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光》玉玦

10、18之约

　　凌晨3点，我醒来。
　　“终于睡醒了，睡饱了么？”同样的人，同样的问句，不过地点再次换了。
　　我扯掉氧气罩望向天花板，强烈的反光刺得我不舒服地眯起眼。我直截了当的回答：“没有。张桃你太早叫我起来了。”
　　环顾左右，由全白的房间和弥漫的消毒药水味可以判断这里是医院，现在我手上插着几条管子，一直“嘀嘀”响的是心电仪——心电仪？氧气罩？插管？我的老天，他们太卑鄙了，趁我睡着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啊？
　　张桃非常“体贴”的说：“因淋雨引起的高烧、急性肺炎，延误送医，昏迷不醒，一度心脏衰竭。医生说你过了今晚还醒不来你就一辈子醒不了。你认为呢？”
　　怪不得我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我说，这也不是我想的。”喉咙有点痛，声音也变得沙哑。
　　不出我所料，张桃大妈碎碎念起来，唐僧啊唐僧比唐僧还唐僧！
　　我索性闭上眼不理他。
　　第二天我才获悉我已经昏迷整整三天。可笑吧，世上方三日，梦中已双八。世事往往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张桃实在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一定受不了医院，居然在医院四周埋下结界以防我逃跑。他是这么解释的：对待不听话的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于是可怜的我纵然能催眠整个医院的医生护士，也不得不乖乖留下。早知道我还不如养只式神什么的，起码破一个小小的结界也行。果然千金难买早知道。
　　在医院十分“配合”的过了几天，我觉得我快崩溃了，无聊的日子啥时是个头啊？我郁闷的对着天花板发呆。
　　“琥珀。”
　　我顿时全身僵硬，这个名字只有一个人会叫。我机械地转头——
　　千代晶。
　　真是他！

　　尽管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还是强作自如的对他说：“来了，坐，坐啊。”
　　他怡然自得的走到床边，坐下，四处打量，“琥珀，听说你病得快死了，不是生龙活虎的么？”
　　“是啊，还死不了。”我慵懒地伸个大大的懒腰。
　　他贼笑：“我说琥珀，你一定忘了吧，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望着他笑时露出的两只尖尖的小虎牙有片刻的失神。两年了，我们没见面两年了，自从……以后。他还是一样，凌乱而帅气的发型，棱角分明的脸，眼角余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气与戒备。变的不过是时间吗？恐怕并非如此。我和他……唉。
　　“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重要啦。最重要的是，”我目露精光，oh yeah!渴望的自由近在眼前，“我最近太无聊了。”
　　15分钟后，我和晶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逛。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太好了！
　　“真是搞不懂你，干嘛穿成这样啊？”晶一脸鄙视。
　　我低头望望身上纯白的护士服，很正常啊，没有血迹，没有污渍，“有什么问题吗？”
　　“哦，”他一脸受不了，“你偷跑就偷跑嘛，还偷这身破衣服。”
　　“我觉得你的用词很不当哦，我可是把钱放在那了，什么偷？我以前都没穿过护士服，好奇想试试啊。再说你不觉得我穿护士服很好看吗？”我轻轻巧巧转个身。
　　“切。”晶孩子气地别过头。
　　我拉起他的手，“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穿过大街小巷，经过车水马龙，我们牵着手游荡，仿佛回到我们的旧时光。
　　“登登登登，看啊，很小但很有感觉哦。”我兴奋地指着一座小教堂说。
　　夕阳西下，小教堂尖顶高高耸起，彩色窗户流光溢彩，白色圣像折射出圣洁的美，一排排长椅古朴整齐洁净寂寥，一盏盏蜡烛闪烁耀眼摇曳跃动。
　　我拉晶坐下。自从发现这里以来，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来这，晶，你不知道吧？
　　看得出晶也很喜欢这里。我们俩紧挨着彼此，真好。
　　晶说：“琥珀，你真的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语气少有的温柔。
　　我随意应道：“没啊，什么日子？”
　　“你18岁生日。”
　　“啊！”我跳起来：“你再说一次？！”
　　“我说今天是你18岁生日！”晶也随我站起，声若洪钟的宣告道。
　　18岁，18岁，18岁……几个字如同魔咒般不停环绕在我耳边，某人的声音再次响起。18岁，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我捏紧拳头又慢慢松开，命令自己恢复常态，否则晶那么聪明的人会看出来的。
　　果然，他看着我奇怪地问：“18岁生日有什么不对吗？”
　　我摇摇头缓缓坐下，故作自怜自哀道：“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用手拨拨刘海，“我的心都要碎了。”
　　晶笑骂：“你得了吧，女人啊真是……”
　　他的侧脸一半映着光明一半隐入黑暗，高贵中带颓废，明媚中透残酷。这就是我爱的男人啊，我的眼光真不错。
　　“晶，我18岁，成年了。”
　　“对啊，生日快乐。”
　　“晶，所以我不是年纪还小，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此时此刻此地。”我完全是真心真意的，现在不说以后就没办法了。即使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爱一旦说出就无法挽回，我还是想说啊。
　　“你疯了！”晶显然吓得不轻，睁大眼瞪我。
　　我苦笑，随后坏笑：“我不过开玩笑而已，时间不早，我们走吧。”
　　离开教堂，我不知怎的想起Lucy母女的事，互相束缚的爱只会带来伤害，对啊，对啊。
　　太阳一落下气温马上降了一大截，我抱抱肩，立即有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落到身上，晶嘟囔道：“免得你又病倒害我被张桃骂。”
　　我轻笑。这就够了，我还奢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