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塔》kuma

3、第 3 章

　　自子旸的不辞而别至今已有12个春夏秋冬，不知是少了那低沉的琴音，还是空气里飘散着的丝丝哀愁，泷介常常觉得心是那样迷茫得悬着，觅不到合适的支撑点。不明白师父那晚为何如此反常，竟使那成为他们最后的相处，他无法理解，或许也不愿去理解。他只是在悲伤中埋怨：不是答应女王好好照顾我的吗？为什么不遵守承诺？为什么呢？
　　玉石塔比泷介刚来时添了好几瓣，以子旸的规定，每天傍晚都要为玉石塔诵念咒语，起初艰难地坚持下来，似乎全身的精力都要被其摄取，整个过程都充斥着无助的恐惧。但几年过去了，泷介已不那么辛苦了。相反的师父走时留在他枕边的象征守臣身份的吊坠闪烁出越发耀眼的光泽。
　　这天，泷介刚诵念完咒语准备回书房取画卷，昨日圣殿差人来为小公主真雅置办生辰礼。远远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踮着脚，扶着窗棂，向屋内张望，发现屋内没人，失望得扭过头准备离开，突然看见泷介带着警惕的眼神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小女孩。
　　“是泷介大人吗?”眨着一双水灵的眼睛，面带着羞涩却又不失俏皮地笑着。
　　泷介的眉毛微微一翘，有些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拘礼俗的女孩。精致的脸庞让人疑似是某位巧夺天工的名匠精心雕刻出的。而那明朗的微笑更是恰到好处的使作品最大程度的生动起来。
　　“应该是泷介大人吧。”女孩见泷介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伸出右手指着他颈上的吊坠，依然是歪着脑袋，无所避讳地笑看这位年轻的守臣。
　　“你是怎么进来的？”泷介一脸严肃地询问。逝去的岁月使得那个好奇心泛滥、顽皮的少年彻底冰封了性情，变得如子旸一般冷漠。
　　“呵呵……”耳边荡起一串银铃般的微笑，“当然……当然是走进来的。不过也不一定，我姐姐可以用飞的进来。”女孩把手背在身后，夸张地向前迈了几大步，突然一拍手，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对了，下次让姐姐飞进来给你看看，如何？”
　　“胡闹！”泷介抬起左手，用食指指向女孩右肩椭圆形的佩饰。随着一道从泷介指尖射出的光束穿透佩饰上的宝石，女孩顿时停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只是忽闪忽闪那双水灵的眼睛。
　　“泷介大人，你这是什么法术呀？姐姐也不会的。教我吧？好吗？”女孩并不害怕，只是有些惊讶，甚至还有不少莫名的愉悦。
　　“这是圣国的禁地，你纵然年幼也不会不知吧！若很遗憾，你真不知晓，那么我告诉你，除了女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入！”泷介以训斥地口吻想让这孩子知难而退，赶快离开。
　　“好，我听你的！可是，你能解开这法术吗？不能动弹好难受的！你如果现在立刻帮我解开，然后呢，再教我，学完后我立即消失，不错吧！”女孩佯装出满满的悔改之意。
　　泷介自从来到花圃就从未接触过女孩，不曾想到，头一次就遇到如此难缠的女孩，真是片刻也不让人省心。不过姑且就相信她罢了。
　　泷介伸出右手在眼前划了一道弧线，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咒语，女孩就可以活动了。她甩了甩手臂，踢了踢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瞬间移到泷介身边。“教我吧？”
　　“你……”泷介刚想训斥这个既不懂规矩又爱耍赖的小女孩，只听远处悠悠传来一把甜淡的女儿声，宛如师傅缥缈的琴音。“雅，我们回去！”泷介猜想应该是来寻小女孩回家的。
　　“啊！是姐姐！大人，我先开溜了，对了，千万别告诉姐姐我来过，拜托了！”小女孩慌慌张张地连蹦带跳的跑开了。望着女孩的背影，泷介无奈地笑了笑。突然，只感到身后几分刺骨的寒气逼得自己无法动弹，是谁竟然有如此大的灵力。
　　“大人，我是冰绫。擅自闯入禁地，多有得罪，请见谅！”女子冷漠的声音对于泷介既陌生又熟悉。泷介的心微微一颤，徐徐转过身。同样是一张精致的脸庞，不同的确是那摄人心魄的明艳。一席冰蓝的长裙衬出女子娇好的体态，乌黑的长发似瀑布般泄至脚踝，不带任何装饰，不施任何脂粉，仅仅额间一片夺目的蓝色花瓣。
　　“不知是冰绫公主，臣惶恐！”泷介边说边躬身行礼。刚才的女孩唤冰绫公主姐姐，莫非那是真雅公主。能进入禁地的岂是平凡女子。想到这里，泷介自嘲地笑了笑。
　　“雅年幼不懂事，如若得罪，也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才好！”冰绫依然是不带表情地吐出这些话。泷介心想：师父若还在，定觉得公主才更像他的徒弟吧。
　　都是那种温暖中透着寒冷的人啊！
　　“公主不必致歉！”泷介道。
　　“既然她已离去，我也就不便久留，告辞！”冰缡抬眼看了看泷介，恰逢对方的眼神。
　　两人同时转移了视线，平静的心湖上似泛起了一圈波纹，但很快也就消散了。冰绫盈盈跃起，飞离了花圃，只留下如她声音般恬淡的气息。
　　泷介在原地凝神站了片刻，走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