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光》玉玦

11、归途，不归之路

　　“琥珀。”晶叫我。
　　“嗯？”我偏过头看他。
　　“你可以使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吗？”他停下脚步。
　　“为什么问这个？”我疑惑地反问。
　　“告诉我，行，或不行。“难得认真的语气啊。
　　这极大的刺激了我的好奇心。但为了不让晶抓狂，我还是先回答一下：“可以的啊。”
　　晶一脸怀疑：“你确定？”
　　“当然。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啊？”我潇洒地拂开刘海。真是的，也不想想我是谁，我可是业界最有名的催眠高手佩加索斯。篡改记忆，小菜一碟。“不过说起来，你问起这个干嘛？”
　　“我觉得你不太可靠哎。”可恶的千代晶，老是避而不答。
　　“这样啊，”我摘下眼镜，“你需要亲身体验一下吗？”
　　“我是‘千代’晶。”
　　哼，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对千代家的人毫无办法吧？晶，少天真了。”
　　晶似乎来了兴趣：“你试过吗，对千代家的人？”
　　我点点头，“试过一次，累得够呛。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我直视他：“把千代家的人——”
　　“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晶语气不良地调侃：“会长皱纹哦。”
　　我冷哼一声，伸手想戴上眼镜，却被一只白皙的手给阻止了。我的视线从手慢慢上移，上移，上移。
　　晶的脸慢慢在我眼前放大，放大，放大，他的视线如此灼热以至我不敢直视，想要转头却被他捏住下颚，想要后退却发现后面已退无可退。
　　晶的手抚上我的脸，他轻轻的、诱惑的、颤抖的声音响起：“你的眼睛……真的会使人着魔。”
　　不……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着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千代晶你——
　　根本无动于衷。
　　我把他推开，狠狠地。尽管我是多么渴望他的温柔，我仍然无法无视欺骗。
　　晶冷笑一声，我戴上眼镜。还是走吧，路还远着呢。可我……算了。

　　一条街道的忧郁和寂静，被我们踩在脚下，发出极不协调的“哒哒”声。然而我们都难得的沉默了，各怀心事就是这样吧。
　　来到分岔口，晶还径直往前走，我慌忙拉住他，告诉他，该左拐了。
　　晶辨别了下方向，笑了：“还是右拐吧，你该回医院。”
　　我倔强说不，既然出来了，我没有回去的打算。
　　晶摇摇头，但还是由着我。
　　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我不晓得到底有什么事让他如此烦恼，不过既然他选择不说，我也不会勉强。
　　“琥珀。”
　　他轻松的语气下隐匿着沉重：
　　“我要回日本了。”
　　我的心抖了一下。
　　“是么？” 我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我的表情地故作轻快地回问。
　　终究是走到了离别的尽头，我们都得奔向各自注定的命运，不可逆转，不可更改。我感到心底的泪湖再次泛滥。而我也像过去一般，咬着嘴唇尽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再给我，给我一点时间，十秒钟就好，给我十秒钟，我就可以若无其事了吧。
　　风轻拂，蒸发掉我的戚容。我终于可以弯起嘴角再转身面对晶。
　　晶眼波深深，惨白的路灯照耀下竟似藏了一丝忧愁与不舍。
　　我慢慢地摘掉掩饰的眼镜，脱去笨重的外套，伸出手对他邀约：
　　“Shall we dance”
　　哪怕是……最后一舞。
　　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仿佛一世的承诺。
　　相拥瞬间，周围的街景飘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华丽的舞台、柔和的灯光、缠绵悱恻的乐曲以及片片飘零、落英缤纷的桃花。
　　这是我的魔法，美丽而动人心弦的幻觉。
　　“晶，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可能是我最后对你说的话了。我拜托你，不要打断我，静静听我说完。”我在晶耳边轻轻诉说：
　　“晶，你知道吗？鉴别真正的水晶，有一个方法就是把水晶握在手中、捧在怀里，可是无论你温暖他多久，他都是一样的冰冷，从不会改变。晶，或许你真是一块始终冰冷透骨的水晶吧。我的心意，我很清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清晰的表达出你的心，或者说，你认为你已经拒绝了？
　　我讨厌欺骗自己，然而因为你，我无数次欺骗自己、安慰自己，我是已越来越讨厌自己为代价来越来越爱你的，对，我爱你啊。可我想，爱是应该为彼此留下尊严的。
　　我是一个能随意操纵幻觉的人，爱情……也许是一种幻觉吧。
　　有人说，世上真正的浪漫只有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
　　我和你都无比清楚，我们不可能相濡以沫。那么，不如洒脱一点。
　　千代晶……忘记我。”
　　最后那一句，是带有很强烈的暗示意味的。强烈到……对千代家的人同样适用，强烈到……一说出口我已身心俱疲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