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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浩星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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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香又甜睡到自然醒,真好。好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睡过了。
我看着幔帐上精美的刺绣发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脸色苍白?蓬头垢面?跑到镜子前一照,偌大铜镜里一片昏黄,什么也没有,除了窗外的花树就是屋里的摆设。
我失望的从窗子爬出去,蹲在荷塘边。
清晨的荷塘,露气尚未消散,红的花绿的叶被晶莹的露珠衬得说不出的好看。
半开的荷丝丝缕缕的飘散些引人的香气,连荷叶和塘边的绿草都美得惊心动魄。
慢慢的一个深呼吸,闭着眼感受着自己还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气息,虽然胸腔里这颗心没有跳动。
背后猛然有人一推,我未来得及反应,狼狈的栽下去。
我回过头,看见昨天那个黑枣子,吃力地抓住池边的草爬上来,拧拧袖子和裙摆轻轻一笑:“早啊!黑枣子!”
第一句是对祭师,第二句是对黑枣子讲的。
冰山祭师看看讪讪的黑枣子对我说:“早。”清清淡淡的声音,像尚斋堂的素炒小白菜。
黑枣子好像有点怕冰山,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转头就跑了。
“这么说,你们打算带我一起去燕国?”我看着冰山一脸严肃的样子有些想笑。冰山端起茶慢悠悠喝一口。仿佛在说一件小事,并不是商量的温和语气,而是做为首脑向下面的喽啰通知某件小事时的语气。
虽然不知道我的伤是怎么一夜之间就好了的,但是这两个人里面,连那个最笨的黑枣子我也打不过,跑?去哪里?想都别想了。
反正我在这几举目无亲,有什么都不了解。跟着他们也许不算坏事,赌一把。
我点点头:“什么时候走?”
茶还没凉,黑枣子就进来催。终于知道什么叫越快越好。
冰山也没有什么行李,我就更不用说了。
三个人外加一辆旧马车就开始旅途了。
看着窗外的建筑越来越稀少,直至全部是密不见天的树,也只是一天。我飘空中,不紧不慢。
黑枣子霸占车辆抱着被呼呼大睡,冰山祭师则充当马夫,敬职敬业的驾车。
一个是冰山问十句没一句,一个猪头除了吃就知道睡。
能沟通的不讲话,讲话的我又听不懂。
无聊的要死,本打算从他们那里撬点什么,结果还不如我自己在市镇上看热闹。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刮再大的风也不会把我刮走,反正方便很多,我也懒得问。
慢慢悠悠的两个月,我们从鲁国晃到了燕国。
这里的人情风物完全不同。当我看见一个女子在街上把一个男子五花大绑扛着上花轿的时候,大为不解。冰山也好像知道在不开口牙齿就要长在一起了:“那是寒朔族,女子连接三次打败自己看中的人,不论男女都得嫁给赢的人。”淡淡的一眼扫过来。我自觉失态,伸手把下巴移回原位。
黑枣子也精神起来从霉臭的被子里钻出来大声嚷嚷:“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我的下颌骨又咔哒一次掉下来。这个死胖子,原以为他听不懂我的普通话,经常叫他黑枣子。现在看来...
"黑枣子,是什么?"事情已经揭穿,黑胖子先开口.皱起眉头一脸戒备,好像我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就吃了我似的.
"枣子你都不知道哈哈!"看看他眉头上的皱纹活似包子褶,没忍住很不雅观的失大声笑.
冬瓜相对于枣子也许比较能安慰他.我指指路边摊子上的冬瓜:"就是这个啦!在我们那里枣子就是很稳重很强壮的男人的美称!"
瞧,我多会撒谎.
"是吗"胖子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我看不像."
"真的!"我眨眨眼:“你看我像说谎的样子么?”
冰山回头幽幽地说:“那是冬瓜!”
相对冰山,我觉得胖子的沉默是把冰凉凉的尖刀。人生这么多年第一对自己指鹿为马瞒天过海的本领产生怀疑。
午饭后冰山说有事先去处理,要我们先去燕国近边境的一个小城桐城.所以没有停顿的旅途只有我和胖子两个人了.离桐城还有一天的路,入夜,照旧露宿荒野.我盯着车马,胖子去找柴火.
天黑胖子照例要到车里睡觉.可我赖在车里面死活不愿出去,本来想跟他商量的,可是"你可不可以去火堆旁边睡一晚啊?"一出口就变成"你去火堆边睡一晚!"
从商量的语气变成了命令的口吻.我眨眨眼,这就是和他们一起呆久了的后遗症么,我也懒得解释.挤到角落,抱着肩膀两眼一闭.
胖子骂骂咧咧好一会,躺在在火堆边没一会就呼呼的睡着了.
不知怎么最近总是觉得冷,尤其今晚,更是冷得不行.虽然他的被子也没有什么味道,但我还是没盖.想起外面的火堆我抖抖嗖嗖的爬下车来,坐在火堆另一边希望暖和点.坐了一会,却冷得感觉连脚动一下都碎掉了。原想叫胖子的,可是却连开口也没力气了,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悠悠转醒,觉得不那么冷了,原来睡在烧得正旺的大火堆旁.身上还裹着着胖子的被子--严丝合缝,真可谓春卷!
"醒啦昨天你晚上吓死我了!冷得像块冰一样!"
胖子放下柴走过来给我掖掖被子角"第一次知道鬼也会生病呢!"笑得真像个包子,差点禁脱口而出:"包子!"好歹忍住了。
我转头问他:"这两个月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胖子有点吃惊:"问这个干什么---你打算去我家提亲?"不等我反应过来,立马头摇的波浪鼓一样自话自答:"我不干,我奶奶跟我爹也不干,你给我立个碑或者当使唤丫头就行了!"我唯有把白眼翻到肚子里,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看着他脸上的赘肉在心里默念:"上帝你原谅我吧!“忍住揍人的冲动,打算开始装聋作哑。
胖子站起来拍拍肚子:“我复姓浩星,单名凰。”
“给我立碑就行了。救命恩公把名字告诉你了,别刻错了!”一边剔牙一边冲着我笑。
阿妈也!这个人真的有传说中的自恋癌!而且是晚期!再说我也没有要谢你啊,我本来就死了何来救命一说?
浩星凰?
凰?
凰?!
胖的跟肉鸡差不多!
要是后面有只狼,你能撑死他!
忍了半天一口老血半天才吞下去。浩星凰看我捂在被窝里抖啊抖的,紧张的凑过来:“你没事吧?”
这个人总算有正常一点的时候,我深呼吸,把笑意压下去。才转头:“没事。”结果又忍不住笑了。我一边捶地一边捂着场子:“哎哟我笑的肠子疼!”
我这才意识到我错的有多离谱多幼稚,我检讨我反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才能?
原来叫他黑枣子和包子都是侮辱他。
能让我这样的吃货都叹为观止的是什么样的天王级吃货?---巨大的烤叉上六只肥肥的大野鸡一字排开,一边竹筐里满满的都是各种水果....
从身上取出各种调料开始烤野鸡,旁边的水果也慢慢的进了浩星凰的肚子,瞧着竹筐见底我真担心他还能不能站起来,谁知他站起来灵活的运动一会走向马车,我以为要出发一骨碌站起来.
谁知他反应奇快,转头看着我:"干嘛?"后退两步:"我不和女人打----便宜你了,恩公放过你!"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恨不得一脚踢他到火堆里!"那是寒朔族!"
"咦--这么凶,你不是么!"寒朔族的彪悍尽人皆知,可是关我什么事?我彪悍?凶猛?刀在哪里我要磨刀霍霍向猪羊!
"祭师什么时候回来?"看着他分明没有吃野鸡的样子,估计是烤给别人的。
我坐到火堆另一边。扒拉柴火伸长手烤火.不是说和祭师在桐城碰面么?怎么这么快就办完事来找我们了,还是说一会就会有人来?
“怎么想他了?”真怀疑是不是吃砒霜长大的,嘴真毒!
我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最近总觉得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问问他。”
浩星凰看我一眼,转过头去,取了镜子给我。细细长长的两条柳叶眉下,一双丹凤朝阳眼炯炯有神,容长的脸鼻翼略微几颗小雀斑。
如果不是脸色发青似砒霜中毒和唇色淡如白纸,这样一张脸倒也看得过眼。我把镜子拿在手上东照照西照照,几个月没见自己了,到还蛮怀念。
因为瘦了,越发显得双眼皮像整容医院割出来的。忽然觉得这个样子太像女生了,忙把镜子丢还他。
“你好得很,能再死一次?话说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蒽。什么也不记得了。”再补充一句:“有的时候会想起一点模模糊糊的。比如看见枣子。”胖子没有在纠正那是冬瓜,估计他也猜到黑冬瓜不是什么好事。
“呵,不正好,没牵没挂独,善其身岂,逍遥游四海。岂不不快哉!”
“我倒不这么想呢!万一我有家人有亲朋好友等着我。我却在外面逍遥自在,不回去找他们,他们老了病了冷了病了没人照顾怎么办?要是有妻有子,更就是做了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浩星凰看着我,眼睛一闪一闪的:“你什么也不记得了,怎么找?”
我拔了颗草嚼着草根,看向远方:“起码知道自己叫小强,找呗,总会找到的!”
想起那个鬼差气就不打一处来。恨恨的把草根一吐:"也许我看见谁的脸就会想起什么来的吧!”
现在只等那个鬼差出现,我才可以有具身体。想想有了身体以后的好处,半年也就不是那么难熬了。
“你呢?”我加了些柴,火渐渐旺起来,暖和不少。
“我和师傅一起到处流浪,都是没家的人。”浩星凰转动烤叉,野鸡色泽金黄香气四溢,油脂滴下来掉在木柴上滋滋作响。
“也就是看家保宅,捉些小妖孽。混两餐饭钱而已,倒也不是什么大门派。”"门派?"我好奇的看向他:“什么是门派啊?”
这次轮到浩星凰发愣,好半响他才笑出来,“三朝未满的孩童都知道,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竟不知!----哎哟,活这么大终于知道笑的肠子疼是什么滋味!”
看我脸黑如炭他也只管笑,好像看见了世界十大奇观一样。
在我从里到外都快黑透刀也磨好时,总算知道情况不妙的人才回转正题:“门派什么的,有很多是只传自家人,人丁稀少靠着特别的灵力,捕杀给人们带来灾祸的小精小怪维持生存。如稻叶家,就是这样的门派。有些就讲究灵力的大成,专门修炼灵力的门派,他们收取资质好的孩子,占据着名山大川拥有无数店铺良田万顷牛羊成群。还有大家族或者富商资助保一方平安。比如鸿宇阁,人数众多,声势浩大。还有专门依仗灵力有成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称为草头派,多不胜数,就不一一例举了.还有些零星小派,什么活计都做,也修炼灵力,只是口碑不好罢了...".
看他表情不自在,不用我猜也知道他这个门派,属于后两种.“那祭师的名字你知道么?"我转开话题.
"缪扬.".穆缪通音.才知道还有这个姓.浩星凰写给我看,写完念了一遍.
沙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两个字:缪扬.人如其名果然像极了冰山祭师的风格,大大的两个字方方正正,横平竖直。
缪扬
原来你的名字不是祭师不是冰山是繆扬.
"小强。"你真的叫这个名字么?”浩星凰笑眯眯地看过来。
忽然发现他一直在笑从没停过,真是难得.不知道脸部肌肉难不难受.
"我只记得得自己的名字,难道名字能随便乱起?."我实话实说,当然后半句才是真的.
"其实这名字不适合你.我给你起个,芸香怎么样!”
“......"
“要不,翠荷?小莲?秀月。。。。啊啊啊!!”
看着我越来越黑的脸,浩星凰逞能长的厚打不痛,却不想我虎虎生风一拳砸在他胖脸上,故意拖得三里半长的哀嚎.“哎呦,好好地干嘛动手?”
“是父母才可以给孩子起名,你乱说什么?还一堆女孩名字!我看你就是欠抽!”
听了我的话,浩星凰像吃了一斤蟑螂,脸都绿了:“你是....男....男人?"
我看着他的表情真想再去一拳头:"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