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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邂逅新西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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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仿佛就这样结束。
第二天我去学校决定自己办理留学手续的时候,校方却通知我,一切都办好了。顺利的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快度的成功,让我觉得索然无味。而且有些不安。
走出校长室,我开始沉思。却意外的遇见了白希晨。默默观望,然后相视而笑。我们是相似的,都是那样真诚的伪装着,一旦被揭破也有着坦然地从容。
谢谢。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而笑。看见他笑容的瞬间我的心忽然无比宁静,仿佛那就是我的笑容。看他一身白衣的站在夏日的阳光下,真的有一副灼眼的动人神采。原来他不是王子,也不是恶魔,只是一个渴望爱的小孩。
“我要去找我的妈妈了。”我轻笑,“我要亲自去问她,为什么抛弃我。”
他也轻笑了,“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有你的勇气。”
“即使你没有我的勇气,但你却有我没有的力气啊。”我拍拍他的脸颊。看他微赧的神色。看一个男生害羞是我的乐趣。哦,还真可爱呢。
“你总是擅长这样令人尴尬的幽默吗?”他轻声说,言语中有着洒脱也带着兴味。
我呵呵笑起来。这家伙竟然说着跟泰武一样的话。
看着我笑,他也笑了。哦,这样的笑容,看起来真的像个王子了。
“再见了,白马王子。”我笑着,向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我还可以爱你吗?”他忽然喊道,“像爱一个梦那样。”
我回头,看见他脸上明亮的笑意,“我允许了,只要你不是像爱一个妈妈那样。”
我也大喊,奔跑起来。长裙在风中轻轻舞动,属于我的七月的飘逸。
谢谢你,竟然肯这样的恭维我。我其实是个不值得爱的女孩,因为她根本不懂得爱,看不到,也不会回报。而爱,又能持续多久呢?它是世界上最不能令我信任的东西。即使有了长久又怎样呢,长久的爱必是永远也无法相守的,因为我的爸爸,就是这样。
亲爱的小孩,总有一天你会忘了我。那是我所希望的。我不愿意任何人因为爱而痛苦,尤其是对我的爱。爱是愚蠢的。所以勇敢的忘记,勇敢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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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飞的时刻,我的心中涌动着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忧伤和兴奋。
爸爸微笑的拥抱,还有泰武无言的注视。
关于我们的那个吻,并没有什么后续。仿佛我们都只是把它当成了一场意外。相见时,他依旧淡定着,我依旧犀利的开着玩笑。并没有什么不同。
即使有不同,那又怎样呢?我是决意要离开,他是决意不会阻止。
离别的最后时候,我还是拥抱了他,“师傅,我走了。”我说。“替我照顾爸爸,直到我回来你就可以完璧归赵了。”
他笑看我一眼,我并不能明白那其中的含义,只觉得像是空山的一阵风,悠悠而过,轻摇林木。
“不要忘记,是你把我推上这条路的。”我最后说。所有发生的这些事,他都知道,他不动声色的远远观看,却也竭尽全力的引导我,无声的告诉我要自己去寻求答案。
那一刻他眼中的涟漪终于让我动容。真是一个好男人,像爸爸一样的男人,这样的守护着我。我娇笑着,“徒儿我要去新西兰勾引帅哥了,希望回来的时候,我也会多一个貌美如花的师娘。”在他脸上啵下一个湿湿的吻。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当飞机的窗口掠过大片的白色浮云时,我禁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它们,那一定是无法形容的美好触觉。温暖,幸福。而我只能伸长脖子,看着机翼下面的大片的海水。
我正在飞越印度洋。
呵呵,新西兰,等我。我兴奋的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出这样的远门还是第一次呢。不想邻座的冰脸男忽然摘下眼罩,用一双气愤地美丽双眼瞪着我,半天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案劲!”
我一脸茫然。难道这是新西兰语?新西兰不是一个英语国家吗?
他终于在我的注视下愤怒起来,“Scilence!”
哦,安静。我轻笑起来,该死的没礼貌的家伙。
“对不起哦。”我眼帘低垂,作出一副懊悔的模样,楚楚可怜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该死的,敢对本小姐大吼,我要让你内疚而死。
果然瞥见他一脸惊讶的张大双眼,“你跟韩楚瑜有什么关系?”他忽然用蹩脚的国语问道。
这一次,换作我一脸惊讶的张大双眼了。
下飞机之前,我知道了这个美丽男人的名字,任尤仪。听上去像是一个很任性的名字。而且知道了他有个勉强可以叫做好友的朋友,我长得有点类似他的妻子。要不是知道她的女儿就在新西兰,他几乎要误会了。
哦,妈妈,我遇见你的故人了。而我却只能回答说,是吗?真的吗?好巧啊,原来我除了像自己的妈妈外,还像新西兰的一个贵妇人啊。呵呵。
看,我根本没有长得像你的权利。
“你来留学?圣约翰?哦,我们顺路。你可以搭便车了。”新西兰人都是这样的热情吗?
我微笑着说谢谢。直到机场里一辆豪华的红色敞篷车开进来停在我们脚边的时候,我才惊觉我要搭的究竟是怎样的便车。
白衣黑裤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沉静淡漠。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大而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长腿优雅的延伸在座位下,线条分明的英俊的脸,一双眼轻扫了我一下。“还不上车?”声音真的是……让我开始怀念师傅。
回头看了一下任尤仪,刚刚还笑靥如花,此刻又是冰脸男了。这男人还真的是喜怒皆形于色。只是,气氛有些诡异。难道……
“请上车吧,宋小姐。”车上的男人冷冷的发话。这一句应该是对我说的。
我很识时务的上了后车座。
“仪,你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他微扬着头,看着车外的美男。
任尤仪真是漂亮啊,这样大方张扬的漂亮着,比起庄晓钟又是另一番风情。动物界中雄性本来就比雌性美丽的多。这样的法则原来也是适应人类的。
他冷冷的上了车。我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把任尤仪跟庄晓钟联系起来时,却看见任尤仪的腰上搭着一只手。轻松的,不迫的,却是霸道的占有的。彼此没有对看,也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那样搭了一只手,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他们两个这样的对峙又亲密着,竟有着某种始料不及的和谐和搭配。
我这样想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深吻。任尤仪一开始的淡漠很快化作投入的热情。淡雅而高贵的人,连吻也是美丽的。
他们根本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睁大双眼,看着他们拥吻的背影,怎样也无法想象黑泽和庄晓钟的暧昧。我以为他们的爱是清澈的水,原来却也是浓得化不开的蜜。
新西兰哦,对于初来的我,你给的岂止是热情,又岂止是惊叹?你在对着我发出了一个美丽而自由的邀请。
是的,我来了,我来见我的妈妈。
两个月的长长假期是个盛情的礼物。足够我好好地了解这个城市,这个南半球的国家。公寓在学校附近,很舒适。我很快的适应了这里,仿佛我生来也可以属于这里。我打算以学校为中心,开始我的旅行行程。
新西兰人好像是更爱着自然纯朴的生活方式。街道宽敞明亮,两旁是美丽优雅的高大树木,一个个有花园和草坪的独立小别墅矗立两旁。当我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会有可爱的鸟和漂亮的野鸭与我同行。它们晃着可爱的小脑袋享受美好的空气,怡然自得,好像我并不比它们高明多少。新西兰的鸟类被人类宠坏了,这样的目中无人。
我沿着街道一直走,偶尔会发现街角或是地下通道的出口有风尘仆仆的卖艺人,他们衣服破旧然而整洁,唱歌的样子带着浓浓的喜悦,在路人投下钱的时候,礼貌的道谢。不是谢谢你给了我钱,而是感谢你的驻足聆听。
在新西兰的大街上,我成了一个外国人,偶尔会有骑车或是踩滑板的男孩从我身边一闪而过,对着我吹出长串的口哨。
这是个无法不被人喜欢的地方。
去学校报道,完成各种手续办理,我开始制定计划游览这块“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土”。
临行时,泰武给了我厚厚一叠资料。他一向这样细心的照料我。我心中的感激那样的厚重,却是无法说出口的沉重。
背着简单的行囊,一双运动鞋,一顶太阳帽,绑个马尾就可以上路。呼吸异国的空气,看着悠闲的新西兰人,心境忽而一下子轻松起来。
原来我的二十年,也是沉重的令人难以呼吸。
我可以不再微笑,可以不再天真,可以漫无目的,可以毫无表情。心一下子那样的空旷起来。常常在深夜醒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妈妈,我已经离你这样的接近。可是我竟再一次胆怯了。
早上从一个海边出发,驶经欧式小镇、农场、河流、原始森林、白雪覆盖的山峦和冰川。最后到达了湖光山色的皇后镇。
途经的那片原始的林木像一个幽灵一样吸引着我,神秘的令我想要膜拜。我总是感觉那里面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注视着我,心中一个声音在回应着它原始的呐喊。它在说着,来吧,到我这里来吧,孩子。
我并不明白我对这这片丛林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这样的渴望而惊惧着。几乎是仓惶而逃。因为那穿梭而过的风声,让我听到我的猎豹的吼叫。它在丛林深处深深呼唤着我。我只能逃走。
接下来是大教堂、蒙纳维尔庄园。沿着雅芳河畔一路走来。那里有着浓浓的英式风情,并没有让我赞叹,因为那是一个帝国留下的痕迹。历史的痕迹也许被风化也许被雕塑,渐渐的有了本土的一些渗透。然而,不管怎样,那是侵略的漫长过程。不管是侵略一块土地还是侵略一种文化。
我所赞叹的只有一句话而已,暴力和爱一样,是人类共同的语言。
到达花团锦簇的基督城是一个有些阴冷的黄昏。我看着延绵辽阔的沙滩和湖泊、高耸入云的丛林还有翠绿的田园。所有的这一切,不真实的美丽着。让我开始怀疑,我究竟是被召唤而来,还是真的被推上了这条路。这是我的妈妈的路线,她沿着这条路线画完了整个新西兰。
泰武给的那些资料我已经仔细的阅读,关于新西兰,我有了大致的了解。做一件事之前,我总是会竭尽所能的准备好。为了去见我的妈妈,我辛苦而疲惫。
最后回到学校,我看着镜子中脸上的红晕,一时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皮肤晒得有些黝黑,然而是健康的色泽。我试着对自己微笑,却发现我的脸竟然无法牵动一个笑容。
我终于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妈妈,这样的宝宝,你更加不会认出来吧。我虽然怨恨你,然而却答应爸爸不去打扰你。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怎么忍心打破爸爸用自己的孤独成全的你的幸福呢?
我原本就是一个不爱笑的孩子。那些笑容不过是要爸爸开心。
到达学校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白希晨的传真。关于圣约翰大学,我已经比一个史学家更加了解了。尤其是发现学生名单中有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带着我梦中熟识的容颜。古韩韵,她的女儿。
带着微笑,带着幸福。那种幸福的微笑,不是可以伪装的。那一刻,我羡慕而怨恨。
妈妈,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被抛弃的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