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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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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的深了,虽然两岸依旧灯火通明,但行人们已经明显减少了;江面上的船也少了很多。朱儿倚着索尔达吉,渐渐显出睡意。
“洪老爹,把船往回划,我们准备回去了。”华芳见状,对老艄公说。老艄公答应一声,慢慢的调转船头往来的方向划回去。
就在大家兴意阑珊的时候,突然从遥远的西边隐隐传来爆炸的声音。华芳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金色的大球在王宫的上空炸开,转瞬即逝。
“是烟花!”华芳兴奋的说。
正说着,又有几个红的绿的光球在王宫上空炸开。两岸未归的人群发出欢呼声。
华芳转眼看索尔达吉,却发现朱儿已经趴在索尔达吉的膝盖上睡着了。他想叫醒女孩,却被索尔达吉阻止了:“算了,让她睡吧。”
华芳默然点头。老艄公停了篙,任船在江面上慢慢漂。
那烟火先是一个接一个的在天空绽放,然后渐渐的密集起来,到最后竟然满满的占据了西边的那一角天空。各色各样的烟火在夜空中争奇斗艳,又倒映在粼粼的江面上,使得两岸的灯火甚至天上的月亮都黯然失色,于是天与地便模糊了界限,任那不断幻化的眩彩在其间肆意挥霍。华芳和索尔达吉一个靠在船舷上,一个坐在船头,一时间都迷失在那些不断绽放又不断凋谢的绚烂花火中。
烟花结束好一阵后两人才反应过来。老艄公将船撑到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时,索尔达吉唤醒了朱儿:“朱儿,到岸了,醒醒。”朱儿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看周围,笑着对索尔达吉说:“对不起,哥哥,我睡着了。”
三人下了船;华芳从怀中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铜钱塞给老艄公,喜得他连声道谢。然而另一边朱儿听说自己错过了烟火,不高兴的嘟着嘴朝索尔达吉发脾气:“为什么不叫醒朱儿?哥哥最坏心了!”
“我看你累了,觉得还是让你睡一下比较好。”
“可是,朱儿要看烟花!”
“现在已经结束了啊。”
“刚才为什么不叫醒朱儿?”
“我看你睡得熟……”
华芳忍不住打断他们的无限循环:“下一次一定有机会再看到的。比这个更大更好看的!”
“下一次就是下一次了。”朱儿嘟着嘴不高兴的说。
华芳瞪索尔达吉一眼,用眼神说:我说叫醒她比较好吧!
索尔达吉瞪回去:现在说有什么用!
三个人正默不作声的走着,迎面也走来三个人。华芳一看,居然是在江上遇到的那两男一女。借着街道两边明亮的灯光,华芳看清了这三个人:领头的那个青年约二十岁的样子,穿一身雪青色直裰,个子很高却十分瘦弱,清瘦的脸上有一双漂亮的凤眼,目光柔和。他的左边站着年轻女子;乌黑的长发挽一个堕马髻,穿一身上绿下白的窄袖襦裙,腰间坠一块翠绿的玉环绶,身后背着一把长剑,眼神灵动,英姿飒爽。而另一个男子则站在青年的右侧。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面白无须,穿一件不起眼的蓝色镶灰边的交领长袍,右手执一柄乌木镶金的折扇。他以放松的姿势站在青年的身后,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像猫儿一样微微的抬着下颌眯着眼睛看华芳他们。华芳跟他四目交汇,不由得浑身一激灵,连忙避开他的目光。
青年看到他们,停下脚步。华芳警惕的看他;对方却朝他们躬下身去:“刚才失礼了,小可向三位赔礼。”
华芳不知道他唱哪一出,只得先还礼。索尔达吉学着他的样子也抱拳躬一躬身;朱儿却胆怯的藏在索尔达吉身后悄悄的探出头来看。青年的目光立刻移到她的身上。
华芳干咳一声唤起他的注意,然后说:“这位兄台不必多礼,吾等还要赶路,恕不奉陪。”
青年似乎有些着急;他身后的女子笑盈盈的朝前踏出一步道:“我们也是来此地游玩的外乡人,既然有缘在此相遇,何不由我们家小主人做东,一起到前面的茶馆去坐一坐?大家求个好聚好散嘛!”
华芳和索尔达吉互相看一眼,觉得话说到这份上实在抹不开面子;再加上朱儿一直好奇的打量三人,两人怕拒绝的话又要惹她不高兴,只得勉强同意。
六个人在溧江南岸的一座茶楼中坐定,那青年介绍自己叫“盛天童”,女子叫“玄燕”,而那年长的男子叫“聂正抆”。华芳只说自己姓方,是当地城西人士,陪同表哥阿黑和表妹朱儿来祭月,当时本无意冲撞兄台,只是一时酒气上冲做了傻事而已。盛天童似乎并没有在意,反而一个劲地向他和索尔达吉赔礼。索尔达吉怕自己一开口暴露了身份,只安安静静的坐着喝茶;朱儿看他不说话便也不开口,只留华芳一人周旋。而对方三人亦是如此:那女子自从开口帮盛天童邀请到三人后就再也没说过话,而那聂正抆则自始至终都不开口,只是眯着眼饶有兴趣的盯着华芳看。华芳被他看到心里发毛,却不好发作。盛天童甚是嘴拙,那两个人却一点帮他的意思都没有。华芳耐住性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他聊,很快就没了话题。六个人默然无语的相对一阵,朱儿又开始犯困,华芳便乘机向三人告辞,拖着索尔达吉和朱儿溜了出去。
他站在茶楼外大大的叹一口气:“憋死我了。早知道就不答应了。”
索尔达吉微微皱着眉道:“我看那小阿哥对我家朱儿有意思,但是那阿叔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你的脸。”
“你闭嘴!”华芳条件反射的说。他最痛恨男人对他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但是那个聂正抆似乎不同。他的目光里并没有赤裸裸的欲望,却有什么让他觉得恐惧的东西——不是厌恶也不是害怕,而是冷到骨髓的恐惧。
“那,我们回去了。”索尔达吉朝他行了个礼,“今天多谢了。”
“嗯,我送你们到长城边去。”华芳颔首道。
“这衣服……”索尔达吉看看自己穿的衣服。
“留着吧。不想要就扔了。”华芳大方的说。朱儿听说可以留着衣服,高兴得直拍手。索尔达吉看她高兴,也就不再说什么。
虽然长城顶上火把通明,但是借着夜色,索尔达吉和朱儿还是很轻易的就过去了。华芳独自在树上坐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回到自己的竹楼里去。郡主们已经结束了祭拜活动,却还未散去,都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喝茶聊天。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华芳站在门口抱怨的说一句,转身往外走,却听得身后一片尖叫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众女子拖了进去。华芳暗叫不好,可是哪里还逃得出她们的魔爪?只得自暴自弃的任她们折腾。
“雏轩,好久不见,你真是越发出落得如花似玉了!”金萝郡主笑嘻嘻的说。
“好久不见,大姐,请不要用那种恶心的形容词形容我。”华芳咬着牙阴着脸说。
“哎呀,不喜欢‘如花似玉’?那就花容月貌好了。”银萝郡主迎上来。
“那也不行!还有,二姐,不要在人家的脸上乱摸,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华芳撇嘴。
“就是啊二姐!你的手那么粗糙,雏轩的皮肤吹弹可破,你那么一摸,还不搓下一层皮来!”丝萝郡主拉开银萝郡主的手说道。
“三姐!你那比喻太血腥了吧!”华芳实在头痛:这三姐妹真是一个比一个恐怖。
“看吧!雏轩被你吓到了!”
“哼!你才是!那幅丑恶的嘴脸请离雏轩远一点!”
华芳看着自己的三个姐姐,可怜巴巴地把目光转向青娥:“青娥救我……算了。”
——青娥和宝珠两个人正一边喝茶一边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华芳的这三个姐姐,是跟世子友英一母同胞的三胞胎。王后经常感叹说因为大儿子生性太过沉默,所以上天派这三个吵吵闹闹的丫头来讨债。民间流行一种说法:双胞胎的兄弟或姐妹中会有一个是恶魔的化身,但是华芳的这三个姐姐却仿佛都是恶魔的化身一般,经常把王宫闹得鸡飞狗跳的。三姐妹虽然都还未出阁,但都有婚约在身,华芳每每看到她们三个就不由自主地同情自己未来的姐夫们。
“雏轩这张脸,真是让身为女子的我们大为嫉妒啊。”丝萝郡主说道,故意鼓起嘴。
“嗯,男孩子生得这样漂亮,必须得惩罚你一下!”金萝郡主接着说。
华芳大惊,不由得使劲挣扎起来:“各位姐姐饶了我吧!”
“来给他化个妆吧!”银萝郡主慢条斯理的搬来梳妆匣。
“啊啊啊啊救命啊!”华芳大叫起来。但是回答他的,是青娥和宝珠的笑声:“要帮忙么?”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啊!
这是最后出现在华芳脑海中的想法。之后,他便被五个狞笑着的女子吞没了……
“哇!”华芳大叫一声坐起来,喘息着看看四周,呼的松一口气,“是梦……”谁知一低头却看见依旧穿在自己身上的女装,华芳立刻绝望的再次瘫倒在床上。
他不记得昨晚那些吵吵闹闹的女孩们是何时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觉得一觉醒来太阳穴突突的疼。他对着天花板大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来到阳台上,一纵身跳下江去。
清晨冰冷的江水很快让他的大脑清醒过来。华芳在水里半浮着,用袖子擦去自己脸上的妆,然后浮出水面,呼出一口气。
青娥蹲在岸边朝他笑:“你现在活像一个落水的女鬼。”
“你一定要加那个‘女’字么?”华芳气恼的说。他并未忘记青娥是昨晚那三姐妹的帮凶之一。
“好啦,上来吧,已经帮你准备好沐浴的热水了。”
华芳伸出手去,青娥连忙伸出自己的手去拉他,不想华芳一用力,竟然把她也拉下了水,然后兀自哈哈的笑起来。青娥又好笑又好气,爬上岸去又把华芳拉上来:“这下满意了吧?”
华芳沐浴完毕,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去上课。他这衣冠不整的样子又免不了被童先生念了一顿;然后被罚抄十遍四书五经。这么一来,华芳又是好几天没有机会去长城外找索尔达吉和朱儿。
这天华芳正坐在桌前抄书,青娥走进来,举着他的青石烟杆:“这哪来的?”
“七夕那天在街上逛的时候买的。”华芳不假思索的答。
“你原来那根呢?”
“不小心掉进江里去了。”
“我还以为你戒烟了呢。”
“才不要。叼一支烟杆看起来多成熟啊。”
“成不成熟不是靠烟杆来决定的。”
华芳不作声。青娥不再打扰他,把烟杆放在他的手边就出去了。
日子再度平静下来,一如窗外静静流淌的溧江。华芳经常跑到长城外面去,却不是每次都能见到索尔达吉和朱儿,但是一旦见到,他必定会跟索尔达吉吵到大打出手,然后带着一身的土回来。过了七夕是中秋,过了中秋是重阳。当满山深浅不一的绿渐渐变成鲜艳的橙红鹅黄的时候,一封圣旨终于打破了这平静如水的日子。
重阳节这天早晨,君荣很意外的闯入了华芳的课堂,然后当着童先生和众多学子的面怒斥道:“雏轩,你闯大祸了!”
华芳莫名其妙的看看盛怒的大哥,又看看一脸惊愕的童先生。
“出去!到玄武门去给我跪下!”君荣喝道。
华芳觉得心惊:大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是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循规蹈矩,除了隔三差五溜出长城外去,不曾干过其他坏事。到底出什么事了呢?
他委委屈屈的站起身来;童先生看他可怜,劝阻道:“伯轶殿下,是否等雏轩殿下先上完课……”
但是君荣很难得的再次斥责道:“童馨退下!”
童先生一凛,连忙伏倒在地,不敢再说话。君荣阴郁的瞥一眼华芳,华芳一凛,立刻跑了出去。他跑到玄武门前老老实实跪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见了他,都觉得奇怪。华芳觉得耻辱极了。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顾不得面子的问题了:虽说现在已是季秋,但这几天天气回暖,半天跪下来,华芳只觉得自己被太阳晒得眼冒金星,却丝毫不敢偷懒。行人渐渐稀少,太阳下山,夜晚降临,寒冷的山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可是没有人来找他,他也不敢起来,只是默默低着头跪着。斗转星移,太阳升起,路上的行人渐渐增加,他也只是跪着。渐渐的有人试图跟他搭话,他也不作声,只是跪着。
到第三天的时候,华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深深地垂着头,微微的喘着气,努力的挺直了身体跪着。到中午的时候,他终于觉得自己支持不住了,身子一软向地面栽去,却迷迷糊糊觉得栽进一个冰冷的身体里。同时有人在耳边惊呼道:“呀!烧得好厉害!青娥,叫太医!”
——是大哥么?声音不像。青娥来了么?在哪儿呢?青娥,带我回家……
“没事了。”有人在耳边说。
华芳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不是幻觉。他睁开眼睛却又立刻闭上:他觉得外面的光刺的他眼睛疼头疼浑身疼。
“水……”他勉强发出一个声音。
“水!快!快!”
有什么湿的东西覆到他的唇上;华芳吮吸了几下,感觉苦涩的水流进自己的嘴里,于是又把它吐了出去。
“喝不下么?”有人在耳边问,同时有什么清凉的东西擦了擦他的嘴角。华芳动了动头,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但是室内的装饰却是陌生的。
他终于认出眼前的那张脸:“三哥?”
“别说话,”友英温和的对他说,然后抬起头对什么人说道:“去叫青娥。”
华芳微微的吸着气。他觉得每吸一口气,自己的脑门就像要裂开来一样疼。他皱一皱眉,友英立刻问道:“要不要叫太医?”
华芳摇一摇头,往被子里缩。友英给他拉一拉被子,又摸了摸他的头。华芳昏昏沉沉的睡了一阵,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友英从他身边站起来:“青娥?——大王兄!”
“雏轩醒了么?醒了就给我起来!”君荣大声说道。华芳被他一喊,觉得脑袋里仿佛要炸开锅一样的难受。
“大王兄!请适可而止吧!九王弟他还在病中呀!”友英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挣扎,似乎在拼命拦着君荣的样子。
“世子殿下,请您让开!我找雏轩说话!”君荣虽然用了敬语,但口气里有一种不容争辩的坚定。
“我不会让的!在轩弟病好之前我绝对不会让的!”
华芳第一次听见沉默的世子那么激动,第一次听见他一下子说那么多话,也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轩弟”。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世子殿下请您让开!”君荣又说,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伯轶保证不会为难雏轩,所以请您让开!”
“大王兄现在要找轩弟说话,就是在为难他!”友英的态度更坚决。
君荣长叹一声,似乎是妥协了。他用苦涩的口吻对友英说:“宝妃说得没错:雏轩被我们宠坏了。这其实不是雏轩的错,是我们自食其果。我改天再来吧。雏轩在这里,辛苦你照顾他了。”
“轩弟病好了以后,我自会派人通知大王兄的。”
友英等君荣离去后,又在华芳的身边坐下来。
“轩弟,感觉怎么样?”
“三哥不要叫我轩弟了,好不习惯。”华芳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想要牵动脸上的肌肉都万分艰难。
“青娥呢?”
友英有些犹豫的看看他,最终还是说道:“怕是被大王兄强令禁止来看你。”
华芳扁嘴。
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对友英说:“三哥,你去把大哥叫来吧。我想跟他谈谈。”
“可是!”
“我没事的。”
友英看看他,默然的点头,然后派人去找君荣。君荣很快就来了。
“大哥,”华芳半支起身体说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闯了什么祸。如果真是大罪,华芳甘愿受罚。”
君荣叹一口气,不看他的眼睛:“雏轩,你知道南长城是做什么用的?”
华芳一愣,随即答道:“抵御外族入侵。”
“没错。这个外族,你知道是指谁吗?”
“亢金族吗?”
“是的。亢金族以骁勇善战著称,所以守城的将士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无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够百步穿杨,赤手迎敌。但是你一定觉得我在夸大其词,对不对?”
华芳不作声。
“华芳,”君荣叫了他的名字,然后转过脸来看着他的眼睛,“你以为你真的能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易的在长城内外来来去去吗?”
“啊,”华芳叫了一声;他的大脑里还是一片混沌,稀里糊涂的难以思考。
“我一直派人在监视你,对不起。这是迫不得已。那些将领是因为我的命令,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真的以为他们蠢到你和你的那个朋友在他们的鼻子底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还一无所知吗?”
华芳呆呆的看自己的大哥:“可是,为什么……”
“你从小没有什么同龄的伙伴,又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所以我想,只要你高兴,我会最大限度的放任你去疯去闹。你能找到同龄的友人,就算是我们的敌人,我也不会去干涉。”
华芳觉得头晕,他觉得君荣的话难以理解。
——自己一直在大哥的监控之下?自己的一举一动大哥都知道?那么……
“七、七夕……”他挣扎的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君荣说道,语气骤冷,“你们遇到的那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微服出游的当今圣上、摄政皇叔秦王以及皇太后身边的首席女使玄燕。”
“圣上……和……摄……”华芳觉得头越来越痛。
但是一瞬间他反应过来:盛天童,即“圣”加“天子”的意思。聂正抆,根本就是“摄政”两字拆开后重组的劣质文字游戏。而那个叫玄燕的女子,干脆连名字都懒得改了。
当华芳回想起皇帝的种种作为,不禁呻吟出声。也就是说、看上朱儿的、是当今的皇帝。
于是他大概可以猜出发生的事情了:“皇帝他,该不会是……”
君荣闭上眼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抽出圣旨来给华芳看。华芳勉强读完,不禁觉得头昏眼花,伏倒在被子上大口的喘气。
“还有一件事:不是我不让青娥来见你,而是青娥自愿代替她年迈的父亲南征亢金。皇命难违,如果皇帝要朱儿,那么我们只能得到朱儿然后把她献给皇帝。要不然,栖凤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等一下!”华芳突然想到索尔达吉,觉得头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请让我去!”他喘着气,强撑着在床上对着君荣跪倒。“大哥、不,伯轶殿下,请让雏轩去!”
但是君荣只是闭着眼睛摇头:“雏轩,你现在要安心养病。”他站起身往外走,然后站在门口背对着华芳说:“放心,青娥不会因为这一场小打小闹而丢掉性命的。”
华芳看着君荣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终于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