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爱你吗》涵宇

6、六、恶魔的宫殿

　　下了车，我看见面前的巨大的白色别墅，夜色中仿若一个城堡。果然是有权有势的家伙。
　　只是这个城堡里没有白马王子，只有一个衣冠楚楚的恶魔。不过，我轻笑起来，来找他的也不是白雪公主，而是乔装成天使的妖女。我娇笑着，伸手整理头发时，不小心摸到一滴泪。忽然记起甘宇的话。你怎么哭了？
　　哦，亲爱的，我没有哭，只是有眼泪经过我的脸。
　　“你回去吧。”我对司机说。
　　“小姐……”
　　“走吧。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语气清冷起来，连自己也措手不及。
　　车子终于在身后消失时，我听到一声飘缈的哀叹。遥远的，仿佛来自天地最初的情感流露。那不是给我的爱，爱离我太远了。
　　我最后一次作了一个深呼吸。终于可以笑得自然而自由。提着裙子，像最高贵的公主，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优雅的伸出食指，按下墙上白玉兰形状的门铃。

　　走进玄关，登堂入室，我才惊觉，虽然住在这里的不是王子，然而这里确实是一个宫殿。难道真正的王子被恶魔赶出去了吗？我轻轻笑起来，哦，Hellen，这时候你还有幽默感哦，师傅知道了该怎么夸你？笑容渐渐放大起来，他一定会说，小姐一向擅长令人尴尬的幽默。呵呵，泰武，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可爱，因为你这样说的时候，我一定把你逗得很尴尬吧？
　　呵呵。我彻底的轻松起来。
　　“不愧是教父的女儿。这样的骄傲，连主人也不放在眼里。”清冷带笑的声音。
　　我收起笑容，歪着脑袋开始打量翘着二郎腿坐在巨大的沙发上的白希晨，一身白衣，连脚上的棉拖也是无暇的洁白着。真的嗜白成癖。
　　白色衬衫有些零乱的半开着，哦，竟然是小有肌肉的，白色长裤也褶皱着，却依旧勾勒着美好的腿形，好一双修长性感的腿。
　　头发看去也很协调的乱糟糟着。
　　这样的不修边幅着，却是精心修饰下的不修边幅。
　　一只手扣在下巴上，半遮的头发后面，一双细长美丽的眼睛，兴味的打量着面前的我。
　　根本不是学校里的那副温文尔雅。啧，果然是棋逢对手。
　　不过，真的是老套的表演。是不是男人都喜欢把自己幻想成骑白马的王子？拜托没有白马就不要没有根据的乱幻想好不好？
　　我轻笑了。
　　“你真的很乖巧，知道我喜欢你穿白色。刚刚走上台阶的时候我就一直观察着你，优雅，从容，不迫。简直就是一个高傲的公主。”他放下脚，换了一个姿势，“我们是不是绝配？”
　　唉，我是不是公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真的很庆幸，刚刚深呼吸后才走上台阶。
　　“我一向很会为别人着想。”我微微一笑。
　　他终于站起来，迎着我走上来，“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公主？”
　　“不，我们应该把条件谈好，毕竟我要付出的并不是一般的代价。”我越过他伸出的手，径直向沙发走去。现在我要坐下来，该死的高跟鞋已经让我精疲力竭。
　　当我悄悄把脚从高跟鞋里抽出来时，并没有忽略他轻低头的好笑的眼神。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但你休想我放松警惕。
　　“我要去新西兰的留学生身份，要圣约翰大学的邀请信，还有那所学校的别人不容易知道的资料，以及每个学生每个老师的档案。”总之我要百分百的熟识那所学校。
　　“还有呢？”他来到我身边，蹲在我脚下，看着我。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如果你能在学校旁边给我布置一个公寓就更好了。”我眨眨眼睛。
　　“还有吗？”他继续问，双手仿佛无意的搭在我两侧的沙发上，却是把我不动声色的圈定在他怀中。
　　男人总是以为女人喜欢他们这样无理取闹的霸道。好吧，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我会勉为其难的配合你。
　　“暂时想到这些，如果以后我想起更多，也许我会记得通知你。”我的脚好疼。我咧咧嘴角。
　　他轻笑了。“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对我为所欲求？”
　　“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我靠近他的脸。魅惑之术第一条，吐气如兰。“也许你要改变我的认知吗？”
　　这一次他真的开始笑起来。我则悄悄攥紧了裙子。该死的，我逗弄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尴尬的一天。
　　可是我要去新西兰，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而今天我的到来，不过是又一次对自己的验收。白希晨，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你不同意的话，我也并不会勉强，小希。你知道，就算提供这些的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我冷冷的说。
　　“小希？”他站起身，改为俯视，“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勉强么，不知道谁会更加勉强呢？”他伸出手拉我起来，我被拉进他的怀中，近距离得对峙。
　　“你这样的骄傲，让我忍不住想要把你揉碎，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是表面这样热情。”他的气息这样迫近，我竟然有一丝紧张，“结果发现，你的心不过是一块冰，而你展露在我面前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你就像是长满利刺的玫瑰，要让人双手沾满血的来采撷。”他几乎恶狠狠的说。
　　我的眼神也冰冷起来，“你暗恋我很久了？”讽刺的语气。
　　“不，”他冰冷的看着我，手却在我的腰上游移，“是暗恋这具身体很久了。”
　　我想要拿开他的手，却没有制服他的力气。果然师傅说的对，天外有天。
　　“我并没有期待你真的会来，毕竟教父的女儿会有什么是不能得到的呢？你所说得那些条件，随便你的爸爸或是你的那个衷心的侍卫就可以做到。可是你太骄傲了，你是必定要来这里炫耀你的实力。可是女人，”他微笑起来，“我要告诉你，不尊重男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当他的吻毫无预兆的落下来时，我以为我是被我曾经豢养的那只猎豹舔了。只是我的那只美丽优雅而又充满危险的宠物早已经死了。我的爱终于还是没有敌过它所向往的自由。为了自由，它背叛了我，向死亡的召唤做出回应。
　　我终于努力的推开他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他满眼的泪。惊愕一下子把我逼向深渊。
　　“我以为得到你我会感到幸福，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空虚？”他含泪而笑，“知道吗，我看了你整整两年，你却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跟我一个教室上过课。我以为你吸引我的是你的神秘，却原来是如我一样的孤独。”他仰躺上沙发，顺手把我按住，坐在他身边，“当我吻你的时候，我感觉到我在吻一块冰。纵然我有再大的欲望也没有了那份心情。你根本是个不值得爱的女人！”他看着我，眼神却不知缥缈何方。
　　我彻底的害怕起来。他看上去有些奇怪。
　　可是他说得难道完全是错的吗？他的吻让我想起来我的猎豹，当他吻我的时候，我只感觉到那是熟悉的吻，仿佛那是自己在吻着自己。我难道不是因为这样才执意私养了那头猎豹吗？当它舔我的时候，我感觉到熟悉。
　　“你不怕吗？不怕我强行占有你吗？”他压制了我。我不是没有力气挣扎，只是在那一刻我心中的想法把我自己迷惑了。
　　“你不会。”我大声说，“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自信不爱上我！”
　　他愣住的瞬间，忽然手中突现一把枪，狰狞的看着我，脸上却是带着笑，眼中却是含着泪，“所以我要杀掉你！我根本就无法得到你！所以我不能容忍自己一直迷恋着你。你知道迷恋有多么辛苦吗？”他的泪滴在我的脸上，我忽然觉得今天的经历将会是我一生中最奇诡的一次冒险。
　　哦，白希晨，同样没有妈妈的白希晨，原来你和我这样的相像，只是你迷恋的并不是我，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记起资料中那个脸上带着浓浓微笑的女子。怪不得觉得她有些面熟，此刻才忽然明白原来我却是跟她有着某方面的类似。
　　为什么那么美好的女子却也是要抛弃孩子的人呢？你的妈妈是，我的妈妈又何尝不是。只是我找谁来迷恋呢？
　　我伸出手，抱紧他。并不知道我的动作会不会激怒他。在这一刻，我只是想要安慰他。住在偌大的宫殿中，有谁知道王子的独舞是一曲忧伤的华尔兹？拥有一切，却没有妈妈。可以得到一切，却得不到关爱。
　　你，难道不是我吗？
　　听见枪掉在地板上的声音。我流着泪，又一次拥紧他，他轻轻抽泣起来，把头埋进我的怀中。这一刻，一种莫名的母爱的冲动忽然充盈了我的心，让它深深疼痛起来。一个妈妈，她抛弃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会这样的心痛呢？会吗，她们会感觉到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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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那座宫殿的时候，我一直不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白希晨说的对，没有他我也完全可以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
　　那么我为什么会来呢？是不是因为当他第一次走到我面前，我也感觉到了我们灵魂中的相通？我来，不过是要见另一个自己。我安慰他，不过是想要安慰另一个自己。
　　当他在我怀中熟睡，我不是也感觉到安心吗？否则，为什么会在他额头留下一个吻？
　　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理由，即使现在列出诸多理由，也不过是事后的种种考量。
　　然而，白希晨，我们是彼此擦肩而过的风景。只是我想要谢谢你，在我即将出发去见我的妈妈时，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考。谢谢你，即使我不能爱你，我却会永远怀念你。
　　也许你该像我一样，勇敢地去寻求答案。答案或许会让我们痛苦，然而即使得到的是痛苦，那不也是一种解脱吗？我宁肯痛苦，也不要被一个谜折磨。反正不管怎样都是慢性自杀，我选择明白的死。
　　舒了一口气，缓缓走下台阶，直到看见身前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色的车，直到泰武那样的打开车门用熟悉的动作等待我时，我才惊觉白希晨掏出枪的瞬间我是多么的害怕。我飞扑进泰武怀中，在他的拥抱中嘤嘤咛咛的哭起来。
　　“坏家伙，你竟然等在这里，你一定知道的吧，你一定什么都知道的吧？为什么还要我一个人涉险，你就不怕我走不出来吗？”
　　“如果你没有走出来，我会炸掉这座白色的城堡。”他抬起我的头，捧着我的脸，认真地看我乱没形象的哭着。
　　我忽然记起试图挑逗他时，他推开我的动作中看似不经意的一旋。我低头，才精见白裙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颗白色的钻石样的胸针。
　　这家伙，竟然在我身上装窃听器！而我竟然毫无意识！
　　“你该死的这样做多久了？！别告诉我这是第一次！”我冰冷起来，试图推开他，却发现上帝给女人的力气真的是该死的不公平。
　　“我只是担心你。而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去解决。”他平淡地说，一双眼睛平静下暗涌着波澜。
　　“你竟然什么都知道？！我从小到大作的事，有哪一件是你不知道？！”我怒吼起来。下一刻，却发生了我生命中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低头吻了我。小心翼翼，仿佛我是易碎的珍宝。
　　我怔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师傅，我的师傅，他竟然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