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八场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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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你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意图将你弄醒。
睡得不深，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模糊的残影逐渐清晰——一只大脚正在你胳膊上踹。
“唔……？怎么？”一时意识还不清醒，完全将该炸毛这件事遗忘。
“干活了。”司南简洁明地回了一句，在你完全清醒前便打开门往外走去。
你急急忙忙地爬起来跟在后面，忽然，司南一个转身，往你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你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把枪。
当了二十多年良民并且完全没有转职打算的你手抖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防身。”你的师父很酷，两个字就堵住了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长篇大论
是啊，这里不是你以前所在的世界。这里虽然也有法律，但毕竟还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
这种事情虽然没有人明确跟你说过，但有着司南这样的例子天天在身边晃，遇到的所有人一听司南是个寻鬼者马上态度就换了个样儿，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
你看着掌心躺着的小巧黑色的手枪，不禁想到，不知道握惯了锅铲的手能不能把这东西用得顺溜呢。
走在前面的司南倒没在意你心底的纠结，自顾自地来到了之前来过许多次的这家香料铺。
你跟在身后，见司南一把把门推开，心里还想着‘居然擅闯民居啧啧这样的人居然不会被抓进监狱里实在是太没天理了’啥啥啥的，低头一看，门上的锁却是开着的。
并没有撬开的痕迹，只说明是有人打开了。
这么说——
你马上跟上司南的脚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有钥匙的人，那必须是这家店的店主啊！
你才刚来到里室，就听到一串的‘砰砰砰’声响。鼻息间传来一股清淡的木屑香气混合着硝烟的味道，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油香。你的眼睛只来得及看见在黑暗中司南灵活的身手和另一个黑影躲开子弹的窈窕曲线，便被一阵睡意袭来，猛然倒地不醒人事。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你迅速坐起身来，却因动作太猛而带来阵阵晕眩。揉着额头静坐了一会儿，等晕眩缓过后，发现房间里只剩你一人。
回想起昨晚的事，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你打了个哈欠，慢慢往洗手间走去，悠哉地洗漱了一番。戴上眼镜后你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你想，或许昨晚真的只是你做的一场梦而已。
你走出旅店房间，打算下楼吃个早餐。
一下楼，你便被楼下的人山人海给震慑住了——这什么情况？
“快看！大人下来了！”不知道谁的一句话，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你的身上。
——卧槽这么齐刷刷的一堆眼睛望过来简直惊悚到爆好么！我可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啊啊啊！
你还没来得及吓尿，就被簇拥着下了楼，陷进更拥挤的人群里，大家左一句右一句地叽叽喳喳，你根本没办法听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直到挣扎着走出旅馆大门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即使周围已经没有人，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嗡嗡嗡的声音。
你挖了挖耳，饿着肚子还要遭受这样的罪，任谁的心情也不会觉得好，简直是糟透了。
你来到苑里最大的一块空地，那里也站着一群人。
空地上有个舞台般的地方，你手里拿着刚被热情大妈塞来的油条和豆浆，一边吃一边往那上面看去——
那不是司南和……那个卖烧饼的妹子吗？
他们是在干嘛？为什么要把那个妹子架起来？喂喂喂那堆木材和那个人手里握着的火把可不是在开玩笑的啊！
这架势，明摆着是要把妹子给活活烧死的节奏吧！
顾不得其他，你把油条和豆浆顺手塞给身边的一个人，迅速说了句‘帮我拿着’就往台上冲过去。
“喂！司南你要做什么？”
好不容易来到台下，只见司南冷酷地站在台上的边缘，神情冷漠地注视着前方。
听到声音，司南才缓缓转头望向你，眼里沾不上丝毫温度。
周围的人都在叫嚣着，说要把这个可恶的鬼族烧死。
你转头看向被架在木架上的妹子，她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仿佛对自己不会再有转机的命运死了心。
这个卖烧饼的姑娘是鬼族？不能吧？
你急急忙忙地爬上台去，顾不得周围的喧闹，激动地扯着司南的肩膀：“喂，你没有搞错吧？这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啊！”
司南抬眼，灰色的眼眸平淡得没有丝毫情绪：“错不了。”
“你……”
你也知道错不了，就算司南认错了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居民肯定不会认错。……但这不是关键好吗！
人家一个姑娘家，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十几年的时间，现在竟然就只是因为自己是鬼族的身份暴露了，那些曾经带着温暖笑容的一张张脸顷刻之间变得张牙舞爪，个个叫嚣着烧死烧死烧死，这样不会太残忍了吗！
就仅仅因为是鬼族……
鬼族又如何？鬼族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况且人家也不是自愿要成为鬼族的吧？
在司南的沉默中，你紧抓着的手无力地滑落，你终于明白，两个种族之间的水火不容，会给所有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这还只是，斗争了数百年之后的相对和平。
这时，苑长拿着火把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我们多亏了在寻鬼者司南大人的帮助下，终于把最后一个潜伏在我们身边可恶的鬼族揪出来了！”
语毕，台下响起响亮的鼓掌声。
最后一个？你抬起头，问：“最后一个是什么意思？”
“……”司南依然沉默。
“我们还记得在一年多前，檀记香料铺的一家人在家里全部畏罪自杀，使我们有恨不能解……当时却惟独不见了独女小檀……今天，我们终于有机会手刃我们的敌人！”
“好！”人们欢天喜地地叫着。
“……”你无法理解这里的人的思维。
为什么，单单只是一个身份的不同而已，人和狗都能恋爱了，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死一方？
大家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不是吗？
“接下来，我们即将迎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这一时间，全部人都屏息等待着。
苑长拿着火把，一步一步地靠近没有丝毫反抗的小檀。
“等一下！”你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但此时此刻，你觉得你要是再冷眼旁观下去，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所有人都被你的这一声吼住，苑长差点连火把都要吓掉了。
苑长反应过来是你，不满的情绪马上收起，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哦对对对，我们还没请我们的寻鬼者大人说话呢。司南大人，请。”
众人纷纷用热切的眼神望向司南，那眼神，要说司南不是凯旋归来的英雄都不好意思。
但司南仍然事不关己地原地站着，丝毫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
“……司南大人？”有话就快说，不说我们可要烧了啊！
“咳咳。”你向前走一步，所有人都松一口气——嗯嗯，寻鬼者不发表意见，有个寻鬼者学徒出来作个代表也是好的。
于是所有人都笑眯眯地等着你的发言。
从来就只是个小透明的你忽然站在台上，就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就连刚才的气势汹涌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什么……”你搓了搓手，组织了一下语言，“小檀、小檀姑娘不是和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邻居么，怎么能这么说烧、烧死就烧死了？”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笑脸瞬间消失，沉默地看着台上这个年轻人。
“小伙子，你刚出来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人族和鬼族的恩怨，”哼，这种一生下来就要知道的种族纠纷怎么可能不了解？这可是不允许不了解的事情，“我们，和他们，是注定的天敌。”
“可他们可有做过一件伤害过你们的事情？”你反驳。
“他们欺瞒自己的身份混入我们之中，就是最伤害我们的事情！”
“就是就是！”
“我们才没有鬼族邻居！我们是人族！”
“鬼族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
“……”你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力地低下了头。你发现你的所有义正言辞在这个世界根本微不足道。
众生平等，世界和平，那都是屁。
你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热流涌起灌满全身，被额前头发遮挡住的湛蓝双眼变得血色通红，竖瞳也变成金色。
台下的群众还在叫嚣着，你却似乎逐渐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姜大哥，姜大哥。”
黑暗中，似乎有谁的声音，从远处慢慢靠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淡的木屑香气。
“姜大哥，你也不必再说什么了，反正我也大概是熬不过今日。”
什么？
“没事，没关系。是我们欺骗了他们，这都是我，不信任碎津的下场。”
不是，这逻辑不对。要是你们不欺骗，恐怕是连一日都活不下来吧！
“嗯，所以已经够了，十几年，这样的世界，已经够了。”
这不正常。
“姜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虽然你是为我好，但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不正常啊。
“那么，永别了啊，姜大哥。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活得开心。还有，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做的烧饼。”
永别什么的，这种话不要随便说出口啊！
“呵呵，姜大哥的立场比我还要辛苦呢，一定要坚持下去哦。”
不是，妹子你怎么就能这么淡定？
“嗯，加油吧。”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八场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