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行乐周扒皮

2、言杏（1）

　　“告诉你那群惯魅人的姐妹，遇到眉间长有朱砂痣的男伶就纵情勾引。你们谁能破了他的身子，重赏！”一贯的轻描淡写，隐隐含了一丝怒气。
　　“是。”
　　再抬起头，只有竹梢摇曳。
　　焚红松了一口气，看那竹子还在抖动，好笑地骂：“你又来怕什么？方才魏姨来时你怎不知会我一声，她走了你倒怕得要死。”
　　“哎呦呦，姑奶奶，姨娘坐在这儿我哪敢怕？”
　　“听到姨娘说什么了吧，还不快去办事！”
　　“是是是。”竹精唯唯诺诺，瞬间消失在园子里。
　　焚红摇着腰肢坐到梨花木椅上，狐媚的眼看着地上的干尸，打了个不雅的呵欠就沉沉睡去。

　　桂庆，一个小镇。
　　又是新月高悬，镇上的人早早就关紧门窗睡觉了。悦来客栈里的天字号房灯火绰约，小二端着酒菜慢慢走上楼，抱怨地小声嘀咕了几句。
　　刚站定门前，正要问一声，门就倏地从里被打开。
　　小二看清面前的人，笑得像娶了天下第一美人般龌龊，“哟，客官怎么自己出来了？小的弄了最好的酒菜给您，哎，您说这厨子怎么这般磨蹭，让您久等了呀。”
　　张诚本就是个实在人，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一大半，便侧身让小二端酒入屋。
　　“客官是第一次来桂庆吧？”小二一面说，一面利索地在桌上摆菜。“咱们这儿的酱菜可是一流啊，又香又脆，您一定得尝尝鲜，这在别处可买不到。”
　　张诚已经坐了下来，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咦？你们这儿怎的这样奇怪，天才擦黑街上就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那小二听了，连连摇头，也不介意地如实说来。
　　“这是我们桂庆的规矩。说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一代接一代地传着。都说啊，以前有个穷书生娶了一个外地寡妇，那小娘子死的早，魂儿被书生用咒缚住，成了个妖怪！月亮露尖的时候就会出来杀人，吃人心的。”
　　“这种话你也信？”张诚嗤笑。
　　“真的！”小二对天竖起二指，信誓旦旦地说。“不瞒您说，小的有个好一口的叔叔，五年前喝醉了睡在巷口里，半夜摸着起来方便，忽然听见有人在笑！对面屋顶上头，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就对着他笑。”
　　“你是说。”张诚压低了声。“那女子是......鬼？”
　　“我那叔叔说她穿着一件淡青的小袄，梳着髻儿，手上还套了一个玉镯子，长得倒还标致。”
　　张诚道：“定是那狗屁倒灶的小娘子！”
　　“原先小的也这样以为，只是我那叔叔又说，那女子手里提着双小鞋，她...她的脚还在鞋上！”小二说到这里，声音已经颤了。“我叔叔那时已懵了，就只见那女子站起身，然后叔叔感觉肩上有东西拍了一下，您猜是什么？是个只剩半张脸的人头！”
　　“后来呢？你叔叔...”张诚此时亦觉喉咙干涩，连忙灌了几杯酒。
　　“叔叔昏了过去，醒来时已是午时，怕得赶紧回了家，我们问起时他才说的。”
　　“只怕是你叔叔醉糊涂了，把梦都当真了。”
　　小二冷笑一声，走出去“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张诚坐在桌前，手里握着半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此时城郊外的树林里，月牙尖尖，隐隐绰绰可以看到两个纠缠的身影。
　　打斗了许久，淡紫薄纱的人儿后退几步，落在绿叶堪堪的枝上，“我道死人很愿意待在这种不见光的地方，原来是为了爱人啊，真是情深义重。”嘲讽的语气，在那张红唇里吐出却是兰香欲浓。
　　坐在碑上荆钗布裙的女子一派淡然，道：“本娘子的老窝岂是你配端的？”
　　妦蔷脸色一冷，瞬间万缕红丝缠绕在她身上，那红丝极细，不刺破衣衫却直接刺入肌肤，硬生生划成几块，只剩下骨头在连着这具身体。
　　言杏低头看了一眼流淌出的鲜血，神色不变，心里头忍不住破口大骂：骚包的蠢狼！等我把你脱光光拴在狗门前...嘿嘿...让你狂！
　　即便失去了痛觉，但这样被割肉的感觉还是很恶心，也很不满，言杏稍微动了动，红丝更进去一分，在骨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去！她眸色暗沉，竟将周身的红丝绞断！那红丝软软的飘到地上，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