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春菊末年×一部曲》凉锦

6、木春菊末年（一部曲）×06

　　木春菊末年（一部曲）×06 By：凉锦

　　06起风

　　“这里就像是一个人生的岔口。当所有的积云压过来时，我必须提前做出决定，选择最安全的路口来规避最滂沱的骤雨。”

　　三月的初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早已经过了那段刚洗完脸，脸上便会结成薄薄的冰壳的日子。

　　单末拿过耳机塞进耳蜗里，穿上鞋噼里啪啦地下了楼。身体刚与清冷的空气接触身体上所有的毛孔都泛起紧缩的冷意。单末向外看见了停在楼下的汽车，踌躇了片刻还是打算走下去。

　　-><-

　　季远拿过单末手里的包递给身后的中年男子，然后竭力掩饰自己的窘迫，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向学校走去。车子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段恰好的距离。

　　在走出一段不长的路后，季远被单末诧异的目光盯得难得的尴尬，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别老是用那种眼神看我。”

　　单末立刻意识到自己目光的直接，讪讪地低头踢起石子。她斟酌了下还是打算开口：“我比较想知道你怎么不乘车去学校？”

　　单末感觉季远握着自己的那双手顿时收紧。他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地开口：“只是想回味下以前一起上学的感觉。”

　　这句话的分量不轻不重恰好在单末脑海里掀起一阵风。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桢曾经和少年齐步上学的画面，那时候土地上泛起泥土的腥味，混杂着青草的气味。单末想了想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段话茬，挣扎了下只好转移话题：“三月了，木春菊的花期应该到了吧。”

　　刚说完这句话单末便有种想把自己舌头咬下的冲动。老天，她怎么能提起木春菊。这种花基本在季远和单末的过去有着不可磨灭的羁绊——季远第一次送花送的就是木春菊。单末最喜欢的就是木春菊。他们看得最多的就是木春菊——好在季远并没有特别的在意，淡淡地回了句：“嗯。”

　　话题在这里就戛然而止，气氛不可抑制的回落下去。季远转过头看见女生略微懊恼的表情即刻料到她在想什么，便扯了扯嘴角说到：“别多想。”

　　听到少年这句话，单末原本已经平静下的心情又立刻掀起了波澜——这样也能被猜到。当然，对于季远来说，他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给女生带来这种影响。

　　很快，在他们半走半停中到了学校。季远在校门口问中年男子拿了单末的背包后，又让他别跟着自己进去学校。男子点点头坐回了车里。

　　单末站在校门口没打算进去，季远侧头问了句：“怎么不进去？”

　　“牵着手进去不太好。”单末低头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季远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放开了单末的手，单末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走进学校。介于季远在学校里不小的名声，学生们看见季远和单末并肩走在一起时便不可避免地开始交头接耳。单末本能地加快了脚步，却还未走几步又被季远拉至身边。

　　单末不满地瞥了季远一眼。季远发现了女生这种小动作后却心情大好地笑了笑。

　　就在单末费解于季远无故在笑些什么时，发觉自己的肩膀被一股不大的力拍了一下，单末转过头便看见顾言一如往常的笑。

　　“嘿单末。早啊。”

　　“欸？……早。”单末略微无措地回了一句。

　　身边的季远逐渐敛了笑，目光冷淡地投向另一侧。三个人并肩行走的画面看过去诡异而深刻。

　　“我们算是朋友吧。”顾言像是没看见季远逐渐冷下去的面孔，依旧心情良好的与单末交谈。
　　单末被男生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愣随即说道：“当然是。”

　　听到女生的回答后，顾言原本就灿烂的脸上扬起更为强烈的笑意：“那么你这个周五下午有没活动么？”
　　“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
　　“这个周五有篮球赛，既然单末你没有活动，那么应该可以来看的吧。”

　　——周五你没有活动。
　　——周五有篮球赛。
　　——那么理所当然能够来看。

　　单末听到顾言这句话显然是把自己所有的路都剪断。毫无寰转的余地，单末顿了顿说：“我会来的。”想了想后觉得还应该再补上一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得到希冀的答案后顾言满意的离开。单末瞥了眼一旁的季远知道他对于自己答应去看篮球赛的事表示不满。单末抿了抿嘴开口：“喂——”

　　没有得到回应，不死心地继续开口：“喂——喂——”
　　依旧没有回应，不死心地继续开口：“喂——喂——喂——”

　　“你想说什么？”季远终究受不了女生一遍遍的喊。

　　得到季远回应的单末满足地笑起来：“这个周五一起去看篮球赛吧。”

　　“不要。”很干脆的拒绝。
　　“为什么？”不死心地继续问。
　　“无聊。”
　　“……”

　　看到季远干脆的表明了态度，单末眼底的光芒显而易见地暗了下去，随即却又燃起：“既然是演戏就要演的像些。那么放任自己的女友去看其他男生的篮球赛，季远你也太不是个男人了。”

　　显然这句话的辛辣程度恰好的刺激到了季远，他走路时轻微地踉跄了一下，最终扯了扯嘴角极为僵硬地抛出了一句“周五别一个人走了”后便加快脚步扔下女生向教学楼走去。

　　单末在少年走后，脸上突然溢起强烈的笑意。然后便看见走出一段距离的少年又转过身走到自己身边，侧过头掩饰性地开口：“……还不快走，你想迟到么。”

　　单末对季远这种故作强硬的态度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

　　走至教室门口时。单末突然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季远发觉后斜了斜身子问道：“怎么不走了。”
　　单末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捋了捋脸边的碎发：“我们这么进去不好吧……咳，我是说你先进去我再进去。”

　　季远皱了皱眉即刻知晓女生担心的是什么，脸上带起淡漠的笑意：“单末你不会变的那么胆小了吧。”
　　“……我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显的底气不足。

　　季远像是思考了下女生的话，表现出极为理解的表情，但随即他面带微笑的下一句话便让单末觉得他就是一个欲擒故纵的商人：“但你不是说，既然演戏就要演的像些。那么为什么要分开进去。”

　　单末深呼吸几次后，竭力用“那几个女生不能出事”这种蹩脚的理由来克制下胸腔内涌起的不满：“季远，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可怕。”
　　“那么单末，有没有人说过你勉强笑起来的时候比哭还难看。”
　　“……”

　　单末斜睨了季远一眼不打算再和他说话，径直地甩下他走进教室。季远随即也走进了教室。班级内的学生屏息各抱着心态迥异的态度看着他们。

　　几秒后教室内恢复了原本的嘈杂，老师捧着一叠教材走进教室后，教室再度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