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长安》苏维亚

5、(四)宿命

　　永新，这是李白，大唐最有才华的诗人。以后就由你为他的诗谱曲。玄宗指着一个白衫的人说。
　　我施过礼，抬头望见李白英武而桀骜不驯的面容。恍然，我仿佛看见二百余年前马背上杨坚的笑容，威武而飞扬跋扈。
　　李白作诗时，玄宗扶纸，贵妃研墨，极尽奢华。我奉命为他的诗配乐，每日弹唱，取悦龙颜。
　　李白嗜酒，饮毕便舞剑，乘兴作诗。一日，我在琴韵阁抚琴，李白跟了上来。
　　永新，我觉得我以前见过你。
　　是吗。我随口应道，并未停止抚琴。
　　但是不是这首曲子。李白用手按住琴弦，定定地望着我。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弹起了玄宗命名为霓裳羽衣曲的那支曲调。百鸟从四面八方飞来，环绕着我亦飞亦鸣。
　　一曲终了，李白痴痴地望着我，然后突然抓起我的手，惊飞了群鸟。我知道，在他记忆深处一定有一幅完全相同的画面，只是，他不会忆起那遥远的前世了。
　　永新，嫁给我好吗？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不受伤害。李白轻声说，用与平时的豪气万丈完全不同的语调。
　　我们不合适。我抽回自己的手。你应该有你自己的路。我知道你有一位贤惠的妻子和一群可爱的孩子，他们能带给你平和安宁，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但我愿意为你舍弃全部，包括我的地位，我的才华，甚至生命。和我一起离开吧。
　　我摇头。对不起，李白。我们的生活是绝不可能相容的，你是大唐最伟大的诗人，前途不可限量，而我注定只能是皇上的一个玩物。
　　李白看着我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袖子一拂，打翻了琴桌，古琴坠地，轰然一声，二十六弦根根俱断。他狂笑着走下琴韵阁。
　　我看着他的背影，泪水一滴滴溅在古琴的残骸上。
　　对不起，杨坚。又一次让你失望了。

　　李白摔坏了御用琴，玄宗大怒，将他革职打发回家。
　　李白走的那天，我送他走出长安城门。
　　永新，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他抓住我的双肩，用狂乱的眼神看着我问。
　　我难过地摇摇头。对不起，李白，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
　　我回身从侍卫手里接过一个包袱交给李白说，这是一点盘缠，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李白接过包袱，把它丢进护城河里，然后狂笑着登车而去。

　　玄宗命人制了一把新琴，但它无法发出像旧琴那样动听的乐声。我还是时常坐在琴韵阁里抚琴高歌，在各种庆典上献艺，同时也查找着驭水珠的下落。
　　这就是我的生活，平静，枯燥，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