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塔》kuma

2、第 2 章

　　圣国第365代女王有两个清丽可人的女儿。年龄稍大的那个叫冰绫，稍小的叫真雅。她们从来到世上的第一天起就被赋予圣国最高的权力，灵魂中汇聚着最虔诚的祁福。可就在冰绫的诞生祭典上却从玉石塔中读出了几句阴森诡异的咒语：
　　寒冰无力封印烈焰
　　红色怨灵潜入蓝色深潭
　　噬去一切幻想
　　释放毁灭前的绝望
　　这般恶毒的咒语在玉石塔最内层的花瓣上若隐若现，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紧紧地等待着……他们要的已不是原因，而是结束，虽来的莫名不祥，但只要消失就好像不曾发生过。正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孩子清亮的哭声划破了花圃的死寂。众人还来不及找出声音的来源，就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声，“没了！没了！”那咒语瞬时消失了，只因为那一阵哭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孩眼角挂着泪痕，疑惑地望着那一双双同样带着疑问的眼睛。这是一个俊朗的孩子，有着比初雪更白皙的皮肤，比海洋更深邃的双眸，比鲜血更红润的嘴唇。女王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带着微笑，轻抚男孩的脸庞，“孩子，跟我回神殿吧，我很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男孩听了，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女王牵着男孩的手回到了神殿。“孩子，你叫什么？”女王温和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环绕着灵气的孩子。“女王，我叫希儿。”那天籁般的童声如此沁人心脾，女王稍稍有点走神，“哦，是吗？希儿，很好的名字！”孩子愉悦地笑了。“希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吗？那以后就是你的家！”女王若有所思的紧咬了下嘴唇。“我可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男孩眨着眼睛。“花圃！”虽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但女王却说得异常艰难，不过孩子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很多花吗？”男孩显得很高兴。“是吧。”女王蹲下身，轻轻吻了孩子的前额，“神灵会保佑你的！”
　　花圃里，守臣子旸闭目端坐在汉白玉砌成的亭子里，神情是那样的安宁，仿佛心境早已超脱于这俗世一般。听到孩子轻微的喘气声，子旸半睁开眼睛，不带表情地迅速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还不到他腰部的小东西。当余光洒到孩子身边的女王时，那张冰冷如面具般的脸庞显得更加冷峻，直透着摄人的寒气。“你不该来这！”子旸低下头，拨弄着手中的玉石，沉沉地说道。“好好照顾他吧！”女王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准备离开。“你凭什么相信我会答应你？”子旸的心不经意地一颤。“你不会吗？”女王回眸，漠然地直视着这个曾经让她许下一生的男人。子旸并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到男孩面前，冷冷地说了一句：“从此，你便叫泷介！”
　　清晨，鸟儿的嘀呖啼啭唤醒了小泷介，显然突然换了个环境，他还来不及适应，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欠，环视了周围的陈设，它的主人定是个高洁娴雅之人。泷介轻轻一跃下床，整了整衣服，来到一张书桌前，发现右上角放着一串手链，由纯白色的菱形水晶组成，甚是精致，最吸引人的即是那剔透的水晶中隐隐透着的蓝光，泷介合上了眼睛，手指轻叩桌面，默默念道:在哪里看到过呢?想了片刻未果,也就作罢了.
　　推开了房门,一眼瞧见子旸坐在园中抚琴.黑色的纱衣伴着琴韵舞动,灰白的长发垂在脚踝,只有额前的几缕发丝偶尔被徐徐清风吹起,俊朗的面容寻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不知为什么,虽然那是一张温暖的脸庞,却有一种冰冷无法靠近的感觉.
　　“我应该怎样称呼您呢?”泷介怯怯地问.
　　“她没交代你吗?” 子旸不看他,依旧抚着琴.
　　泷介愣了一下,猜想子旸嘴里的“她”该是女王吧.
　　“没有,可以喊你师父吗?”泷介活泼地眨了下眼.
　　子旸似乎并没把这孩子放在心上,不过泷介倒不在意,沉默即是应允吧.
　　来到花圃已有5年了,转瞬即逝,泷介已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在这5年中,子旸不过是授其琴棋书画,唯一不同的是每日夕阳西下时,令他为玉石塔念约半个时辰的咒语,子旸从不说明这么做的理由,可是每次念完咒语都将泷介耗得筋疲力尽.
　　这一天深夜,泷介觉得有些口渴,便起身欲寻些水来喝.从侧院射来的灯光牵动着泷介的好奇心,不由得想走近探个明白,是从那间屋里射出的,依稀记得来花圃的第一夜便是睡在那,可之后子旸便严禁他再次踏入侧院.
　　泷介悄悄地向侧院挪动着步子，快接近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透过缝隙，他看到子旸静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里紧握着那串菱形水晶。这样的师父，泷介还是头一次看到，虽然悲伤但却是从未有过的真实。
　　“你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子旸感觉到心被撕裂成千百块碎片，这种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明明不会再回来了，为什么如今依旧那么清晰呢！
　　他知道月璃是流着眼泪离开的，当然他比谁都清楚月璃的眼泪是为谁留的，但是他只是那样故作平静地抚着琴，仿佛眼前的女子和他不曾相识一般。明明是他让月璃绝望的，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又如此割舍不下呢！
　　“啊！”泷介一不小心踢倒了门边的一个花盆。
　　“进来吧！”屋里的声音仿佛又趋于平静。
　　泷介颤颤巍巍地迈进房门，心想不知道师父会怎样惩罚他。
　　“师父，我……”泷介早已紧张地脸色苍白，嘴唇呈紫。
　　“孩子，你坐！”子旸绽开了那前所未有的笑容,是比和煦的春风还要饶人,比明媚的阳光还要宜人的笑容.不得不承认,这是泷介见过的世上最美的画面.
　　“孩子,你把这串手链好好收着,可以吗?”子旸托着那串水晶手链, 似乎倾尽了所有感情地嘱托,有略带着恳求.
　　“这是师父最在乎的东西,不是吗?泷介学艺未精,怕保护不了.”泷介惶恐地看着子旸.不对!师父一定是做了什么决定,如此反常,怎能不让人担忧!
　　“孩子,我相信你!回去睡吧!”说完,子旸又恢复了惯有的表情,拂了拂衣袖,深深地看了泷介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曾料到,这就是泷介和子旸的最后相处,从此泷介便再也没看到过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