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阿落

3、三

　　瞿沫林给瞿老爷弄好药，瞿清浅亲自喂下，两兄弟这样的和谐情景让二老都有些感慨。想起已经离开很久的老大，而剩下这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得那么高了。

　　早晨过后，瞿沫林问瞿清浅，要不要去街上走走。青石板铺了白雪，十里长街熙熙攘攘的人，踩出大小不一的坑。
　　那是他们从小到大一起奔跑过的街道，那时候瞿沫林还能牵着瞿清浅的手。现在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只是一个结实一些，一个单薄一些。远看倒是像一对小情人。瞿清浅看看瞿沫林，问他是不是穿得太少。
　　瞿沫林走得缓慢，脸色白而温润，穿着水蓝色的长披风，优雅又让人心疼的摸样。瞿清浅又看了两眼，忍不住问：“你这个岁数了，有人来提过亲么？”
　　瞿沫林淡淡答道：“怎么没有。”
　　瞿清浅看他答得漠然，脸一黑，酸道：“那倒是，看你长得这副摸样。不光女人喜欢，怕是男人看得也要起些歹心。”
　　瞿沫林笑起来，瞿清浅转眼看他：“笑什么？！”
　　瞿沫林摇摇头，没有答话。指着街边一家小铺：“小时候你常带我去吃的桂花糕。”
　　瞿清浅眼睛微微一眯：“现在想吃么？”
　　瞿沫林呼出一口气，说得缓慢：“现在吃也没那味道了。不吃也罢。”他说着，继续向前走，但瞿清浅却一闪，往那铺子走。瞿沫林歪了头看他，他从口袋里掏出银两递给老板，拿了两块桂花栗子糕。远远就能闻到香气。他拖着装糕的纸小步跑来，似乎是怕那糕下一秒就凉了一样。像从前一样把糕叫瞿沫林拿着，然后自己用手撕开来。热气从里面冒出，一阵香气扑鼻。
　　他撕了下来，喂到瞿沫林的嘴里。
　　瞿沫林简直要被这一幕弄得流出眼泪。他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怔怔地张嘴。
　　然后他听见男人的声音：“沫林，其实那时我没告诉你。”他撕着沫林手中托着的糕，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好听。他的手也灵巧，大约是一直摸算盘的缘故。和瞿沫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细又是不同的好看。
　　“我那时候是喜欢你的。”他缓缓说，声音似乎也湿润起来，“只是我想，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好好在一起。”
　　瞿沫林想说话，但嘴里塞满了桂花糕。他只能对着瞿清浅那张脸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
　　瞿清浅，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昨晚上了我，今天又听见这样的答案。忽然觉得一下得到太多，吞咽不下。周围的雪白得扎眼，两人把两块糕一点点掰完，继续踩着雪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