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行乐周扒皮

3、言杏（2）

　　看来是自己小觑了。
　　妦蔷微讶，竟笑了笑，道：“只要是六界之物就一定会有弱点，今日我伤不了你，是因你有龙气护体，我倒要看看，它能护你多久？”语罢，御风而去。
　　“呸！” 言杏朝地上吐了一口。
　　树枝被风吹得沙沙做响，昏黄的月光照着这一角墓地，荒凉而诡异。她抬起头，用脚尖画着石碑上的“吾妻”二字，心里想着那人在杏花落尽时对自己拱手，小生桂庆魏潜，唐突姑娘了。
　　想来真是情深缘浅。
　　还是十五的月亮好，好看又实用，这弯弯的新月像什么？像在笑话自己一样，言杏闷闷地想。
　　自从十多年前木妖楚楚偶经这里，大打出手结果发现自己身怀龙气后，就经常有妖魔鬼怪跑来挑衅，一个比一个凶残。今晚是新月，她刚扒开土露个头出来，一条白绸就缠上了脖子，差点没把她勒死。
　　是妖就可以这么无耻吗？
　　“凹~”
　　雾山上那头大尾巴狼跑到东边林子里嚎什么？听起来像是发情。前月里不是才死了媳妇一把鼻涕一抹泪地寻死吗？
　　“凹呜~~”
　　狼嚎声越来越起劲，低低沉沉的，更像是......娘的！干那档子事也不找个好地，来她这了？
　　言杏登时恼了，捞起地上的绣花鞋穿好，也不理一下因缠斗而松乱的发髻，径自朝那声源处走去。
　　东边是一处老林，平时也没有人来，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外界的光源，声声喘息都异常清晰，粗重的，娇媚的，此起彼伏。言杏数着自己细碎的脚步，习惯在棺材内存活的眼毫不费力地辨认出一切——干枯的黄叶堆上，蛇一般纠缠的两人。
　　黑暗中，那双眼散出冰冷的绿光。
　　抓奸成双。
　　脑海里顿时浮出这四个字，言杏抱着臂静静的看着。
　　埋在丘壑中的头颅不知做了什么，女人突然仰头高亢地娇吟，白花花的大腿在空中胡乱蹬着。这个动作让言杏看清了她股间斑斑的血迹，目瞪口呆。
　　这家伙不会连处子都碰了吧？
　　男子站起身，猛地一脚踹向女人柔软的小腹，女人滚到旁边，哀鸣一声便昏了过去。
　　“用过就丢？好本事。”言杏似笑非笑。
　　男子不知何时来到面前，温热的唇舌游移在颈项，留下一串串青紫的吻痕。所以说，妖魔都是理直气壮的无耻嘛，言杏不悦地想，在那双大手滑进衣衫内爱抚时，男子腰下的蓬松大尾巴被揪住一把往外扯！
　　“凹！”
　　男子迅速放开，跳到十尺以外抱着尾巴打转。
　　言杏走近他，恶狠狠的道：“要死了，占小娘我的便宜！”
　　男子摇了摇尾巴确定无恙后才凶狠的对她说：“怎么做都没反应，你有什么好计较？”
　　“没反应你还做？”自鼻腔里哼了一声，继续。“你不如找条咸鱼，还更有味道！”
　　“算了。”男子捡起地上散乱的衣衫，慢条斯理的穿上。“你每回和我说话都得这么冲吗？”好歹他也住在她隔壁快一百年了，两人交情不算深，但她也没必要对陌生人都比他好吧。
　　“我早就说过了，你骜衍身上那股子邪味我闻着不舒服。”她就地躺下，枕着些枯枝败叶和他细细说着。
　　“嗯，我记得。”
　　身边这头野狼是她唯一的伙伴，虽然从没有明说，但是二人心里清楚得很，平日里都是一个人过惯了，寂寞的时候要是不在身边，这一百年真不知道怎么熬？
　　......
　　言杏自小被卖进勾栏院里头，长得不够漂亮，细看下才有一番雅致风情，鸨母曾当着众妓的面对她品头论足，嫌恶了好一阵子。后来因为发现她跳起舞来堪比飞燕，所以才耐心栽培，她也不负众望，年仅十五便成了龙江闻名的清倌。
　　所谓卖艺不卖身是因为没等到更高的价钱。
　　不过半年，言杏的房里就走进了一位，锦衣，束冠，恩爱了半月。
　　楼下是一条青石巷，日日杏花微雨，卖画的在墙根底下守着摊位，一日，见个小童远远地跑过来，递给他一封家书，他捧着信欣喜的模样很逗人，她站在窗前忍不住发笑，那人便抬起头来看她。
　　小生桂庆魏潜，唐突姑娘了。
　　你可知道，这楼上是什么地方？你的画很好看，你怎么不画一幅我呢？
　　书生登时脸红，手忙脚乱地低头整理纸张，那小童在一边奇了，魏秀才你莫不是病了？鼻尖都冒汗了。
　　她笑得愈发开怀，素净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