叫电话,一定病得不轻。豪豪,你陪我一起上去,我一人背不动她。”
      “好的。”陈豪说完回自己卧室穿衣服了。
      肖露已经穿好衣服,她强打着精神给林叶茹她们开了们。林叶茹进门就问:“肖露,你的脸好红,哪儿不舒服吗?”
      “有点发烧,可能是感冒了。”肖露有气无力地说。
      林叶茹摸摸肖露的额头惊叹道:“什么有点发烧?最起码40度,赶紧去医院!让陈豪背你。”
      “不用,我自己慢慢走。”肖露强忍着。
      “不行,黑灯瞎火的,你又发着高烧。就让小辈背你,怎么不行呢?”林叶茹说着就往主卧室走去:“老乔,我们陪肖露上医院去了,你放心地睡吧!”
      乔汉成向林叶茹招招手,以示谢意。
      陈豪站在门口对肖露说:“肖阿姨,就让我背您吧!”
      肖露不好意思地说:“那就劳驾你了。”
      林叶茹快步走出来,关上大门后说:“你还跟他客气。”

      陈豪怕乔汉成拒绝自己来陪乔汉成,就没有给乔汉成打电话,在肖露那里拿到钥匙后就直接来到乔汉成的家。乔汉成的卧室还亮着灯,他肯定一直都在等肖露的消息。陈豪走到卧室的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房门说:“乔叔叔,您睡了吗?”
      乔汉成早已听见有人回来,他听到陈豪在喊自己,就招招左手,叫陈豪进去。陈豪立即走到乔汉成的跟前低声对乔汉成说:“乔叔叔,肖阿姨是重感冒,发烧39度8,幸亏去的及时,现在在医院输液,可能要住几天。我妈在医院照看肖阿姨,明天跟医生说,让肖阿姨转到小雨的病房里,这样我妈就可以两边都照看了。乔叔叔,肖阿姨开始坚决不肯住医院,她说您一人在家不放心。我对肖阿姨说让我来陪您,她才肯住院的。乔叔叔,今晚就让我——陪您吧。”陈豪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生怕乔汉成讨厌自己而把自己赶出去,他更焦虑不安地等待乔汉成裁定。
      乔汉成一心想着肖露,陈豪带回来的消息使他安心了些,他既心疼,有责怪地自言自语道:“她生什么病都自己挺着,差点出大事。”然后乔汉成看看陈豪,语气平缓地对他说:“小陈,今天难为你们了,你回去吧!”
      情况比陈豪预想的要好得多,陈豪壮起胆子对乔汉成恳切地说:“乔叔叔,我在医院答应肖阿姨的,今晚我来陪您,要不然肖阿姨肯定不会放心的,也不能安心治病。乔叔叔,我就睡在客厅沙发上,您有什么事就打我的手机叫我,我把您的手机设一下,只要您长按1字键,我的手机就会响,我马上就能过来。”
      陈豪字字句句诚恳有理,真真切切,让人无法拒绝。为了能让肖露安心治病,也只有这样了。乔汉成对陈豪已不再存有敌意,但也不友好,毕竟是别人在帮自己家的忙,他过意不去地对陈豪说:“橱里有被子,你拿出来盖吧,客厅很冷,你就睡小雨的屋吧!”
      “哎!谢谢您,乔叔叔。”陈豪没想到乔汉成如此爽快地答应,甚至还让自己睡小雨的房间,他感觉到从乔汉成那里传来了莫大的温暖涌遍全身。此时的陈豪,身心都无比的激动,但无法向乔汉成倾诉,他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所有这些,乔汉成都看在眼里,内心也有所感染,他对陈豪说:“休息去吧,我晚上没有什么事情的。”
      “好的,乔叔叔,您也该休息了,晚安!”陈豪躺在乔雨的床上兴奋不已,想起小雨就是在这张床上睡了二十多年,如今自己也能躺在这张床上,儿时的一幕幕情景伴随着他进入了甜蜜的梦。
      在部队已养成了习惯,陈豪早早地起床了。乔汉成雷打不动地按时醒了。陈豪帮乔汉成在床上漱完口后,正准备转身拧毛巾给乔汉成洗脸、擦身,突然一想,便问乔汉成:“乔叔叔,我给您洗个澡,怎么样?”
      自从生病倒下后,乔汉成就没有这样的奢望,他推辞说:“不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的,我有的是劲,没问题的,您放心吧!”陈豪不由分说地端着脸盆就到卫生间去了。
      陈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乔汉成弄到卫生间淋雨头下。上面的浴霸灯照得两人透亮,温烫的热水淋在乔汉成的身上,乔汉成顿感全身痛快舒畅,久违的感觉让乔汉成恍如隔世。陈豪给乔汉成洗完头、洗完身后就使劲地给乔汉成搓身擦背,乔汉成身上的污垢越擦越多,陈豪的脸上已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汗,他喘着粗气对乔汉成大声说:“乔叔叔,以后我经常来给您洗澡,好吗?”
      “不——麻烦你了,以后——叫小陶来。”乔汉成自尊心很强,家有准女婿怎么好让外人做呢?
      “噢!那也行。”陈豪自知不该提这个要求,他默默地使劲地给乔汉成搓背擦身,好像要把乔汉成身上以后的污垢也要洗干净一样,因为自己再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乔汉成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切,心里嘀咕道:“小陶那小子中看不中用,以后把他喊醒。他要是有这小子这样能干就好了。”这时,丝丝的惋惜之情悄然地袭上了乔汉成的心头。
      乔汉成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像脱了一层皮一样一身轻松、爽朗。“乔叔叔,我给您按摩一下,对您的身体早点恢复有好处的。”陈豪乘着乔汉成高兴,想多为他做点什么。
      乔汉成已经很满足了,他不再奢侈什么,便拒绝陈豪说:“时间不早了,你该上班了。”
      “时间还早呢,乔叔叔,来得及。”陈豪说着已经在给乔汉成推拿、按摩右臂膀。“乔叔叔,长期躺在床上的人要多擦洗,多按摩,一来可以增强皮下神经活动,二来增加体内血液循环,激活身体神经,这样可以恢复得更快一些”陈豪给乔汉成推拿完手膀后,接着又推拿、按摩右腿、左膀、左腿,还有背部、腰部。
      乔汉成被陈豪摩来按去的已没有时间和空间胡思乱想肖露的病情,乔汉成就认真地听陈豪的摆呼。陈豪那翻来覆去的手,真让乔汉成感觉很舒适,很舒坦,心里热乎乎的,身体爽朗朗的,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乔汉成奇怪地问:“你-怎么-会-这些的?”
      “以前在部队学过,战友训练疲劳时相互推拿按摩,减轻肌肉疼痛,自己也看过一些书,以前还跟小雨交流过。舒服吗?乔叔叔!”陈豪此时很有成就感。自从乔汉成病倒以后陈豪就买了些书开始系统地学习,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用场。
      “小雨——跟她妈——说过,原来是你——教她的。”乔汉成心有所悟。

      肖露早晨醒来就担心乔汉成,想起身回家看看。林叶茹陪了肖露一整夜,她看到肖露起身,以为她要去卫生间,便关切地问道:“肖露,感觉好点了吗?你要上厕所?慢点起来。”
      “不,我想回家看看。”肖露有气无力地对林叶茹说。
      “这哪成啊?看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先照顾好自己,才有力气照顾好老乔。不行,躺下!”林叶茹命令式的强制肖露躺下。
      “叶茹,老乔对豪豪本身就不感冒,我怕他一生气又惹出事来。”肖露无比担心地望着林叶茹。
      “唉,你甭操那个心!豪豪再不济,这时候他不会惹事的。”林叶茹很干脆地想打消肖露的顾忌。
      “不是说的豪豪,是怕我们家老乔惹是生非。”肖露极力解释说。
      “你放心吧,要有事,昨天夜里就会有事的。你知道你发烧多少度吗?39度8耶!有一次,我发烧38度就受不了啦,你真行!听医生的话,卧床休息,安心治病。豪豪那里若真的有事,他会打电话的。”林叶茹非常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的。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会有办法的。所以,林叶茹向来都很乐观。果真,林叶茹手机响了,她对肖露说:“是豪豪打来的。”
      “喂!豪豪,怎么样?没什么事吧!”林叶茹受肖露的影响,拿起电话就问陈豪。
      “没什么,很好呀!早饭吃的也好。你告诉肖阿姨,乔叔叔很好的,我要去上班了,就不看你们了,挂了!”陈豪边走在上班的路上边打电话报告情况。
      陈豪的电话使肖露安心了许多,她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幸亏没告诉老乔是陈豪给小雨惹得祸,要不然…唉,真不敢想象。”
      肖露在医院住了两个晚上就急着要回家。当肖露走进家的时候大吃一惊:家里收拾的干净、整齐、利索,桌面、地板光亮照人,一尘不染,还没有回(恢)复的身体一下子就感觉轻松舒畅许多。来不及多想,她急忙走进卧室去看乔汉成。
      “怎么不多住两天,急着回来干嘛?”乔汉成说着已伸出左手,肖露立即坐在床边握住乔汉成伸出来的手,关切地问道:
      “你还好吧,老乔!”
      “我好。你呢?发——那么高的烧——都不说一声,真担心!”现在的乔汉成特别在意家人,他知道家人的重要。乔汉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事的,医生同意我晚上回家住,明天再去输液。”
      “哦!那好。肖露,我——洗澡啦。”乔汉成说话的时候眼睛发亮,他要将自己的快乐与肖露共同分享。
      “真的?太好了!可惜我弄不动你,要不然经常给你洗澡了。”肖露惭愧而内疚地检讨着。
      “不碍事,以后——叫小陶——帮我洗——就行了。”乔汉成安慰着肖露。
      “要是我们生的是儿子就好了,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肖露惋惜地说。
      “女儿好,小雨好。”乔汉成很知足地对肖露说。
      “哎!都好。”肖露紧紧握着乔汉成的手,乔汉成也久久望着肖露,两人彼此心里都想了许多,他们用眼睛在交流着自己想说的话。

      陈豪和冉利按照惯例又来到医院看乔雨。陶凯依然拿着本书坐在旁边看。
      “陶凯,今天有收获吗?”冉利进门就问。
      “要说看书,肯定有收获;要说乔雨,难啊!”陶凯有些气馁。
      “陶凯,你是一心二用两不误呀,即使小雨眨眨眼睛,动动手指,你也不会知道的!”陈豪很不满意地说陶凯。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害得全国人民跟着忙惑。”陶凯很生气地反驳陈豪。
      “好啦,好啦!事情都出了,老说也没意思。陶凯,你也幸苦好多天了,要不,让陈豪顶你几天?”冉利是在帮陈豪说话。正好给陶凯一个台阶下。
      “正好说到这儿,我又要出差了,这次出差的时间可能会很长,你这小子就有机可乘了,你就两眼一直盯着乔雨吧 ,千万不要错过机会哟,一有收获立马告诉我。”陶凯一语双关不冷不热地对陈豪说。
      “那当然!”陈豪暗自高兴。
      “小雨,我们天天来看你,你烦不烦呀?你不嫌烦,我还嫌烦耶!你快点醒来,加倍还我,听见没有?小雨,你再不醒来,我怎么结婚呀?”冉利坐在床边大声地对乔雨说。
      “一个姑娘家,说话又不含蓄点。”陈豪听冉利说“结婚”二字,心里很不爽。
      “想刺激刺激小雨,怎么,不行吗?”冉利也不满意陈豪对自己的态度。
      “行!随你的便。”事到如今他只有认了,一切都要等乔雨醒过来再说。
      陶凯看到他们两人的默契和态度,真想一对恋人,心里也有些踏实了。
      陈豪走到乔雨身边看着乔雨说:“小雨,我们来看你了。陶凯要出差了,明天我再来陪你。你一定要争气,早点醒来,要不然我在陶凯面前抬不起头,你不希望那样吧,老同学。”当着大家的面,陈豪改口了,称乔雨是“同学”了。
      “陶凯,这次出什么差?去多长时间?”冉利转移话题,不想把陶凯凉在一边。
      “这次出差是做产品试验,大概需要一个多月吧。”陶凯如实地回答冉利的话。
      “这么长时间?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小雨应该醒了。”冉利满怀希望地看着乔雨说。
      “但愿如此。”陶凯心事重重地说。
      “祈求苍天让我们小雨早点醒来吧!”陈豪站在床边低着头喃喃地说着。陈豪心里清楚,这也许是一个遥远的梦,陈豪心情黯然,默默地看着乔雨。

      四月的天气真是春风徐徐,阳光明媚。林叶茹站在病房的窗前抹窗子,生怕窗上的灰尘被春风吹到乔雨的身上。林叶茹看看窗外的天,碧蓝无边,几片薄薄的白云优哉游哉地缓缓漂浮着;再看看窗外的(土)地,生机盎然,医院绿茵茵的草坪上点缀的各种鲜花开得争奇斗妍。林叶茹舒展着心胸自言自语道:“外面的植物都借着春光使劲地展现自己,我们的小雨也该复苏了。”
      “叶茹,在那里想什么呢?也不好好照看病人。”陈建伟提着饭盒走进病房。
      “老陈,看到外面的万事万物都生机勃勃,我们的小雨是不是也快醒了?”林叶茹转过身接过陈建伟的饭盒。
      “是啊,应该快了。有一个多月了吧?颅内的积血应该快吸收完了。”陈建伟边说边坐在乔雨的床边。突然,他看到乔雨的右手食指动了一下,便指着乔雨的右手惊叫起来:“叶茹,你快看,小雨的手指在动。”
      “真的?”林叶茹也大叫起来,其她两个病友也不约而同地朝他们投来惊异的目光。林叶茹连饭都顾不上吃,激动地一直盯着乔雨的右手,心脏“噗通!噗通!”地快跳出来了,可惜乔雨的手没有再动了。林叶茹着急地大声对乔雨说:“小雨,我是林阿姨,你能听见吗?你刚才动了一下手指,你再动一下,好吗?”林叶茹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她有些半信半疑地对陈建伟说:“老陈,你没看错吧?”
      “没有,肯定没有。我眼睛还没有花到那种程度。你快吃饭吧,以后多注意些,她还会动的,一定会看到的。”陈建伟肯定的回答并安慰着林叶茹。
      林叶茹彷徨之余还是拿起了手机,陈建伟着急地问林叶茹:“你给谁打电话?才动了一次,万一以后不动呢,让别人空欢喜。快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呸!呸!呸!尽不说好话。有一次,就一定会有二次、三次,N次的。”林叶茹边找号码打电话边说陈建伟。
      “喂!叶茹,你在说什么呢!什么N次的?”肖露在电话里问林叶茹。
      “哎!肖露,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雨的手动了。”林叶茹及其兴奋地向肖露通报这一久盼好消息。
      “真的?”肖露显得更加兴奋和激动。
      “真的。是我们家老陈亲眼看见的,那还有假!”林叶茹十分肯定地说。
      “那太好啦!我们家小雨有救了。感谢上帝!感谢你们,叶茹!”肖露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又说感谢之类的话了?再说要受处罚的?我吃饭啦,下次再聊。”
      “哎。你吃吧。我马上告诉我们家老乔。”肖露放下电话就往卧室跑去。
      “喂!豪豪,小雨刚才动手指了。”林叶茹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和她一起分享这一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真的?太好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妈妈,你太伟大了。”陈豪激动的真想飞上天。
      “不是我伟大,是你爸爸看见的。”林叶茹遗憾地说。
      “你还有完没完?不吃饭啦?全凉了,赶紧吃饭吧!”陈建伟在一旁催促林叶茹吃饭。
      “你还没吃饭?妈妈,你吃饭吧。”陈豪放下电话在家里狠狠地跳了一下,并大声喊道:“小雨有救啦!感谢上帝!感谢苍天!”他想把心中的兴奋和激动都释放出来。

      转眼到了五月份,乔汉成发病已有一年。在肖露的悉心照料下乔汉成的身体恢复得比预想的要快,语言和表情都正常了许多,右手、右腿已能大范围的摆动,但还不能行走,坐起来也很困难。乔汉成之所以恢复的比较快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从自己生病后想开了许多,自己的心灵和灵魂深处得到了一次彻底的洗礼。大难后乔汉成体会到生命的脆弱和渺小,感觉到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生命重要,就连小雨和陈豪的事他也淡定了许;在自己生病的日子里,看到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那么的关切和关爱自己,还差点和他们阴阳相隔,乔汉成感觉在自己的血液里已融入了这种亲情和友情,他想用生命来珍惜他们。乔汉成的乐观和豁达改变了自己急躁、偏激、固执的习性,他躺在床上也没歇着,他不断地修身养心,反省自己,从而加速了他的身体恢复,他时常用感激的目光与肖露交流,有时也用不太清楚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新生。
      也许是上次肖露生病时,陈豪的表现转变了乔汉成对陈豪的成见?也许是陈豪给乔汉成洗了个澡给乔汉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现在从广播里听到陈豪的名字再也没有反感的心理,也没有讨厌的心态。相反,每当从广播里传来陈豪的名字,他都很有兴趣地听完关于陈豪的相关报道。今天是“五.四”青年节,下午下班的时候,厂里广播又在播送陈豪被厂里评为“新长征突击手”的先进事迹:“随着产品不断升级,公司近几年来购进了许多数控设备,在这些设备的使用和维修方面急缺人才。而陈豪同志靠自学成才已成为公司数控设备维修能手和骨干力量。特别是4月22日一工厂加工中心出故障后,陈豪同志带领几个年轻人通宵达旦,针对问题,分析原因,制定措施,连夜抢修,保证了该设备第二天正常运行……”乔汉成听得专心,肖露走进来他都不知道。
      “老乔,叶茹今天告诉我,小雨的手指又动了几下。”肖露一下班就直进卧室,她想看到乔汉成听到乔雨好消息的那种神采奕奕,满面发光的样子,可今天乔汉成却没有反映,她纳闷地看到乔汉成好像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于是又问:“老乔,又在想什么呢?”
      “听广播。”乔汉成用左手指指外面的广播声音。
      “哦,那小子现在已是我们厂里的大红人了,可惜少读了两年书,人倒是挺聪明的。不管干什么,一学就会,不管学什么,一钻就通。”肖露忘了对陈豪的顾忌,一连串地说了不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她立即小心地观察乔汉成的反应。乔汉成不但没有反感,反而补充了一句:
      “他——推拿——按摩——也好。”
      “哦?没听你说过,他给你做过?”肖露诧异地问乔汉成。
      乔汉成点点头“嗯”了一声。
      “老乔,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小雨的手指今天又动了。”肖露认为这个更能让乔汉成高兴。
      “哦,太好啦!”乔汉成的眼睛马上又亮了起来。连连说:“好!好!好!”肖露走到厨房忙着做晚饭去了。乔汉成陷入了乔雨很快康复回家叫他“爸爸!”的高兴样子,乔汉成的脸上荡起幸福的容光。

      陶凯出差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从陈豪电话里得知乔雨的手指不时地要动一下,虽然出差回来已经很晚,但他还是下了火车直接往医院奔去。但陶凯来到医院已经夜晚12点多钟,他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瞧:夜深人静,万籁无声。乔雨上方的屋顶灯亮着,显得很有活力。乔雨盖着一床单被,似乎睡得很安详。陈豪没有睡觉,也没有看书,他在认真地隔着被单为乔雨按摩腿,好像嘴里说着什么。这样一个情景真让陶凯发自内心的感动,心想:难怪陈豪老是说自己看护乔雨不专心,他真的是专心致志,用心到位,相比之下,自惭形秽。陶凯没有往前走一步,他踟蹰了许久,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陶凯躺在床上碾转反侧不能入睡,陈豪对乔雨那悉心照料的举止始终在他眼前晃动,他反复推敲琢磨,如果乔雨不能醒来,自己能陪乔雨一辈子吗?自己对乔雨的感情能达到那个份上吗?自己有那个信心吗?如果乔雨醒来,乔雨的心里有自己的位置吗?而陈豪对乔雨的那份心和那份情好像比自己更适合与乔雨做恩爱连理。但现在又不能打退堂鼓,否则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想来思去真没有个好办法……
      陶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去医院看乔雨。当他走进病房的时候,乔雨静静地躺着,手腕正打着点滴,林叶茹在乔雨的床头对乔雨说着话,他安静地走到乔雨的床边看着乔雨。
      “哟,小陶出差回来啦?”林叶茹很客气地向陶凯打招呼。
      “是的,林阿姨。”陶凯也很有礼貌地回了林叶茹一句。
      “你一回来就看小雨,等小雨醒了我一定告诉她。你知道吗?小陶,小雨的手指经常在动,我估摸着小雨很快就会醒的,你就等待好消息吧!”林叶茹很高兴地对陶凯说。
      “我知道,林阿姨,陈豪都告诉我了。我出差这些天都麻烦你们了。”陶凯内心矛盾,但也很歉意地对林叶茹说。
      “哪儿的话!是我们对不住你们,以后千万不要这样说了,我们会折寿的。知道吗?小陶。”
      “是的。林阿姨,麻烦您跟陈豪说一下,我同意晚上我和陈豪一人照看乔雨一个星期。下个星期一晚上我来换他。”陶凯无奈地望着乔雨而且很心痛地说。

      六月是个充满生机的季节。虽说太阳已西落,但太阳的余辉还十分眷恋着充满活力的大地。陈豪坐在乔雨床边的凳子上在给乔雨按摩,他看到从窗外洒进来的红光映照在乔雨的脸上,使乔雨越发美丽动人,撩人心扉。陈豪情不自禁地双手握住乔雨的手感叹而深情地对乔雨说:“小雨,你看,窗外的天好美,你更美!你知道吗?你就像一幅画,一幅睡美人的图画。要是我是画家,一定能给你画出一幅最美丽的图画。小雨,你躺在这里好让人心动!……”陈豪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突然,他感觉乔雨的手在动,而且是不停地在动。似幻似梦,陈豪一下子飘飘然,他怀疑是自己开小差产生了幻觉。陈豪使劲地擦擦眼睛,再看乔雨的手,乔雨的手确实在动,好像乔雨是在用手跟自己说话,好像是另一个极乐世界的女神在用心传递自己的心声。陈豪的心快要蹦到喉咙里了,陈豪的手颤抖得非常厉害,全身的血在涌动,满脸通红,满眼泪光,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小雨,小雨,你再动,你一直动,你一直不停地动。”
      好像乔雨真的听到了,她的手一直不停地动,虽然动得很慢,但其能量足以能够直击陈豪的心房。陈豪睁大眼睛看着乔雨的眼睛止不住大声叫道:“小雨,你醒了吗?你真的醒了吗?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你能睁开眼睛吗?快把眼睛睁开,快点睁开你的眼睛!我是陈豪呀,小雨,听见没有?快点睁开眼睛!”陈豪生怕这一瞬间即逝,生怕乔雨过了这一会儿再也醒不来,他不停地使劲地大声地叫喊,他一定要把乔雨叫回来。
      乔雨真的听到了,她微微地动了一下眼睛,陈豪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双手抱住乔雨的脸盘连声喊道:“小雨醒啦,小雨醒啦!小雨,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陈豪,我想看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是最美丽动人的,小雨。”陈豪喊完后突然安静下来,他在静静地等待乔雨睁开她那摄人心魄的双眼。
      病房一片安静,其她两个病友可能出去散步了,窗内的余辉也不想打扰这静谧的期待,悄悄地回到了她应有的位置。乔雨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没有光,没有热,一片茫然,好像是从另一个星球来到了人间。陈豪抓住瞬间,但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乔雨给吓回去,他轻声柔和地对乔雨说:“小雨,你能看见我吗?我是陈豪。要是能看见,就点点头,要是看不见,就摇摇头。”
      乔雨迟缓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陈豪一下子就失控地扑到乔雨的身上泪流满面地说道:“小雨,你可醒了,你可真的醒了。谢谢你,小雨,谢谢你。”说到这里,陈豪突然站起来双手合十,面对窗外的天大声叫道:“苍天啊,上帝啊,真主啊,感谢你们保佑我们小雨醒来。我要一辈子做好事来回报你们,一辈子做个言而有信的顶天立地的男人,好人!”
      乔雨迷迷糊糊地望着陈豪,不知道他在干啥,想问陈豪,但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说不出话来,只有眼巴巴地看着陈豪。陈豪突然俯身轻轻地问乔雨:“小雨,你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乔雨摇摇头,嘴唇动了一下:“没有。” 声音很低,连陈豪俯在耳边都没有听见。
      “你刚醒来,没有力气。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马上回来,你等着我。”陈豪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出房门。乔雨东张张,西望望,还云里雾里的仿佛是在梦中。这时,那两个病友也走进来,她们开了房间的灯,灯光刺到乔雨的眼睛,乔雨立马歪了一下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耶,你醒了?”一个病友非常诧异地问乔雨。
      “我——怎么啦?”乔雨十分吃力地使出全身力气地问她们。
      “姑娘,我们是才来不久的,听说你已经在这里睡了三个月了。”另一个病友轻声细语地告诉乔雨。
      “她们家人呢?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这儿呢!”这个病友问那个病友。
      这时,陈豪快步跨进病房,后面跟着医生。医生看了乔雨的眼睛,把了乔雨的脉搏,听了乔雨的心脏,量了乔雨的血压,然后问乔雨:“现在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乔雨摇摇头。
      “你能认识他吗?”医生指着陈豪问乔雨。乔雨点点头。
      “你能说话吗?”医生接着又问乔雨。乔雨又点点头。
      “刚才她还说话的,医生。但很费劲。”一个病友立即插话帮乔雨解释。
      “好的,很好。你现在需要休息,慢慢地回复一下活动,不要着急。”然后又对陈豪说:“现在不要急于给她吃东西,先喝点水,再少进一点流质食物。她恢复得不错。”
      “谢谢医生!”陈豪由衷地向医生致谢,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陈豪来不及高兴,他赶忙问乔雨:“你想喝水吗?我要打电话告诉所有的人。”陈豪自己都不知道先做哪一件事情。他还是先打了电话。
      “真的吗?小雨醒了吗?真是太好了,我马上来。”肖露放下电话就边喊边往卧室跑去:“老乔,小雨醒啦!”
      肖露第一个跑到医院的:“小雨,还认识我吗?”乔雨点点头,她已经想起了一切。“小雨,真让妈妈担心死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快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说说话。”肖露激动得热泪盈眶。
      “肖阿姨,小雨刚刚醒来,还没有什么力气,暂时不能多说话,她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说话。”陈豪急忙向肖露解释。
      “噢,那好,没关系,以后再打吧。”肖露一直望着乔雨,双手不停地抚摸着乔雨的头,乔雨的脸。这时陈建伟夫妇、陶凯、冉利都陆续来到医院,大家围着乔雨问这问那,都是陈豪一一作解答。
      “小雨,你可醒了,你再不醒的话,我都要做老姑娘了,陶凯也要做白头翁了。现在好啦,陈豪也可以轻松的结婚了。小雨,你不知道,陈豪可是对天发的誓:只要你结婚,他就结婚,他什么都听你的。”冉利哗啦啦把什么都告诉了乔雨。乔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陈豪,陈豪向乔雨点点头表示认同。这时,乔雨的眼角流下了泪水,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不舍。
      大家都陆续离开了病房,只有陶凯理所当然地留下来照看乔雨。两人相对无语,各有思绪。
      陈豪回家躺在床上更是难以入眠,心如刀绞。自从陪护乔雨三个多月以来,陈豪对乔雨的感情更加刻骨铭心,难分难舍,他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过那种身、心相离向背的生活吗?那种生活要过到什么时候?陈豪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痛苦。
      乔雨恢复得很快,与世隔绝三个多月并没有减轻乔雨的人事烦恼和内心的感情纠结。特别是陈豪的敬而远之使乔雨的失落感与日俱增,冉利的各种显摆使乔雨的嫉妒心不能抑制。乔雨没有心情与陶凯心悦相处,陶凯也很难和乔雨心灵相通。乔雨很少外出约会,都是陶凯晚上到乔雨的家。
      这天晚上在乔雨家,乔雨和陶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陶凯犹豫了好多天,终于下决心和乔雨摊牌了:“乔雨,你住院的那些天陈豪照看你比我多得多 ,也比我尽心得多。虽然他跟你母亲发了誓不再和你有牵连,并亲自送你上花轿,那也是不得已。我看得出来,他心中只有你,你心中只有他。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感动,他算得上是君子。从他现在的表现看,我还蛮佩服他的。”
      “你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乔雨的内心让别人看穿心里很不爽。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不要再和自己过不去。随心而去,随意而安。这才是上策。”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想过一百遍、一千遍了,如果能行得通,还要等到现在?”
      “现在的结果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也不是最好的结果。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人命关天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是最好的药方,一定会有办法的。”
      “陶凯,是不是我对不住你,让你有很多想法?”
      “想法是有的,但不是现在,是在你住院的时候。我看到陈豪看护你的时候不知疲倦,尽心尽意不停地给你按摩、推拿,一直跟你说话,他那种对你的心境是我无法与之相比的。当时我就认为有情人应该成眷属。我看你现在基本上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才告诉你。”
      “陶凯,无论你怎么说,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要我了,对吗?”
      “话不是这么说。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和陈豪更合适。”
      “告诉你,陶凯,我和陈豪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那我再考虑考虑,或许是我想错了。”陶凯最后安慰着乔雨,生怕乔雨想不开。
      乔雨和陶凯就这样小声嘀咕了半天。

      自从陶凯向乔雨表明了心意后,乔雨更加失落。乔雨的心结没有解开,又接上一节。所以乔雨整天强装笑脸,内心却无法释怀。乔汉成夫妇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乔雨考虑是该下决心了,她不能再拖累妈妈了,也不能累及陈豪,更不能对冉利食言,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陈豪和冉利的未来。乔雨想躲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经过几天的地下准备,乔雨留下几张便条正式离家出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肖露下班回家做好了饭菜等乔雨回来一块吃晚饭,久等无音,手机停机,办公室无人接电话。肖露心神不定地打开电视,正准备坐在沙发上等乔雨,忽然看到茶几上有几张便条,拿起一看,肖露越看越紧张。一张是给肖露的:“妈妈,本想毕业回厂好好照顾您,好好陪伴您。没想到事与愿违,反而给您增添许多忧伤和痛苦。我想换换环境,到外地找个工作可能对我有益处。妈妈,不要担心我,就像您说的我本来就不该回来。相信我,妈妈,等我到达目的地后会很快跟您联系的。我临走时告诉爸爸,厂里派我去南京学习,请妈妈帮我保密,还要和邹厂长、赵阿姨联合办我保密,多多保重!小雨。”
      另一张是给陈豪的:“陈豪,我会照顾自己的,不要担心我。善待冉利,乔雨。”
      最后一张是给陶凯的:“陶凯,真对不起浪费你许多宝贵的时光。我们都不勉强做不该做的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再见!乔雨留言。”
      肖露哆哆嗦嗦地一口气念完乔雨留下的三张便条,肖露瘫坐在沙发上不能站立,两眼发黑,头脑发涨。这事即不能告诉乔汉成,也不能再麻烦陶开,过了一会儿肖露想起陈豪,便扶着楼梯下楼。
      陈豪刚吃晚饭,林叶如对陈豪说道:“小子,晚上该你洗碗了,今天不准耍赖。”陈豪又耍赖地对林叶茹说道:“妈妈,今晚你帮我洗,明天我洗两顿的,好吗?”
      林叶如果断地说:“不行,每次说话都不算数。要么你给我找个媳妇洗碗,要么你自己洗。”正说着家里门铃响了,陈豪如遇救星一样对林叶茹调皮地说道:
      “妈妈,有客人,就有劳您大驾了。”陈豪说着就起身开门,只见肖露慌慌张张语无伦次浑身颤抖地说道:“快去找,小雨走了!”
      陈豪急忙问道:“小雨去哪儿啦?”
      肖露此是无法用语言表达意识,她向陈豪递上小雨留的便条无力地说道:“我也是刚才看到这几张便条才知道她出走。小雨还给你留了一张,你看吧。”
      陈豪拿起便条飞快地扫射一遍后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陈豪冷静地对肖露说:“肖阿姨,别着急,小雨只想换个环境。小雨很坚强,也很自信,小雨绝不会有事的。我马上约几个人先去机场、火车站找找,你在家等我的消息。”
      此时的肖露已经是六神无主,听到陈豪的分析和安排,肖露点点头。这时林叶如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肖露站在门口就说:“豪豪,怎么让肖阿姨站在门口?肖露,快进来坐!”
      陈豪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扶着肖露走到沙发前让肖露坐下,陈建伟听见林叶茹叫肖露的名字也从书房里出来,陈豪对陈建伟和林叶茹认真地说:“爸、妈,你们听着:小雨最近情绪一直不太好,下午已离家出走。妈现在好好陪肖阿姨,还不能让乔叔叔知道;爸爸和陶凯去机场找,我和冉利到火车站去找。我们分头行动。”陈豪说完就换上衣服,并摸摸口袋里还有钱,然后就出了门。
      林叶茹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桌旁云里雾里的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陈建伟着急地对林叶茹说道:“小雨不辞而别,已经离家出走,肖露当然很急,我们分头去找小雨,你陪肖露上楼,不要让老乔看出来,明白吗?”陈建伟边说边换鞋,随即离去。
      林叶茹这才恍然大悟,吓得毛骨悚然,急忙倒上一杯茶让肖露先镇静下来。林叶茹关上大门,然后坐在肖露的身边。肖露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和惧怕,一下子扑到林叶茹的肩上痛哭起来:
      “叶茹,我前世做了什么孽呀,老天这样惩罚我!”
      林叶茹搂着肖露也随之伤心地哭起来,不一会林叶茹想起自己的任务,她拍拍肖露后背并说道:“肖露,振作一点,身子要紧。你什么时候发现小雨走的?”
      肖露的痛苦得到释放后稍微平静一些,她对林叶茹说:“我把饭菜都搞好等她回家吃饭,久等不来,电话也打不通,后来才发现有几张纸条。”肖露说着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林叶茹。”
      林叶茹接过纸条一张一张地很快看完对肖露说:“肖露,我看是好事,不破不立。你想想,小雨在家整天郁闷不乐,难能舒心,早晚会憋出病来。她出去换个活法,你们都能解放,特别是小雨能获得新生,你干吗只往坏处想呢?你要自己解放自己,既要让老乔活的健康宽心,也要让小雨活得轻松舒心,小雨换个环境应该是件好事,对不对?”
      林叶茹的一番话说得肖露似有所悟,肖露的眼睛开始有点光泽,脸色也稍有红润。这时林叶茹想到乔汉成一人在家便拉着肖露起身说:“老乔在家暂时不要让他知道,走,我陪你一块上楼。”
      当林叶茹和肖露走进肖露家时,林叶茹看到桌上的饭菜没动,便对肖露小声说:“你还没吃饭,我帮你去热一下,多少你得吃一点。”
      肖露无精打采地说:“我哪有心思吃得下呀,你别忙或。”
      林叶茹不由分辨地说道:“那不行。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由不得你。”说着林叶茹已经端起饭菜走进厨房,动作麻利地热这热那。肖露赶紧镇静一下自己向乔汉成的卧室走去。
      “老乔,饿了吧!家里没酱油了,我出去了一下。小雨去南京学习去了,她和陶开处得不太好,出去学习换个环境也是好事。你稍等会儿我就给你端饭菜。”
      乔汉成疑惑地望着肖露,似有所想,似有所感地点点头以安慰肖露。肖露忐忑不安地出来随之走进厨房。林叶茹见肖露神色不太好,便对肖露说:“肖露,你前世在哪烧得高香。我家老陈一直都很关心你,刚才临出门的时候一再嘱咐我要好好陪你;我家豪豪是死心塌地地认定你们家小雨,宁愿终身不娶也要守在小雨的身边;他们父子俩跟你们前世都有缘,我就别说啦,你和我既是同窗,又是好友,你还是我的红娘。”
      肖露心不在焉地说:“叶茹,这么多年陈建伟对你那是日月可表,你无二话可说吧。”
      林叶茹坦诚地说道:“是的,我从来就没说过二话。可他过去对你的那份情感我是理解的,他从不善于表白,否则也没我的戏。我看得出来,老陈对你的那点情丝,那点回忆无论日月轮回,山崩地裂都无法从他的心底抹去。说真的,我很敬佩他,这才叫爷们。豪豪就像老陈,话不多,重感情,认死理。我想,小雨不能做我的儿媳,总可以做我的干女儿吧,豪豪和小雨做个干兄妹,相互也有个照应。你说呢,肖露?”
      肖露又有点伤怀,她说:“小雨和陈豪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这时林叶茹端着热好的饭菜出来小声打断肖露的话说道:“别说那些。要说的话,都是我们家豪豪不争气,害了小雨,也连累了你们。从小我就警告过豪豪,再不好好学习,长大了是娶不到小雨的。你看,我这个乌鸦嘴说中了。来,过去的事别提啦!吃饭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肖露恍然醒悟地说道:“叶茹,原来祸根在你这里!”
      林叶茹觉得自己说话不妥,赶忙把肖露拉到桌旁坐下,并把筷子递到肖露手上,对肖露解释道:“快吃饭吧,哪又那么严重。我是想用小雨来刺激豪豪好好学习,增加一点上进心。不说还好,越说越糟。这小子油盐不进,我行我素,真拿他没辙。还是部队好,让豪豪董事成人,只是有时像个女儿家经常捣鼓那个布娃娃,真是弄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肖露边吃饭边奇怪地问道:“布娃娃?男孩子也喜欢布娃娃?”
      林叶茹看着肖露吃惊的样子说:“说来话长。豪豪小的时候我们带他去游乐园,他套圈套了个布娃娃,豪豪沾沾自喜地说送给小雨。不知道他是没送,还是没送出去。这么多年,他到哪就把那个布娃娃带到哪,还经常拿出来看看,叫我发现好几次。”
      肖露若有所悟地说:“我明白了,在他们幼小的心里彼此已占据了对方的心,可我们却不知道,总觉得两人差距太大不会有相同的生活品味,再说老乔是看着陈豪长大,对小雨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有气无处发才落下这个病。可怜小雨像她爸爸,脾气特倔,但为了她爸爸只有委屈自己,反过来又丢不下陈豪,更觉得对不起陶凯,她比我们难啊!”说着肖露又伤心起来。
      林叶茹赶紧安慰她说:“你别难过,等找到小雨我会尽量说服她的,请相信我的说服力。赶紧去吃饭,要不然又要去热一道。”
      肖露看着林叶茹似信非信:“小时候我就佩服你的口才,死人都能被你说活。可小雨是外柔内钢,已经铁了心。”
      林叶茹看到肖露有点开窍,便充满信心地说道:“没关系,棋逢对手是一盘好棋。”肖露有所希望地看着林叶茹 ,然后乘了一些饭菜端进卧室。
      在林叶茹和肖露交谈的同时,陈豪和冉利在成都火车站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乔雨的身影,连广播都动用了;陈建伟和陶凯在成都飞机场到处寻觅。然而踪影全无。快11点了,两路人马回来都集中在陈豪的家,搜索信息,商量对策。冉利思忖着询问陶凯:“陶凯,你经常和小雨在一起,她总会流露过什么?你仔细想想,至少也应该有个去的方向。”
      陈豪接过冉利的话说:“我们大家都好好地想想,她平时说过没有将来的打算,还有什么好朋友介绍她入脚的地方。”
      陶凯考虑一会儿说:“没有。乔雨和我在一起除了谈工作,很少谈别的,有时候一晚上都没话说。”
      肖露接着说道:“小雨也没透露过什么,这几天一点走的迹象都没有,要不然我怎么也不会让她这样孤孤单单的走。”肖露说着又控制不住地伤心起来。
      这时陈建伟看完纸条开始说话:“肖露,你不要狭隘地想着小雨。你看小雨留的这几张便条,她是有备而去的。我看小雨是想重新开始,这未必是坏事。我们是看着小雨长大的,她出去一定很坚强,而且过得也一定比现在好。小雨只是想逃避陈豪,但不不会离弃你,小雨很快就会给你消息的。倒是肖露你要看开些,一方面要照顾好老乔,另一方面还要照顾好自己,更重要的是老乔很聪明,也很敏感,肖露要注意观察老乔的表情和反应,一旦有异常要想法开导和疏导,千万不要让老乔过于激动。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陈建伟一番透彻明理的话让肖露六神定音。肖露镇静了许多,她急忙向大家说道:“今天谢谢你们了,也你们辛苦了。老陈和叶茹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会注意的,你们放心吧。今天太感谢你们了!”
      “肖露,我陪你上楼。”林叶茹拐着肖露的胳膊往外走。
      陶凯对肖露说:“肖阿姨,多保重,一有乔雨的消息我会立即告诉您的!”
      陈豪也对肖露说:“肖阿姨,小雨不会有事的,放宽心吧。您慢走!”陈豪说完目送着肖露和林叶茹上楼。
      冉利和陶凯也同时离开陈豪的家。真是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月亮弯弯地钩在天空,星星稀少却明亮耀眼。从乔雨那里陶凯知道冉利的许多事情,而且陶凯很羡慕冉利的性格。陶凯关切地问冉利:“冉利。冷吗?”
      冉利调侃地回答说:“冷又怎样?你会取衣救美吗?”
      陶凯被冉利将了一军,他毅然地脱着外衣说:“那有什么!”
      冉利见状赶紧收话:“陶凯,你当真那么认真?我是和你开玩笑的。这点寒风算什么?我经历的多呢!”
      陶凯接着说:“呵,看你人不大,口气倒不小。平时听乔雨说过你很洒脱,没想到你还这么大套。简直不可思议。”
      冉利突然扭转头奇怪地看着陶凯问道:“陶凯,你怎么也往这边走?”
      陶凯看着冉利说:“送你呀!”
      冉利回转头看着前方边走边拒绝地说:“不用你送,我一人经常上夜班回家,习惯了。”
      陶凯很有风度地说:“这么晚了,哪有不送的道理。”
      冉利漫不经心地很惋惜地对陶凯说:“还蛮有绅士风度的,小雨真是鬼迷心窍。”冉利没走几步又叹口气问陶凯:“陶凯,你别太难过。小雨给你的留言我看了。小雨跟我说过你很优秀,可感情这个东西无法勉强,你想开点,就算交了个好朋友吧。”
      陶凯不想谈及乔雨,他换个话题问冉利:“冉利,听乔雨说陈豪对你也很不错。我想他是和乔雨一样,旧情难了,旧岁难忘。你也要多理解陈豪。”
      冉利很坦然:“这一点我可以给自己打90分。陶凯,这世界上的东西是你的,就想白云贴着蓝天,星星跟着月亮,顺其自然;倘若不是你的,就想基因配置一样,怎么也撂不到一块去。我想得很开,从来不强制别人干他所不愿干的事,何况是婚姻大事。”冉利说着站在原地不动,回头又对陶凯说:“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
      陶凯很敬佩冉利的豪爽和大度,他和乔雨在一起相处几个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舒心、坦然:“冉利,该谢谢的是我。和你在一起虽说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可我受益匪浅。再见!”
      冉利往单元门洞边走边对陶凯说:“再见!”
      陶凯站着看到冉利进门洞以后才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乔雨离家后来到了南京,暂时住在大学同学徐颖的家里,徐颖的父母待乔雨为贵客,反而使乔雨很过意不去。没过几天乔雨找到一份文书工作,虽不是自己所学的经营管理专业,但可以维持生计,而且约有宽裕。后来,乔雨租了一间房屋,搬出了徐颖的家。离开成都,离开陈豪,乔雨确实感觉轻松许多,但对家里的牵挂和歉意一刻也没有停止,一到南京就打电话:
      “嘟——” 肖露着急地拿起电话:“喂—!”
      “妈妈,是我,小雨。”乔雨冷静而激动地压低嗓门说。
      “小雨,你在哪?怎么这样?到哪里啦?过得好吗?” 肖露压低嗓门焦急而语无论次地问了许多。
      “是的,妈妈,我在南京同学家里,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爸爸好吗?”
      “爸爸好,但很担心你。你究竟如何打算?”
      “我在南京找工作呀,而且出来心情确实好多了。”
      “真的?没骗妈妈吧!那就好,经常给家里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爸爸真的相信我来南京学习吗?”
      “好像是。但恐怕瞒不了多长时间。” 肖露没有把握地说。
      “那你就多开导爸爸罗,他想通了会理解的,只是苦了妈妈。”
      “我倒没啥,只要你和爸爸都好。”
      “我会好的,请妈妈放心。叫爸爸听电话。”
      肖露放下电话忧心忡忡地来到乔汉成的房间,把电话递给乔汉成:“老乔,小雨的电话。”
      “喂!爸爸,我是小雨,我到南京了,一切都好,你要听妈妈的话,多保重哟!”
      “好——。一人在——外面——要注意。”
      “知道啦,放心吧!挂了,爸爸再见!”
      乔雨逃避了陈豪的一切,孤独一人过着平淡而宁静的日子,然而陈豪那火焰般集聚的眼光却时常向乔雨的脑海袭来,牵动着乔雨每一根神经,乔雨常常特别渴望陈豪手中的布娃娃。乔雨几乎天天都在下决心忘掉所有的一切,可总是事与愿违。乔雨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个失忆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