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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宫变(下) ...

  •   “小姐,小姐,醒醒,阆苑殿的贞妃娘娘来请安。”侍书跪在床边,六神无主,轻推班恬的手臂
      “去和影月说,让她们进来吧。”班恬强忍心口疼痛道,“平日里不见她来,今儿怎么来了?拿朝服来。”
      影月进来,见班恬这般境况,也慌了,问道:“娘娘,出什么事儿了?”
      “稍后再说,先服侍娘娘更衣吧。”侍书道,影月不多问,伺候着更衣。
      在侍书、影月的搀扶下,班恬凤椅上坐稳。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隐隐而出。贞妃见班恬神色凝重,穿着隆重的朝服。看着那身后服,多想穿在自己身上,迫于宫规,还是自觉地跪下,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身吧。贞妃今日来请安,本宫心领了,没什么事退下吧!”班恬想:这贞妃虽不及皇贵妃受宠,可最近宝裕帝频繁宠信,恃宠而骄得很。再者入宫这么久,鲜有妃嫔来请安。起初是欺自己年幼,后是欺自己无宠,又不理三宫事宜。贞妃偏在此时来请安……心怀不轨?!另有所企图?!
      “皇后妹妹……”这贞妃比班恬长两岁,便想称其妹妹,压一压。
      班恬正色道:“贞妃,许久不来请安,怎么忘了规矩,失了分寸?”
      “皇后妹妹,嫔妾不明?” 贞妃脸色一顿,尴尬道。心中暗骂:一个无宠的皇后,难得来请一次安,摆什么架子!嘚瑟什么劲!
      “称呼皇后娘娘才是!”影月正色道。
      班恬笑笑道:“还是影月最知礼数,贞妃,多学着点。”
      “娘娘恕罪,嫔妾记住了。” 贞妃福着身子,头压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说吧,什么事情。”班恬体内真气乱窜,没时间和贞妃磨叽。
      “嫔妾是来道喜的。”贞妃起身,脸上的笑容多得要掉下来。
      “何喜?”班恬不为所动。
      “嫔妾怀上龙种,已有……”贞妃满是骄傲。
      “恭喜。”班恬打断道,心想:又不是第一个怀上龙种的妃子。聂皇贵妃自太子府侧妃至入宫的五年半,一连三个公主。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但又想想后宫之中,其他妃子始终无出,贞妃可见一斑。又道:“既然有身孕,就不要到处走动。回阆苑殿,安心养胎去吧。”
      “娘娘,嫔妾是带着诚意来向您道喜的。”贞妃之前被班恬打断,心中一团怒气压在胸口。
      “本宫现已知晓,之后的事情,皇贵妃会处理,有事去找她。”班恬心中一丝躁动,真气冲到心口!
      “听说娘娘最近身子差,特带冬虫夏草来,这可是皇上赏赐给臣妾,臣妾特意留下来,献给娘娘。”说完示意她的侍女倚红奉上。侍书快手接过。
      “娘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贞妃上前道:“今日,娘娘的脸色很不好啊!”说着伸手似要去摸班恬的脸。
      班恬只觉厌恶,挥手一挡,却见贞妃摔在地。之后,直喊肚子疼。影月失声道:“糟了!”
      接着贞妃的侍女倚红大叫起来:“皇后娘娘推了贞妃!”贞妃的随身侍女有的去扶贞妃,有的则奔出交泰殿。
      侍书见状想上前扶起贞妃,班恬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既然中计,就恶人做到底,不要理会。你们站在本宫身后,什么也不要做。”
      影月,侍书看得真切,二人靠后不动。这种伎俩若是在平常,她或许还会不知所措。可她现在是个将死之人,无所畏贞妃演这一出!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宝裕皇帝摆架而至,一众侍卫紧随其后。一进大殿,见贞妃躺在地上,御医正为她把着脉。班恬由影月、侍书搀扶着,艰难的从凤椅上下来,跪地恭迎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宝裕帝径直走到贞妃身边,也不叫班恬起身。贞妃见着宝裕帝,哭诉道:“皇上,您要救救嫔妾和孩子,为嫔妾做主啊!”
      “爱妃,有何委屈,朕自会替你做主。”宝裕帝只是淡淡道。
      倚红说道:“回皇上,我家娘娘得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前来请安,却被皇后娘娘推倒在地。”
      此时,御医道:“启禀皇上,贞妃娘娘有滑胎迹象,需尽快送回阆苑殿调养!”
      宝裕帝道:“速将贞妃抬回阆苑殿。朕定会给贞妃一个公道。”
      贞妃泪雨梨花,感激涕零道:“嫔妾谢隆恩。”一众人抬着贞妃出去,只留宝裕帝及左右侍卫。
      “身为皇后,居然谋害皇嗣。如若贞妃滑胎,定要你拿命来偿。” 宝裕帝冷酷道。
      “回陛下,此事,奴婢看得真切,是贞妃冲撞皇后娘娘,自己不慎摔倒,与皇后无关。”影月铿锵有力,毫不畏惧。
      “主子干的好事,奴才自然要为其开脱。”宝裕帝冷笑道。“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众侍卫上前抓住影月。
      “谁敢?”班恬缓缓起身,喘息道,“咳咳,圣上,听凭贞妃身边的一个婢女之言便将臣妾治罪。而臣妾的侍女辩白几句,却要杖毙?影月所言可有诬陷,失实?”侍书扶着班恬,站着都是一种煎熬。
      “这么说,是朕冤枉你么?”宝裕帝毫无表情道。
      班恬开始呕血,意识开始模糊,实在无力支撑,跌坐在地上。靠在侍书的怀里。
      “信不信随由圣上。但既然圣上来了,有句私密的话,还请圣上附耳恭听。”班恬诡异一笑。宝裕帝沉思片刻,将她抱在怀中。
      这是班恬第一次被宝裕帝抱在怀里,龙涎香的气息扑鼻而来,班恬心中一个激灵,居然有些荡漾,很不适应。她在宝裕帝耳边轻声道:“我脖子上的伤痕,是你划的吧!”
      宝裕帝阴鸷地看着班恬。
      “就算圣上是女儿身,大哥始终只爱卿儿姐姐一人。大哥……”班恬气若游丝地说着,除了宝裕帝,其他人什么也没听到。
      班恬猛然抓住宝裕帝的右手,激动道:“圣上为何要杀臣妾的大哥?他有何错?”另一只手想去抚摸宝裕帝的脸颊,却一掌狠狠打在宝裕帝的胸口,宝裕帝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掌,却毫发无伤。
      班恬满是惊讶,狐疑地看着宝裕帝,嘴角溢着血,忽又明白些什么,眼一闭,昏死过去。侍书扑倒在班恬身上,抽泣着:“娘娘,娘娘,……”。
      宝裕帝缓了缓神,放开班恬,道:“传旨,皇后及婢女侍书,关入天牢,影月杖毙,其余人等发配翟渠,守皇陵。”
      天牢内。侍书不断地给班恬输真气,却如泥牛入海。班恬悠悠转醒,出气多入气少。
      “侍书,没用的!。”班恬握住侍书的手,说道:“就安静地陪我一会儿吧。可怜的小侍书,跟着我受罪了。”
      侍书摇着头,眼泪不住地落下,哽咽道:“影月姐姐,她好惨。”
      班恬眼角划过一行清泪,心中满是悲愤。可她实在无力多说。
      又不知多久,听到铁链叮当交错,夹杂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越发近了。牢门“吱呀”打开。几个狱卒二话不说,把班夫人及几个班府的丫鬟丢进来。牢门“哐”一声关上。
      “夫人,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侍书惊呼道。
      “今日晌午,宫里来了圣旨,说是皇后殿前失仪,谋害龙嗣,已废为庶人,班氏一族发配长洛关充军。”班夫人波澜不惊,一点也不慌张。
      “什么!!”侍书满腔愤怒,道,“小姐是被陷害的,是被冤枉的!”
      看到躺在地上的班恬,班夫人忙问:“妷儿,这是怎么了?”
      “夫人,小姐她……小姐她……”侍书悲从心来,一时哽咽语塞。
      班夫人把了班恬的脉象,大惊失色,问道:“怎会受如此重的内伤?”
      “阿妈,你把耳朵凑过来。侍书,你说,仔细隔墙有耳。”侍书稳了稳情绪,将那天班恬在正明殿的所见所闻,如何练功受伤,交泰殿的闹剧,悉数告诉班夫人。
      “宫内居然有内力如此深厚之人?”班夫人不解。
      “嗯,真的!”侍书很肯定。班恬知道那个偷袭她的人是谁,进天牢前,还打了偷袭者一掌。
      自接到圣旨的那刻起,班夫人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交泰殿谋害龙嗣一案,设计的痕迹如此明显,苦于无法自白。班夫人琢磨着:不过是一个除去班氏的幌子。班家在朝中的权势,山河日下。如今只剩一个空衔。莫非是冲着那东西去的?
      班夫人更担心的是班天风,他是班氏一族的家主。宝裕帝该不会是寻个由头,逼问班天风才是真吧?
      班氏一族被发配充军的那天,抚远将军府三十四口人,脸刺字,身上枷。从北城门庚金门出城。刚至庚金门,太后的凤撵早已停在门口。众人皆跪地行礼,班恬这几日昏迷不醒,只能由侍书扶着。
      “都起来吧!”太后上前欲扶班天风起身。
      “罪臣惶恐,望太后娘娘恕罪!”班天风跪在地上,也不抬头。
      “班大哥,本宫替你们向皇上求情,只可惜皇上心意已决,本宫也无能为力。”太后轻叹一声。
      “多谢太后娘娘,为了罪臣不值得如此,有伤太后和皇上的母子之情。”
      太后一听此言,不禁黯然神伤,淡淡道:“如今看来,当初本宫不该执意联这门亲的。真是苦了恬儿。”转而对负责押解的周祖泰道:“班大人一家一门忠烈,一路上好生照看,若有差池,唯你们试问。”
      周祖泰道:“卑职谨遵太后懿旨!”
      班氏一族出门北上,班氏夫妇、班恬和侍书各一辆囚车。他们到达长洛关至少要两个月的路程。
      众人在牢中难免会有皮肉之苦,老弱伤残,一路辛苦自不多说。出了城门,行至郊外的云烟楼,天幕早已降下。便在云烟楼宿夜。云烟楼距京城有五十里远,是出京城北上官道上必经之地,也是出京城地界前唯一的可宿之地。周祖泰和解差们去了厢房,班家女眷则在柴房歇下,班天风和家丁只能去马厩休息。
      侍书虽说是个丫鬟,班恬对她不薄,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很不习惯睡柴房。至三更天也未能入睡。想着班恬身上有伤,总是放心不下,摸索着,来到她身旁,竟无动静。
      侍书自嘲道:“小姐尚能睡得如此香甜。我一个婢女,矫情些什么!”
      忽得感觉不对,上前一探鼻息,居然没了气息。侍书伏在班恬身上痛哭起来。只一会,听见有人问道:“是谁在哭?”
      “小姐!”侍书一阵惊呼,复又捂住嘴,轻声道,“小姐,你没事啊?你吓死侍书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班恬悠悠的睁开眼睛,手轻轻拍着侍书的背,道:“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嘛!”班恬微微一笑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的。”
      “睡不着。”侍书一脸泪雨梨花,轻柔道。
      “既然如此,陪我出去一下,可好?”侍书点点头,扶班恬到了云烟楼后面荒芜的草地上。
      班恬捡了些碎石头,堆成一个小坟包,又捡木片插在石碓前。
      “小姐,这是作何?”侍书不明白,这分明是一座小坟。
      “哀悼过去的自己,埋掉过去那个只会贪玩,无知,只会依赖大哥的自己。”说着跪下,磕了三个头。侍书有点摸不着头脑。
      班恬跪在坟前,双手合十。“现在这一刻,活着的是一个崭新的班恬!”
      “小姐,您不是活的好好地吗?”侍书不解道。
      班恬盈盈一笑,起身挽起侍书的手道:“侍书,班家遭此劫难,有你不离不弃在我身边,感激不尽。”
      “小姐,怎地说这样的话,我与小姐自小形影不离,又待我如同至亲,我怎会舍下小姐呢!”
      “好侍书。从今往后我们相依为命,不离不弃。”侍书激动得泪花直流。二人携手回柴房休息。
      “小姐,你不是练功走火入魔,有生命之虞么?”侍书想到些什么。
      班恬到头便睡,没有回应她,侍书也不再追问。之后几日,侍书明白班恬为何没有死。
      几日后,一行人到了台琼城郊外的鹤哮林稍作休息。忽的,四周窜出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不等周祖泰询问来者何人,便杀向他们,顿时刀光剑影,鲜血飞溅。班氏一家的家丁多是些练家子,尚能抵抗一阵。而那些婢女除了侍书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立时血溅当场。侍书武艺稍强些,护住班恬班夫人。班天风则护住班夫人。黑衣蒙面人武功不弱,加之人数较多。不消片刻班天风等人便败下阵来。班天风自知在劫难逃,带着班夫人至班恬退身旁,众人被围在垓心。
      “夫人,看来今日你我难逃一死,可怕了?”班天风握住班夫人的手道。
      “老爷,你我二人今日能同死,也算是老天可怜见的。有你在,何惧?”二人深情相视,彼此相拥。不再理会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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