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此间》姜小葱

11、第十一章

　　整个赛场就像突然被施了静音咒，连飞舞的扫帚都停了下来，人们静静地看着那个黑魔标记。
　　如果这情况放在五年前，也许人们会立刻哭叫哄闹着试图逃离。可是现在伏地魔彻底被杀死，黑魔标记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救世主也开始被人们所遗忘。如果不是赛场的大门被黑魔法锁住，大多数人也许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那是真的黑魔标记吗，哈利？”
　　西莫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他伸手揽住迪恩，他的伴侣正在颤抖——迪恩曾在六年前的一次战斗中被食死徒俘虏过，被连续施了三个小时的钻心咒。

　　哈利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他感觉血液在沸腾，就如同五年前的每一场战斗前夕，那是他陌生了许久的危机感，一种不正常的亢奋因子从他的大脑传递到了每一个神经末梢。仿佛伏地魔再次复活，带着他邪恶的走狗们出现在他眼前一般。

　　那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黑魔标记，连哈利都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伏地魔已死，所有的黑魔标记都应该失效。没有一个残余的食死徒能有这样的力量和……胆量。

　　黑魔标记渐渐消失，一行字重新浮现出来，那是泛着荧光的墨绿色的斜体字符：

　　“世界需要黑暗，让我们创造一个新的时代。——F.W.”
　　一道红光击碎了这行字。

　　“恶作剧！”

　　粗鲁的声音伴随着声音洪亮而响起，带着不耐烦的恶意：
　　“魔法部宣布这一切都是一次恶意的玩笑，现在，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或者放弃观看这场比赛立刻滚蛋！”

　　这句话音刚落，赛场的黑魔法枷锁就被解开了，负责执勤的傲罗们骑着扫帚鱼贯而入，维持秩序。黑魔标记消失得毫无踪迹，宣布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了。观众们虽然走了大半，却同样也有不少胆子大的留了下来，继续观看比赛。

　　罗恩和西莫负责把两个受伤的女孩送去医务室，虽然对这场骚乱心存疑虑，但无论是谁都保持了沉默。

　　“马尔福检察官！”

　　哈利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支持保加利亚队披风的中年男子拨开人群，正朝他们走来。这男子的肚子有些大，他的脚步和嗓音让哈利不自觉地想起疯眼汉穆迪。

　　“霍普先生。”
　　德拉科扬起眉：“刚才的宣言可真是魄力十足。”

　　哈利这才发现面前的男人就是刚才在赛场上击碎黑魔标记，并大声让人们滚蛋的魔法部官员——伯桑•霍普。哈利曾经在最后的战役中见过他，他那时站在魔法部队伍最前方，指挥着傲罗小分队进行杂乱但威力十足的攻击。

　　“纯血，战后激进派，你懂的。”迪恩在哈利身边轻声提醒。

　　霍普看到哈利（显然没有认出他是谁）和迪恩，带着“闲人勿近”的表情催促他们离开：
　　“嘿，小伙子们，带上你们的孩子去那边看比赛。”

　　就算对他们即将进行的谈话非常好奇，哈利从德拉科那面无表情的脸推测他也不会喜欢他们留在这里。
　　于是哈利牵着还嚼着薄荷糖处在发呆中的伊丽莎白，和迪恩一起升高了他们的座位。等待着罗恩和西莫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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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为自己还能投入魁地奇比赛而感到惊讶和满意，因为过去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养成他随时随地都能享受生活的良好心态。刚才那个假动作很漂亮，但如果交给罗恩，罗恩会让对方以为他把球吞进了肚子里。
　　德拉科一直没有回来，哈利留意到在场的所有傲罗都处于一种极度戒备的状态。他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最后，当德拉科带着一脸苍白到冷硬的表情回来时，他们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一个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职员死了。”
　　德拉科看了一眼正远远盯着他们的伊丽莎白，压低了声音：
　　“格兰杰正在赶过来，霍普那帮人认为这只是一次残余食死徒的报复性谋杀。”

　　“这不可能。”
　　西莫咬牙切齿：
　　“那些剩下来的家伙没办法施放出黑魔标记！黑魔王死了以后，没人可以！”

　　“对，除了哈利•波特。”
　　德拉科讽刺似的挑起了眉毛：“对魔法部来说，现在能施放出如此强大的黑魔法的人就只有波特。你回来了，黑魔标记出现了。”

　　“德拉科！你TMD是什么意思？！”
　　罗恩暴怒了，他看上去想抽出魔杖给德拉科狠狠来那么一下：“你•不•是•想•说……”

　　“马上滚蛋，波特。”
　　德拉科无视了罗恩，同样也无视了哈利——即使他在对他说话：

　　“格兰杰就在门口接应你，她会带你避开魔法部那毫无效率的身份核查。”

　　“没有必要。”
　　哈利皱着眉头：“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不能因为一个黑魔标记就怀疑我。”

　　那一瞬间哈利以为德拉科在笑，但是下一秒，铂金贵族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们从你回来就怀疑你，圣人波特！我不想和你强调战后的魔法部为争权夺利都能干出些什么事来，我也不怀疑他们不介意为了自己的利益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你压根不知道你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多大的威胁，现在，滚。”

　　哈利有些发愣，就在德拉科松开他的衣领并把他推开的时候，他还无法反应过来。

　　“我觉得德拉科是对的，哈利。”
　　迪恩在一边放缓了口气：

　　“现在的魔法部让人感觉不那么的……安全。别让他们掌握你太多的把柄，给你套上莫须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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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很生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是的，他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他好。

　　他气的是魔法部，是战后的世界，是每个角落依然无法根除的脏污，他气的是人性的黑暗面，那些永无休止的权力争斗和对金钱的贪婪渴望。
　　所以他想念邓布利多，他无时无刻不怀念并永远崇敬着那位老人。老人能看透这世间的污浊并依然对它满怀希望和爱意。哈利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他一样，但是目前看来，这很难。特别在世人的矛头对准他自己的时候。

　　魔法部的官员站在赛场入口控制着人群和门钥匙，他们拿着魔杖对那些无辜的观众捅来捅去，并叨咕着一些审查咒语。哈利在赛场门口看到了赫敏。她看上去很疲惫，头发蓬乱，抱着手臂浏览着赛场中各种出入记录。

　　哈利按照德拉科给他的方式发了接头暗号，赫敏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了他。她转回身和门口那几个家伙说了些什么，随即收起了记录，整了整衣领，看似散步一般朝哈利的方向走来。
　　然后，当然，他们顺利地离开了。

　　哈利独自坐在罗恩家的壁炉前，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光发呆。
　　他在一个小时前哄睡了小艾米，他在看孩子方面竟然还有些天赋。赫敏因为那场谋杀回了魔法部加班，而罗恩他们还没回来——他们不该那么迟的，伊丽莎白，那个孩子肯定被今天的所有事情吓坏了，她需要休息。
　　哈利在躺椅中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着眼睛开始默念一些咒语。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就依靠无杖魔法和精神集中来锻炼反应和定力。
　　然而这一次他被打断了。

　　炉火噼啪作响，几个身影陆续从里面跌了出来。

　　打头的是罗恩，紧接着是抱着吉伯特的迪恩，跟着出来的西莫搂住迪恩的腰，然后是一脸睡意伊丽莎白和……
　　哈利有些惊讶地看着德拉科出现在韦斯莱家的客厅里，一边拍落身上的炉灰一边熟练施咒关闭韦斯莱家的飞路网。

　　“我们经常在这里开小型会议，西莫、纳威、卢娜，我和敏，还有德拉科、布雷斯、偶尔潘西也会来。”
　　罗恩看到哈利惊讶的表情，好心地解释。

　　真不错。哈利心想，虽然他的缺席是个遗憾，可他依然喜欢这样的聚会。

　　半个小时后，赫敏也回来了。
　　吉伯特被放进艾米的房间，伊丽莎白也在客房中安睡。几个大人围着炉火而坐，喝着提神的白兰地。

　　“时代不一样了，哈利。”
　　赫敏打破了寂静：
　　“这是一个群龙无首的年代。伏地魔死了，邓布利多也去世了，你本该作为光明方的领袖重新振奋这个时代，可是你走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哈利亲爱的，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但……你走了，最高权力层出现了真空。沙尔克是个好人，他真的很不错，但他在那个时期只是临时的魔法部长。最后的战役中，魔法部里立功的傲罗太多，加上他们家族的声望……沙尔克有时候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

　　哈利安静地听着。

　　魔法部在战后似乎分裂了，他们表面上还是一个集体，但实际里已经分成了两个派系。以伯桑•霍普为首的战后激进派和以迪奥尔•欧文为首的纯血保守派。
　　前者发誓要干掉一切残余的食死徒，彻底清除暗势力，而后者致力于纯血统的复兴——和黑魔王的战争毁了太多纯血的斯莱特林。

　　而大多数的残余食死徒，都是斯莱特林。

　　所以这两派系的矛盾日益白热化，成天争权夺利。随着沙尔克•金斯莱任期结束的临近，魔法部已乌烟瘴气。

　　哈利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种情况震慑到了：
　　“可是，我以为赫敏将是下一任的……？”

　　“哦不，哈利。”赫敏悲哀地笑了笑：
　　“我在魔法部工作只是为了自己的信念，其实在部里，我、纳威、西莫和沙尔克，我们被称为‘救世党。’”

　　“抱歉，‘救世’什么？”

　　“‘救世党’，波特。”
　　德拉科扬起了嘴角，第一次加入了谈话：
　　“激进派和保守派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救世党’——救世主哈利•波特的死忠，他们认为只要哈利•波特回来，这些人会立刻归属到他的麾下为他效命。所以，‘救世党’和救世主，现在是魔法部心照不宣的公认敌人。”

　　“嘿！我没想……”

　　“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神秘的救世主？”
　　德拉科露出了讽刺的假笑：

　　“看似与世无争，在战后立刻选择了失踪的救世主却在五年后回来了。我估计霍普和欧文看到报纸的第一反应就是‘嘿！他TM竟然还敢回来！’。”

　　哈利像一只缺氧的鱼一般张大嘴，又合上。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离开的确太不负责任……哦够了，去他X的责任，如果他那时不离开，他绝对会疯掉的，最后结局也是一样。

　　突然，哈利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古怪地看向德拉科：
　　“马尔福，我说，你在魔法部里……该不会也是……”

　　德拉科疑惑地看着他，随即了然地瞪大眼，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圣人波特的死忠？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良好感觉，波特。但我绝对不属于那可笑又可怜的‘救世党’行列。”

　　哈利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热，他不是自恋到以为经过这么些年德拉科还会对他抱有什么想法，他只是担心他在魔法部的处境而已。

　　“德拉科负责的是司法，相对而言比较独立的系统。”
　　赫敏解释道：
　　“他能为我们提供非常多的情报。”

　　德拉科•马尔福在魔法部是少数三派都吃得开的人物。一方面他是名声在望的马尔福家族现任家主，另一方面也是托福他所处的司法系统和他在战争中磨练得越发圆滑的性格。
　　他赢得了伯桑•霍普的赞赏与信任，同时也是迪奥尔•欧文的独生女海伦娜•欧文那甜蜜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