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君故》萧落木

3、第 3 章

　　一连几天，君御天都没有同墨卿讲话。偶尔相遇，他只是用哀伤的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再缓缓把头扭开，默默离去。

　　墨卿心中总会在此时泛起一股奇异的心酸，隐隐压住了心底的仇恨。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君御天的目光会让自己微微心痛。

　　“今夜要我侍寝么？”墨卿重复着毫无感情的冰冷的话，一身青衣却是寂寞和寥落。君御天闻声缓缓抬头，看见墨卿正站在自己面前，程式化地重复着每天的话。

　　纵然不带一丝感情，但他依旧发出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诱人媚惑。白皙细腻的皮肤、水色的唇瓣，纤细的腰肢以及他冰冷的骄傲却轻轻地在君御天腹下点起一串串火苗。但君御天眼中隐隐的欲望却马上湮灭于令人窒息的失望中。

　　“何必呢？在你心甘情愿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再碰你的……如果只是要我的命，直接来拿好了，不必如此”

　　墨卿水色的唇瓣颤了颤，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他慢慢走到君御天面前，一点一点拉开君御天衣服的前襟，衣襟下只是简单地包着几层白纱，纱布下的伤口渗出的血水发出诡谲的紫黑色。墨卿的手颤抖着抚着纱布，感受着纱布下触目惊心的伤口

　　“为什么不找大夫……”

　　“傻瓜”君御天心底泛起一丝暖意，他轻柔地抚着墨卿的发顶“若传出去……他们会处死你的……”

　　墨卿将脸贴在君御天的胸口，声音中带着几丝哽咽

　　“你就料定我会来？我若不来呢？”

　　“我愿用命来赌一次”君御天感到胸口有一点湿热，是他的泪吗？

　　“我知道是苦肉计，可是……你赢了”再抬起脸来时，墨卿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他熟练地挑开君御天胸口的纱布，为他解毒，并涂上伤药。细柔的纱布一层层地绕在他结实的胸上。君御天温柔地俯视着墨卿为自己做的一切。

　　微微地叹息一声，墨卿转身要走，却被君御天拉住，微一用力，将他卷入自己怀中。

　　“可以吻你么？”

　　墨卿清冷的脸上带了一丝空洞的微笑

　　＂你不怕再重复一次？＂

　　＂死而无怨＂他温柔地笑着回答，这才发现，他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一种只有他才有的邪恶成熟而又温柔的魅力。在他失神间，君御天缓缓低头，薄薄的唇碰在了墨卿水色的唇上，如同亲吻清晨叶尖上最晶莹的露水一样圣洁，一样纯粹，不带一丝杂质的吻，轻柔得似羽，似风，似露。

　　“哥——”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打断了他们。门被“嘭”地推开，门外站着一位衣裳残破犹有血痕的少年，面容同墨卿有几分相似，却夹杂着墨卿所没有的浓浓的仇恨与愤怒。

　　墨卿慌乱地推开君御天，扑向门外的少年。

　　“砚君！砚君！你还活着？”

　　少年任墨卿摇晃着，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哥，你……刚才在干什么？”

　　墨卿一惊，顿时停了下来，心中慌乱得如同开了锅一般：砚君什么都看见了！他急切地扶住砚君的肩膀道

　　“砚君听我解释！我……”

　　砚君一把甩开墨卿的手，犹如甩去衣角上的脏物，冷着声音说

　　“哥，你忘了他是什么人了吗？他是我们闻人家的灭门仇人啊！你怎么可以和他……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来！”

　　“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怎么会……”墨卿，原本一脸孤傲脱俗的墨卿此刻一脸痛苦，令人心痛。可是砚君却将一腔愤怒转移到墨卿身上，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哥，你可以忘了爹娘惨死，可以忘了府里其他人的惨死，可以对仇人投怀送抱，可是我不能！一心攀附权贵的你又怎么能体会我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感受！又怎能体会我亲手埋葬父母的心痛？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只懂在这个男人身下承欢！”

　　“够了！”君御天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扶起墨卿，冷冷地望着砚君道“你们闻人家的事与我无关！要算帐就找我爹去！我有欠，也只是欠墨卿一个人的而已！你再在这儿撒泼，就休怪我无情了！”

　　砚君这才注意到了屋里的君御天，立刻怒火中烧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哥哥骗得团团转，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杀你却一次次地放过你，甚至……但我决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们给我们闻人家偿命！”

　　“砚君！”墨卿抓到了砚君眼中闪过的一丝杀意，忙拉住了他“不可以！君御天不是害我们家的凶手，你不可以伤他”

　　砚君听见墨卿还在为君御天说话，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怒火迅速蒙蔽了他的双眼，想到家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想到父亲的血，母亲的泪，哥哥的背叛，心中一阵绞痛。自己冒死潜入君府意图报仇雪恨，不想却看见自己至爱的哥哥，一直为自己所仰视的哥哥却投入了仇人的怀中，他不顾一切爱上了他：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仇人，是不是违背常伦，是不是会让自己的亲人伤心！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砚君挥剑！

　　冰一样的剑直直刺向了毫无防备的墨卿！

　　他，要亲手杀死这个背叛家人的叛徒，他宁可哥哥死在自己手下，也不愿看着哥哥投入仇人的怀中！

　　剑如虹

　　墨卿没有闪开，他轻轻合上双眼，等待那冰冷的剑锋划开自己咽喉。这样的爱与恨，都太过于浓烈，也太过于沉重了，自己真的不想再背负下去了。也许，让心爱的弟弟亲手结束自己这样的生命，是最好的结局了。

　　眼前是温柔的黑暗，黑暗中有死神轻缓的脚步声。

　　但预料中的冰冷并没有到来。

　　一丝铁锈的气味缓缓弥散在空气中

　　有兵器落地击起的脆响

　　墨卿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君御天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一样雄壮。那样拦在自己面前，如同天神一样孔武

　　砚君的匕首落在地上，他脸色是那么惨白，带着愤怒和不甘。然后，他的身子缓缓倒下去，如同火中的蜡烛一样

　　“砚君——”

　　墨卿惨叫着推开君御天，一把楼搂住了倒下砚君。砚君那还未完全发育的身子因为连月的劳顿和追杀，显得嶙峋，触手之处却有一片诡异的温热

　　抬手看去，竟是一手殷红

　　一支袖箭插在了砚君的腹部，殷红的鲜血正是从这儿曰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