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心》竹箐

13、第 13 章

　　自从乔雨走后林叶茹对肖露特别关照和热情，因为她总感觉乔雨的离家是陈豪的责任，自己有义务帮肖露做点什么，何况自己和肖露本来就是好朋友。平时林叶茹做点好吃的菜都要送到楼上去，也常常买点水果给肖露。
　　自从乔雨走后，肖露更加无微不至地照顾乔汉成，时常把朋友的关心传递给乔汉成：“老乔，叶茹又给你送鸡汤了，乘热喝吧！” 肖露说着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扶起乔汉成坐起来。
　　“我们—— 一起喝。” 乔汉成的舌头不灵光，但意思还是能明白。
　　“我已喝了几口，很香！” 肖露端起碗边喂边调皮地说道：“叶茹真的很够意思，你的营养都靠叶茹帮你补，我都有点嫉妒了。”
　　乔汉成点点头用左手示了一个“ok”，然后缓缓地说：“我还是有魅力的，代我谢谢人家！”
　　肖露试探着问道：“怎么，不记恨人家啦？”
　　乔汉成摇摇头，笑笑，这时想起小雨：“小雨还好吗？何时结束？”
　　“小雨好！要学一年呢，忘了吗？是不是想小雨啦？”
　　乔汉成点点头，默默地喝着鸡汤。肖露怕提起小雨勾起乔汉成的伤心事没有再说什么，尽管她感觉乔汉成的性格已变了许多，但关于陈豪的事始终心有余悸。
　　入夏的成都时冷时热，肖露上午上班时感觉不舒服，好像在发烧，自己吃了点感冒药，可到了下午上班后胃越来越痛，没办法还是到医院去看诊。“你怎么才来？你的血象89，炎症很厉害！除了胃还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责备地问道。
　　“我觉得我的整个肚子都痛，痛得无法忍受。”肖露痛苦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我想吃点药就会好的，谁知道没压住。”
　　“你要住院，先输液消炎，吃点药观察。”医生肯定地说。
　　肖露这下真的着急起来，自己痛苦得难以忍受，家里的乔汉成怎么办？既要吃饭，还要洗澡，自己下班不回家乔汉成肯定会着急的，总要打电话告诉他吧。肖露想了一下有了自己的打算：等输完液再回家，但先要告诉老乔。肖露拿起手机：“老乔，我有点事晚些回家，你耐心地等我哟！”
　　“好，会的，没问题。”自从乔汉成生病以来，肖露还是第一次请假。乔汉成对肖露越来越心存感激、宽容和依恋，心想应该给肖露多点空间和时间自由地呼吸，但一直没有机会，所以乔汉成在电话里很爽快地答应。
　　下班后林叶茹端了一小锅绿豆汤到楼上肖露的家。“叮咚—”叮咚—”肖露一直没来开门，林叶茹感觉有点诧异，手机也没带在身上，她赶紧下楼打电话给肖露：“肖露，你没在家吗？你在哪？还不回家？”
　　肖露左手打着吊针，右手吃力地拿着手机：“我在医院打吊针。”
　　“怎么？你生病啦？怎么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我马上来。” 林叶茹焦急地放下电话就往医院跑。
　　这一切都让陈豪听见，他也不假思索地往医院跑去。 “哎哟—，受不了啦！这哪是人受的罪呀！” 陈豪一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肖露的喊声，他看见肖露的脸色发白，医生正在按摸她的腹部。
　　“是阑尾炎，马上手术。”医生镇定地说。林叶茹即着急又生气地对肖露说：“活该！让你挨一刀，谁让你不告诉我的。你安心的做手术，家里交给我，钥匙呢？给我！”不等肖露说话，林叶茹拿起床头柜上的小手提包取出钥匙。肖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痛得死去活来，一切听从医生和林叶茹的安排，只祈求尽快解除自己的疼痛。
　　林叶茹拉着陈豪走到外面低声说：“你爸出差，只有你去照顾乔叔叔了，小心点，就告诉他肖阿姨阑尾开刀，你帮几天忙。不管他怎么生气你都要好好地照顾好，千万不要让他激动，知道吗？”
　　“知道啦！真啰嗦，上次我们相处得不是很好吗？放心吧！”陈豪接过钥匙就往回走。林叶茹很担心地目送陈豪离去。
　　陈豪小心翼翼地开门先到厨房看晚饭给乔叔做什么。厨房只有中午乘的米饭，没有乘菜，打开冰箱，还有蔬菜。陈豪赶紧动手洗菜、炒菜。乔汉成以为是肖露回来了。
　　“乔叔叔，是我，陈豪。我可以进来吗？”陈豪站在卧室门口很有礼貌地问乔汉成。
　　乔汉成非常吃惊地看着陈豪，然后抬起左手示意同意。
　　“对不起，乔叔叔，肖阿姨阑尾炎需要做手术，这两天我想我可以照顾好你的，好吗？”陈豪缓缓地、温和地说给乔汉成听。
　　或许是生了一场病的原因，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或许是相濡以沫的原因，乔汉成的感情变得十分脆弱，一听到肖露阑尾做手术，眼泪刷刷地就流了出来。陈豪条件反射，一个箭步迈过去急忙解释说：“乔叔叔，是小手术，没关系的，几天就能好的，真的！我刚才从医院回来，亲自听医生说的，我妈妈在医院里陪肖阿姨，您放心吧，乔叔叔，我妈妈比我能干，会照顾好肖阿姨的，不要太担心了，没事的。”陈豪边说边取出桌上的纸巾帮乔汉成擦去脸上的泪水。好像有股神奇的蕴力让乔汉成的情绪平稳下来，来不及思考以前的事，只被眼前的情形所感动，乔汉成含着眼泪用劲地说：“谢－谢－！”
　　“乔叔叔，您真行，恢复得挺好，话说得也很清楚。”不知道是讨好恭维，还是兴奋鼓励，陈豪是发自内心的。不知是对乔雨的愧疚，还是对过去的忏悔 ，或是听到陈豪对自己的称赞，乔汉成面带悦色地看着陈豪。陈豪那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愉快地问道：“乔叔叔，晚饭做好了，现在可以吃吗？”
　　饭总是要吃的，乔汉成点点头。乔汉成又担心地问道：“肖露－何时－做－手术？”
　　“我刚才来的时候听医生说：‘马上手术！’等会我到医院去，肖阿姨一出来我就告诉您，好吗？”陈豪说完，乔汉成又点点头。
　　陈豪炒了一个蔬菜，一个荤菜，一口一口地喂着乔汉成：“味道怎么样？还行吗？
　　“不－错！很－好！”乔汉成肯定地回答。
　　“乔叔叔在鼓励我，只要不难吃我就满意了。” 陈豪一边说一边帮乔汉成捡掉在床上的饭粒。
　　“真－的！比－阿－姨－做的－好－！”乔汉成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而认真地说。陈豪满心欢喜，因为他在家里偶尔做一次菜时爸爸妈妈都说他有做菜的天赋，所以陈豪相信乔汉成说的是真心话，他自我感觉味道的确不错。乔汉成的饭量还可以，吃了满满一碗。陈豪又用毛巾给乔汉成擦嘴。乔汉成心里惦记着肖露，就催陈豪说：“你－去吃－饭，早点－到－医院。”
　　“我先到医院，再回来吃饭。”陈豪安慰他说道。
　　乔汉成摇摇头说：“先－吃饭！。”
　　这时陈豪的手机铃响起，陈豪走到客厅接电话，只听见林叶茹担心地询问：“怎么样？你乔叔叔着急没有？”
　　“还好，刚才还吃了一碗米饭，妈妈，肖阿姨手术做完了吗？”
　　“没有，大概快好了吧！豪豪，你一定要小心点，千万不要乱说话惹你乔叔叔生气，知道吗？”
　　“知道，我的罗嗦大妈。我一会就到医院去，乔叔叔想知道肖阿姨的情况。”
　　“你来干什么？家里能离开人吗？肖阿姨这个样子乔叔叔肯定要担心，万一激动起来发病你能负得起吗？这么大个人说话办事都不用大脑想一想，真是猪脑壳，难怪考不起大学。”林叶茹的责备就像一串珠子似的噼里啪啦洒落一地。
　　“哎！老妈，不是我要去耶，是乔叔叔催我去的，我能不遵命吗？就是一头猪也会受人之托吧！”陈豪很不满地回敬道。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再说，我在这儿，有什么消息我会立马告诉你们的，你千万不要离开乔叔叔，知道吗？！”林叶茹再三嘱咐。
　　“噢！知道啦！挂啦！”陈豪打完电话来到乔汉成的卧室：“乔叔叔，是我妈打来的电话，她说肖阿姨还没出手术室，一有消息就立马打电话给我们的。”陈豪说完就把自己的饭菜端进来边吃饭边和乔汉成一起看电视。乔汉成哪有心事看电视，他满脑子都在想肖露的手术，更可怕的是他还担心肖露会不会得其它病，他越想心里越烦燥，便忍不住问陈豪：“阿姨－只是－阑尾－炎？还有－其它－不舒服－吗－？”
　　乔汉成说得很慢，意思能明白。陈豪也慢慢地回答说：“没有，肖阿姨只有阑尾炎。肖阿姨平时身体一向很好，从没听说她哪儿不舒服，我们是一个单位的，每次见她都精神搜搜的，这次是突然疼痛的，肯定是阑尾炎，医生就这么说的。再说，阑尾炎就一个星期，拆了线就好，您放心吧，乔叔叔！”
　　乔汉成听进去了，心情又平静了一些。陈豪想起妈妈的话，乔叔叔身边确实不能离人。陈豪吃完饭接着就打扫房间，乔汉成一会儿想肖露，一会儿又盯着陈豪，若有所思。
　　“乔叔叔，休息一下我帮您洗个澡。”乔汉成满意地点点头。
　　澡后的乔汉成躺在床上很是舒坦。陈豪边给乔汉成推拿、按摩，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以分散乔汉成的注意力。乔汉成一直盯着满脸是汗的陈豪：侧脸很英俊，鼻梁很挺拔，确实挺讨人欢喜的，为什么以前那么讨厌他呢？不过小的时候太调皮，哪个家长喜欢捣蛋的小孩呢？当学生的时候不长进，到工厂却样样行，就这一年广播经常报道他的事迹，一会儿青年突击手，一会儿革新带头人，一会儿技改攻关，连名牌大学生都不如他。神了，是我看错他啦？还是他真的变啦？做菜也有手艺，推拿也还在行，照顾也挺细心的，小雨还是有眼光的，不过终不是大学生，比小雨差一大节，真是人无完人呀！不过大学生又怎么样呢？说起来那个陶凯还不如这小子，对他也没有这种亲近感。乔汉成想着想着电话铃响起，陈豪正想拿起话筒，乔汉成急着说：“我－接！” 乔汉成左手抖抖颤颤地拿起电话，里面传来林叶茹的声音：“喂！豪豪，赶快告诉乔叔叔，肖阿姨的手术很成功！”
　　“噢！谢－谢－！” 乔汉成用颤抖的声音感激地说。
　　林叶茹诧异地问：“喂－，你是老乔，对吗？你还好吗？肖露的手术做得很好，但她才出手术室不能和你说话，你就放心，好吗？陈豪没有惹你生气吧？你尽管养好你的身子，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等肖露麻醉过后我就让她打电话给你，好吗？”林叶茹担心得太多，考虑得也太多，好像她的话永远也说不完。
　　“好的，谢谢－你们啦－！我－很好！”乔汉成如释重负地放下电话。陈豪接过话题问道：
　　“乔叔叔，肖阿姨手术做完了吗？”
　　乔汉成乔汉成点点头。
　　“乔叔叔，您抬起您的右手。” 乔汉成看着自己的右手努力地在使劲。陈豪一手握着乔汉成的右手，一手使劲地推拿手臂：“乔叔叔，不着急，慢慢来。你自己看一会儿电视，我把衣服洗了再来陪您。”乔汉成点点头。
　　陈豪刚洗完澡电话铃又响起：“喂！”当陈豪拿起电话听到的是肖露的声音，而且乔汉成已在听电话，陈豪立即放下电话。
　　夜深人静，满屋月光，朗朗的月色与陈豪荡荡的心情交融在一起，从没有过的爽快。陈豪躺在乔雨的床上凝望着高悬天空的明月，默默地祈祷苍天此刻能把这里的一切告诉给小雨，和小雨共同分享今天的快乐。兴奋之余，陈豪又开始埋怨乔雨：“好狠心啦，真的不给我电话，等我找到你的时候看我如何收拾你！”陈豪对着月亮狠狠地说。
　　“叮咛－！”一大早电话铃就响起，乔汉成拿起电话：“老乔，怎么样？”
　　“很－好！你－呢？”
　　“我好多啦！昨天真不是人受的罪。”
　　“噢。这下我放心了。”
　　“放心－吧！”
　　乔汉成放下电话去拿便盆的时候一不小心滑了下来，“咣当”一声，陈豪立即跑进来：“乔叔叔，怎么啦？”
　　乔汉成摇摇左手说：“没－关系。吵着－你吧？”
　　“没有，乔叔叔。我每天也起得早，你看我一身的肌肉，从当兵就开始晨练，已坚持了好些年了！” 陈豪说着就捡起便盆送到乔汉成的手里说：“需要我帮忙吗？” 乔汉成摇摇头。陈豪看着乔汉成的动作挺熟练的，便走出卧室。
　　夏日的太阳起得也很早，窗外的晨风徐徐吹进乔汉成的卧室，乔汉成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不到从前的骄傲，也看不到从前的焦躁。陈豪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准备给乔汉成洗漱、推拿。
　　“不用，早晨－不用，你要－上班！”乔汉成客气地推辞说。
　　“乔叔叔，推拿得越多越好，多擦身子更好，上班还早呢！” 陈豪帮乔汉成擦身、边按摩，尤其是乔汉成的右体 ，陈豪更下功夫：“乔叔叔，你经常有意识地动动右边的肢体，会恢复的。” 乔汉成点点头。在乔汉成吃饭的时候陈豪问乔汉成：“乔叔叔，肖阿姨每天上班，你一人在家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没－什么事，可以－喝水，可以－解手，可以－看电视，可以－打电话，好－多了。”乔汉成一年都没有这样一气呵成这样多的话，就连乔汉成自己都有点惊喜。陈豪不知道乔汉成平时说话的水平，但感觉乔汉成说得比较连贯：“乔叔叔，你说话越来越清楚了！” 乔汉成微笑着点点头。
　　陈豪为乔汉成准备好喝的水，又检查了便壶摆的位置，然后对乔汉成说：“乔叔叔，我先到医院看看肖阿姨，然后再上班，好吗？”乔汉成点点头。
　　陈豪走到肖露的病房时听到肖露在和妈妈说话：“这一年老乔变了不少，和你们家老陈一样温和多了。”
　　“瞧你美的，哪有这样夸自己的老公！我们家老陈是个闷葫芦，爆发起来能冲上天！”
　　“你够有福气啦，还不满足！”肖露说着看见陈豪进来：“进来，陈豪！辛苦你了！”
　　“哪有？你怎么样？肖阿姨！”陈豪走到床边。
　　“我很好，有你妈照顾，多谢你们啦！”肖露感激地说。
　　“肖阿姨，你生病要不要叫小雨回来呀？”陈豪小心地试探着问，想借此机会和乔雨联系，因为陈豪坚信肖露知道乔雨的电话和地址。
　　肖露心有余悸尴尬地回避道：“陈豪，不早了，快去上班吧！中午给你乔叔叔下面条就可以啦，简单点，好早点歇息睡个午觉。你妈说过你午觉是非睡不可的。”
　　林叶茹干咳了两声说道：“中午的饭我做就行了，豪豪，赶紧去上班，昨晚你们主任来看肖阿姨时说今天派个人来照顾肖阿姨，你问一下派谁来”
　　“叶茹，你昨晚陪我一夜，今天好好休息，中午就吃面条！”肖露固执地说。“你安心养你的病，操那份心干嘛？”林叶茹不耐烦说肖露。陈豪讨个没趣又看她们相互争执便离开病房去上班。“乔叔叔，肖阿姨的精神很好，你放心吧！” 陈豪一直惦记着给乔汉成打电话。
　　“难为－你啦！谢谢！”
　　陈豪一走进严主任的办公室，就听见冉利的声音：“今天的活我保证晚上干完，严主任！”
　　“不行，你晚上再去照顾肖师傅，你手上的活是急要件，赶紧干完，还要注意质量。”严主任不由分辨地对冉利说，然后见陈豪来又对陈豪说：“陈豪，昨晚还好吧？”
　　“还行！”陈豪轻松地回答。
　　“那就好，我一直在担心呢！”严主任松了一口气说。
　　“严主任，我妈叫我问一下今天派谁去医院？”
　　“我已叫资料员小张去了。”
　　“那好，她和肖师傅挺好的。” 陈豪接着又对严主任说：“那我们去上班了。”陈豪说完拉着冉利往外走。
　　冉利听到严主任和陈豪的对话，知道他们早已做好安排，奇怪的是肖师傅生病，严主任怎么问陈豪？冉利突然想起乔汉成：“陈豪，昨晚是你照顾乔叔叔的？”
　　“哦！是的。”陈豪不好意思地回答。
　　“乔叔叔没跟你翻白眼？”冉利敏感地问。
　　“真是门缝里看人！乔叔叔对我很好，还表扬我呢！”陈豪心底的喜悦正愁没地方倾诉。
　　“哇！真是新闻耶！要是小雨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可惜我才听说肖阿姨住院，要不然昨晚我就让肖阿姨告诉我小雨的电话叫小雨回来。”冉利转弯很快，也很讲义气，也真心想帮陈豪。
　　“没用，早上我问过肖阿姨，她不愿告诉小雨的电话，好像也没打算让小雨回来，何必强人所难呢？”陈豪无奈地说。
　　“陈豪，在这种情况下肖阿姨、乔叔叔肯定会想小雨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再去试试？”冉利有点不甘心。
　　“傻瓜，告诉你电话就等于告诉我电话。”
　　陈豪哪有心思干活，一会儿惦记着乔汉成，一会儿又想起肖露躺在病床上的情景，最多的还是想着乔雨，心里已无数次地呼唤着：“小雨，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你爸爸已经不恨我了，我怎么才能让你知道？让你不在漂泊，让你立刻回来！”陈豪干到十点多钟就请假去看乔汉成。
　　当陈豪走进乔汉成的卧室看到他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地去倒便壶。当陈豪将洗干净的便壶放到凳子上的时候乔汉成醒了：“噢—，陈豪，你忙—，中途—不用—回来，我—能行。”
　　“没事的，乔叔叔。”陈豪说着拿起茶杯准备加水，打开一看杯中的水只喝了一小半：“乔叔叔，你要多喝水加速血液循环。”乔汉成点点头。陈豪给杯中加满了水后又给乔汉成削了一个梨：“乔叔叔，早晨我去看肖阿姨，她的精神挺好。”陈豪说着用牙签挑了一块梨递给乔汉成。
　　乔汉成接过牙签梨说：“是的，多亏—你们。”
　　“哪有。应该的，冉利要请假照顾肖阿姨，严主任没同意，冉利的嘴还翘得老高呢。这个时候谁都愿意帮忙。乔叔叔别见外。”陈豪极力解释，生怕乔汉成有思想负担。
　　“谢谢－大家啦！”看到大家都来帮忙，乔汉成此时特别想乔雨，虽然心胸开敞了许多，但自尊心还是挂得高高的，他不愿意自己先提出来。
　　下午下班陈豪先回家，他闻到了林叶茹做菜的香味：“妈妈，我生病你都没有这样精心，太不公平了！”
　　“傻豪子，你什么时候生过病？连病号饭都要嫉妒。”林叶茹指着桌上的饭菜说：“豪豪，你把每样菜分一半，你和乔叔叔吃，我和你肖阿姨吃。”
　　“噢！一菜一汤就可以了，干嘛做三菜一汤，怎么端呀？”陈豪边分菜边嘀咕道。
　　“你把三个菜放在一个大碗里，不就行啦，真笨！”林叶茹从厨房端出两钵饭数落着陈豪。
　　陈豪疾步上楼，很快就将饭菜摆在乔汉成的床头柜上：“乔叔叔，品尝一下我妈妈做的饭菜。”
　　陈豪看着乔汉成吃得挺香，高兴地问道：“怎么样？还行吗？”
　　乔汉成点点头说：“好！以前—在—你们家—吃过，回来—我就说你—肖阿姨—没有—你妈妈—做得好，你—肖阿姨—很不服气。”
　　“真的？小时候我吃过肖阿姨做的菜，很好吃啊！我回去还说我妈妈做的没有肖阿姨做的好呢。我妈妈说这是隔锅饭香。”陈豪回忆说。
　　“可能吧！你做的—也好吃。”乔汉成记忆犹新地夸奖道。
　　“真的！那我明天晚上再给您做。”陈豪高兴地说。乔汉成也满意地笑笑。
　　当陈豪给乔汉成洗漱完毕后，乔汉成很舒适地躺在床上，陈豪照例给他按摩。陈豪突发奇想地对乔汉成说：“乔叔叔，您恢复的挺快的，今天试试站起来，怎么样？”
　　“行吗？”乔汉成很是犹豫。
　　“乔叔叔，这是早晚的事，您肯定能站起来的，今天就试一下，不行的话，立马躺下。”
　　“好，就试试。”陈豪扶着乔汉成慢慢地站在床边，乔汉成很紧张，头重脚轻，头昏眼花，双腿无力，尤其是右腿，直觉很差，很难支撑自己的身体，全靠陈豪的扶力，不过自己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一会儿乔汉成出了很多汗，但他还在坚持，因为他要尽量坚持下去，争取早点能自立。
　　“乔叔叔，累了吧，休息一下，行吗？”陈豪心里也很担心。
　　“还行！”
　　“乔叔叔，不要着急，来日方长，还是悠着点好。”陈豪看见乔汉成满脸通红，就越来越担心。
　　“我－高兴呀！你－不知道－久病－卧床－的－感受，人啦—，太—脆弱，太—渺小，太—无助，人生—是—瞬间—的事，高兴—也是—难得的。”乔汉成气喘吁吁地说了很多。
　　“乔叔叔，我也为您高兴，但您不能太过于高兴，更不能激动。好事还在后面呢！”陈豪鼓励乔汉成说。
　　“好的，那就—休息吧！”乔汉成兴奋地微笑着。陈豪帮乔汉成躺在床上，继续为乔汉成按摩推拿，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和成就感。
　　乔汉成家的两把钥匙，一把在陈豪的身上，一把在陈豪的家里。陈建伟晚上出差回来先去看乔汉成，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乔汉成对陈豪的不满度，又不得不让陈豪照顾，会造成乔汉成心理的压力和负担，加上肖露生病，乔汉成能否承受得起。陈建伟心里犯嘀咕，急忙来到乔汉成的卧室，看见乔汉成在看电视：“老乔，你好！”
　　“你好，老陈！出差—回来啦！”乔汉成轻松地礼遇道。
　　“陈豪呢？他不是在照顾你吗？人呢？”陈建伟不见陈豪更加担心。
　　“加班。今天－才加班。”乔汉成想解释什么。
　　“这小子，不务正业，干什么都三心二意，不负责任！你没事吧！”陈建伟埋怨儿子地说。
　　“不！来－电话，急事，我叫－去的，刚走。”乔汉成极力解释。
　　“噢，你在为他开脱。陈豪没让你生气吧，我在外面一直担心呢！看你的样子好像还过得去。”陈建伟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同学了，说话也随便。
　　乔汉成的脸微微红起来，想起以前自己对陈家的态度很过意不去，他说：“很好！这次－多亏－你们－陈家了，谢谢！”
　　“老乔，什么时候跟我还客气，病糊涂啦？还是老糊涂啦？”陈建伟风趣地说。
　　“病啦，老啦，小啦，弱啦。人啦—，不堪一击，说没—就没啦！老陈，你也有—这一天的，人生—短暂，人生—脆弱，好好—生活！”乔汉成把一年来的人生体验和盘托出给陈建伟，心里感觉很舒坦。
　　“老乔，真想和你喝上一杯！你今天悟出的人生道理就是自我解脱，自我释放，自我潇洒，有了这样的人生观，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还有什么不能舍去的。人生路漫兮，希望于前，不亦往乎；人生路短兮，名利于后，不亦乐乎。这么些年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过得比你轻松。”陈建伟早就想这样开导乔汉成了，苦于没有机会。
　　“说得—轻松，要不是—这场病—我能—想到—这些？这代价—太大。不过—现在—是不幸的—万幸，为时—还不晚吧，老朽？”乔汉成欣慰地说。
　　一个星期后肖露拆线回家，林叶茹将手里的瓶瓶盆盆拿到厨房放下，肖露直接向卧室走去。人们说小别胜新婚，可对于一个从鬼门关过来的人，对于一个突然发病不见踪影的人，小别重逢恍如是新的生命再现，恍如是隔世相逢：“老乔，我出院啦！真担心你，你平时在电话里说的不是骗我的吧，你真的能站立起来了？”肖露高兴得问乔汉成。
　　乔汉成两眼直盯着肖露，生怕眼睛一眨又消失似的，眼泪从乔汉成的双眼流出，不知从何说起。“老乔，这是怎么啦？都老夫老妻了，还返老还童了？我不是好好的吗？叶茹马上进来，别犯傻，啊？”肖露急忙宽慰乔汉成。说着林叶茹大步走进来：
　　“老乔，这个肖露呀，哪得的是阑尾炎，简直得的是相思病！天天唠叨你没完，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对我们家豪豪不放心。你说，老乔，我们家豪豪照顾得怎么样？”
　　“好！好！好！”乔汉成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是对陈豪的肯定，也是对陈豪的赞扬。
　　“谁说对陈豪不放心啦？真是小心眼！不看你这几天忙里忙外的份上，真想忾你。”肖露有气无力地说。
　　“好啦，你是病人，今天不和你理论。三顿饭你不要操心，但你要多走动。我不当电灯泡啦，你们慢慢聊吧，我走啦！”说完林叶茹向门外走去。
　　晚上，陈豪一家都来看乔汉成和肖露。肖露坐在床边对陈建伟夫妇说：“我们家老乔跟我说，陈豪推拿按摩的比我好，有劲，有手法，舒服，一句话，爽！”
　　“那以后天天让豪豪给老乔做呗！小事一庄。”林叶茹接着话爽快地应道。肖露满意地说：
　　“那敢情好！可能老乔恢复得还要快些。”
　　“没问题，我每天都来。”陈豪立马表态。
　　“听叶茹说老乔能站起来了，只要我们大家有信心，最关键的是老乔自己要有信心，还要有毅力，还要保持现在这种精神。”陈建伟鼓励大家说。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在想乔雨，想让乔雨看到今天的情形，和大家共享今天的快乐。
　　夜深了，窗内夜光如昼，叫人难以入眠。乔汉成忍不住问肖露：“你—住院，小雨—知道吗？”
　　“没告诉她。她在学习，知道了更担心，又帮不上忙。”肖露说出原由。
　　“小雨—什么—时候—回来？”乔汉成问肖露。
　　“快了吧，说是7月份放假，可能要去调研，回不回来还不知道呢！”
　　肖露从来不敢与乔汉成沟通关于乔雨和陈豪的感情问题，因为太敏感，怕触及乔汉成的伤痛，引发病端；肖露也不知道乔汉成对陈豪的态度究竟有多大变化？只是感激陈豪一家的帮忙，还是从心里能真正接受陈豪一家，不再嫌弃陈豪。但有一点肖露非常清楚，那就是小雨和陈豪依然相爱很深，要不然小雨不会离家出走。左右为难，顺其自然吧！小雨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
　　“还是叫—小雨—回来，应该—回来。”乔汉成心中有数，他希望乔雨回来按自己的心愿生活，不再为难乔雨，但又不愿从自己的口里说出。
　　“怎么？你想她啦！”
　　“我－好多了，你－生病了，放假－该回来－看看。”乔汉成想帮乔雨圆梦，又不愿明说。肖露想了一下说：
　　“好吧。哎！老乔，你也可以跟小雨说呀！”肖露一直都想让乔汉成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楼下—小子—把家里—打扫得—挺干净，是吧？”乔汉成希望肖露和自己一样能发现陈豪的优点，重新认识陈豪，重新接受陈豪，给乔雨一个宽松的空间。
　　“是挺干净的。怎么，老乔，那小子照顾你几天照顾出感情了？”肖露惊奇地问乔汉成。
　　“我—现在—这样—对谁—都有—感情。人啦，活着—就—不容易，能—正常—生活—就—知足啦！”乔汉成感慨地说。
　　“是啊，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啦。幸福二字我就不奢望了。”肖露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看到乔汉成如此伤感和感慨，再没有昔日的锋芒和骄傲。
　　“哎！平安—就是—福呀！知足—也是—福呀！就看你—如何—体会，如何—品尝。你这样—待我，很—幸福；小雨—懂事，也—幸福；楼下—帮忙，是－幸福；我—活着，是幸福；你—出院，是幸福。幸福—在眼前，幸福—在身边，还用—奢望吗？”乔汉成想让肖露分享自己的感悟。
　　“哇，老乔，你的语言进步很多耶！不光是你能站立，还有你的思想，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肖露惊喜地用手指着乔汉成说。乔汉成用左手握住肖露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温馨、欣慰的感觉随着满屋的月光流向夜空。
　　陈豪每天晚上再忙也要来给乔汉成擦洗、推拿和按摩，帮乔汉成站立。肖露也学着在早晨和中午给乔汉成做。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乔汉成的身体恢复得比预想的还要快。
　　“乔叔叔，今天试试走路，怎么样？”陈豪信心满满地鼓励乔汉成更进一步。
　　“好！试试！”乔汉成相信陈豪，勇敢地回答。
　　陈豪使劲地扶住乔汉成，乔汉成也使劲地勾住陈豪挪动脚步。陈豪根本不敢松手，紧紧地抱住乔汉成，乔汉成更不敢松手，死死地搭住陈豪。肖露更为紧张，站在一侧扶着乔汉成，生怕他倒下。陈豪松了口气说：“乔叔叔，你感觉怎么样？右腿的知觉怎么样？能使上劲么？”
　　“不—知道，太—紧张—了，好像—有点—感觉，就是—没劲。”乔汉成恍惚地说。在一旁的肖露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叔叔，有感觉就好，您躺了那么长的时间，腿上肌肉都萎缩了，要恢复需要很长的时间，您要有耐心哟！乔叔叔，您把身体的重心落在两条腿上，不要放在手臂上。”陈豪也在摸索。
　　乔汉成试着，只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发黑，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头晕。”
　　肖露很紧张：“不行，陈豪，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老乔吃不消。”
　　“好吧，先上床，下次再来。”陈豪退一步说。其实陈豪并没有把握，但陈豪相信一定能行。陈豪把乔汉成扶上床后对乔汉成解释说：“乔叔叔，您可能过于紧张，加上腿部无力，引起头晕。乔叔叔，不着急，这样经常试试也会有好处的。”
　　“哦！可能是－这样。下次－我会有－心理－准备的。”乔汉成歉意道。
　　“陈豪，不早了，你回家休息吧，下次再试！”肖露觉得陈豪说得有道理，
　　“好的，我们明天再试。”陈豪说完走出卧室。
　　乔汉成第二天早晨醒来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有些冲动，真想再起来走两步，而且感觉自己能走。可惜陈豪不在，不敢妄动，他对肖露说：“昨晚的－感觉－还可以，多试－几次－没问题。”
　　肖露也有同感：“一开始很担心，过后也没什么，这道关早晚要过的。”
　　“是啊，要是那小子在，现在就可以试。”乔汉成有些亟不可待地说。
　　中午下班厂里广播又唱起欢快的歌，乔汉成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盼望着陈豪早点到来。肖露端着午饭走进乔汉成的卧室说：“老乔，下班碰见陈豪时我告诉他你昨晚站起来的感觉还可以，他说吃完饭就上来给你再走两步。”
　　乔汉成喜出望外：“好！很好！”
　　“叮－咚！”乔汉成还没吃完饭陈豪就上楼了。肖露赶紧去开门：“这么快呀，快进来！”
　　陈豪直接走到卧室，肖露跟在后面，陈豪看到床头柜上的饭菜对肖露说：“肖阿姨，您去吃饭，这儿我来。”
　　乔汉成接着陈豪的话也对肖露说：“你去－吧！”陈豪又开始给乔汉成喂饭，肖露也把自己的饭菜端进卧室一起吃。肖露边吃饭边对陈豪说：
　　“陈豪，你乔叔叔早晨一醒来就想起来走两步。”
　　“哪－有！”乔汉成像小孩一样不好意思地否认。
　　“好哇，也许这样恢复得更快。”陈豪鼓励道。
　　肖露先吃完饭端了一盘水果进来说：“小子，你乔叔叔刚吃完饭休息一下，你先吃点苹果。”
　　“好的，谢谢肖阿姨！”陈豪不客气地说。
　　“谢－什么，是－我们－麻烦你。”乔汉成抢话道。
　　“就是。这些日子真的很麻烦你，还有你们家。”肖露发自内心地感激陈豪以及陈豪一家为自己家所做的一切。
　　陈豪吃了几片苹果说：“乔叔叔，来，试试！”陈豪说完就去抱乔汉成。乔汉成今天轻松很多，主动性也比昨天强，乔汉成自己也使了很大劲，肖露立即过来帮助陈豪扶起乔汉成。乔汉成站在床边，满脸是汗，头还是昏，乔汉成冷静地闭着眼睛站立不动，想镇静一下自己。肖露不像昨晚那么紧张，但两眼直盯着乔汉成的脸。陈豪今天已有些把握，他沉着地看着乔汉成的脸没有昨晚那么红，但他一点都不敢大意，牢牢地托着乔汉成的身体，谁都没有说话。乔汉成慢慢睁开眼睛，使出全身力气慢慢地挪动右腿，然后又慢慢地落地。
　　“很好，乔叔叔！再抬左腿。”陈豪鼓励着乔汉成。
　　停了好长时间，乔汉成终于抬起了左腿，突然，乔汉成的身体瘫软似的往下沉，他的右腿还不能完全支撑他的身体挪动。陈豪早有准备，一把猛力地抱住了乔汉成，便先扶乔汉成躺下休息。
　　“乔叔叔，不要着急，我们先多练练右腿单立，尽快回复右腿的腿部肌肉，到时候就会水到渠成。”陈豪也在总结。
　　“好的。”乔汉成很赞同陈豪的建议。
　　“乔叔叔，你的右腿肌肉好紧，一定很累，是吧？肖阿姨，有时间的话多热敷右腿和右臂，这样进展会更快的。”陈豪低着头一个劲地给乔汉成按摩，似乎在和腿说话。
　　“陈豪，还有点时间，快回家休息一会儿。”肖露突然想到是午休时间。
　　“噢，就回去，晚上我再来。”陈豪没再客气。
　　陈豪就这样每天晚上都帮乔汉成练习走路，几个星期下来乔汉成已经能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行走。所有乔汉成的这些进步乔雨都知道，也知道都是陈豪用心下了功夫帮的忙，因为肖露时常在乔雨面前提起陈豪，还经常表扬陈豪所做的一切。
　　乔雨来电话了，陈豪正好在给乔汉成推拿，肖露从厨房走到客厅接电话：“小雨，你爸爸又有进步了，一次能走3分钟，这都是陈豪的功劳。”
　　“是吗？太好啦！看来我暂时离家是对的，我解脱了，爸爸又恢复了，妈妈一天到晚不用愁眉苦脸了，你们还能和睦相处，是吧？”乔雨在电话里话里有话。
　　“还说呢！下次再搞离家游戏看我怎么掐你！”肖露爱怜地说。乔汉成知道是乔雨的电话，他用左手拿起电话插话道：
　　“小雨，你在－南京－好吗？”乔汉成好像是有意说给陈豪听的。
　　“爸爸，我很好，真的！听妈妈说你已经能走3分钟了，太为你庆贺了！”乔雨听到爸爸的声音更高兴。
　　“你－很好，是吧！什么－时候－放假？放假－回来，知道吗？”乔汉成希望乔雨早点回来。
　　“爸爸，我要回来，争取回来，如果不出去考察的话。”乔雨不想让爸爸失望，但更不愿言而无信，所以模棱两可地回答乔汉成。肖露在电话里听着父女俩的对话，感到一种欣慰。久违的小雨，陈豪听到“小雨”二字，心潮澎湃起来，就像地球下面深层次的岩浆一样热流涌动，就像大海上面的怒潮一样波浪翻滚。他把所有的激动和热情全使在乔汉成的腿上，一波一波的柔，一浪一浪的推。陈豪今天正式确定乔雨在南京，他从心里感激乔汉成给他这个信息。肖露继续跟乔雨说话：
　　“小雨，要多注意身体啊！”
　　“知道啦，就你啰嗦！你们也要多保重，我挂了。”乔雨不耐烦地说。
　　这天夜晚乔汉成失眠了，他一想到女儿孤身一人在外漂泊心里就很痛，一想到小雨为了自己忍痛割爱丢弃陈豪心里就发麻，再联想到陈豪为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又想到陈豪进厂里后的表现、为人和成就，更想到陈豪为了小雨心里一定也很痛……
　　一连几天，乔汉成都为那天晚上失眠的事情伤脑筋。可能是生病的原因，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原因，乔汉成变得很多愁伤感。不仅是连续几天失眠，还茶饭不香，难以休止平静。为了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又不想向肖露和其他人述说，自己又想解决这一早已该解决的问题。男人就要当但，解决问题是最重要的。乔汉成终于鼓足勇气，趁肖露上班的时候给陈豪打电话，让陈豪到家里来一趟。
　　陈豪不知有啥急事，匆匆忙忙地来到乔汉成的卧室。乔汉成面色十分严肃，他对陈豪很认真地说：“陈豪，小雨—在南京，你去—找她吧，把她—叫回来，还是—成都好，家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告诉—小雨，是我—叫你—去的。”乔汉成说完如释重负，心里舒坦很多。
　　陈豪听完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木然地看着乔汉成，久久地呆在那里。乔汉成看到陈豪的症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都是自己给年轻人酿成的苦果。他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意思，让陈豪接受：“傻小子，让你去—找小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陈豪慢慢回过神来，又听见乔汉成重复地强调一遍，陈豪这才领会到乔汉成的意思并确信无疑后，陈豪突然激动无比，难以自制，他“噗通”一下跪在了乔汉成的床前，不假思索地对乔汉成说道：“谢谢您，乔叔叔，谢谢！可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因为小雨上次出那么大的事故都是我的过，是我把她推倒撞上了电线杆上。我一直不敢告诉您，但一直都想告诉您，向您赎罪。您不问我的罪，宽恕我，饶恕我，让我不再惹您生气，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会感激万分的，乔叔叔。”陈豪乘势也把心里想说的话和盘托出，没想后果。陈豪说完后心里还是很怕，不敢抬头看乔汉成，好象是一个犯人等待审判。
　　屋里出奇的平静，房间充满了两个人交织的思绪。乔汉成想了片刻缓缓地说道：“起来吧，小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重要的—是现在，是—小雨，是—你们的—心愿。我—老了，希望—你们—幸福。”陈豪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他喜出望外，两眼湿润。陈豪慢慢地站起来，十分虔诚而感激地对乔汉成说：“乔叔叔，谢谢您那么大量，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我会用生命去珍惜这一切的。”
　　乔汉成对乔雨的事故责任还是心有不满，他要给陈豪一点处罚：“小子，凭你的本事去找小雨，用心去找，一定要找到。”
　　“是，一定。再一次谢谢乔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