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值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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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段时期的高中，教委和学校方都推出了许多新的教学措施，说是要在保证学业的同时重点加强个人素质与能力的培养，围绕这个宗旨，我们开始了史无前例的以“无人监考制”和“轮流值勤周”为主的一系列新制度。
“无人监考制”好理解，顾名思意就是在没有老师监考的情况下自觉考试，以此来培养学生的自觉性。推行这项举措还是挺顺利的。一则学生们也都留了个心眼，说归说是无人监考，谁知道有没有老师会在教室的后门窗玻璃外偷偷查呢？这种非常时期，谁都不想冒险为自己在毕业前勾上一个“处分”的名号；二则，自从成人仪式特别是分班后，大家的学习心态还真是有了很大的转变。现在知道读书是为了高考，高考是为了将来的工作，工作是为了前途，总而言之就是为了自己。而以前读书总赌气地以为是为了老师和家长，于是远没有现在来得自觉情愿。
如果说“无人监考制”是大家能心安理得接受并承认的，那“轮流值勤周”则更受学生欢迎。
“值勤周”，就是全校各班轮流为学校保洁及考查监督别班的守纪情况等。因为全校初中、高中加起来总共有36个班，所以每个班几乎是要过大半年才能轮到一次，而轮到的班级，在那一周停止一切上课与作业。可以暂时地从茫茫题海中解脱一阵，无疑是件让大家欣喜若狂的事。
当我们班轮到“值勤周”时，正是高三的上半学期开始不久。那时候夏天还没有完全过去，九月的阳光还是挺晒人的。
班里人人都被分配到任务。我的任务主要有三样：平时校门口的保洁、早晨的列队欢迎以及考察其中一个班的体育操与眼保健操情况并评分。同时，金又被很巧地分到了桔子和段逸飞他们所在的那个班。
更巧的是，我从周一起床开始，竟很郁闷地发现自己感冒了。
夏天得感冒本就是件稀罕事，而这场感冒又来势汹汹，该有的症状无一不有，头痛喉咙痛眼痛胳膊痛，总之全身上下都酸痛无力，再加上不间断的咳嗽，大热天，又不能吹电扇，那种全身冒汗又阵阵发凉的感觉，真是难受得无以复加。
早上站在大门一侧，每见到一个老师进来时都要喊“老师早上好！”，喉咙痛得喊不动，好在其他还有五个同学在一起喊，在他们的体谅下，我便可以滥竽充数一下。平时大门口的保洁也不是很累，上课其间大门进出的人不多，所以不用经常去扫，只要每过一刻钟拿把水壶去浇湿一次地面以趋走热气即可。
最难过关的就是去他们班值勤，在教室里查眼保健操还好，站在教室前门处，没有烈阳高照，走廊里徐徐的风轻轻从身边拂过，身上便没那么粘热难耐了。这个班里还有很多是以前和我在一个班的老同学，当我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门口时，就听到一片欢呼声。其实我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既然是老熟人评分自然就该松一点，而我本就不是那种很做得出铁面无私的人。于是当桔子坐在位子上向我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时，我也只好微笑着点一下头，就像是默许一样，于是欢呼声更响了。
只有每天去操场上考察队列做操才是我最头痛的事，每次去时都像如临刑场。烈日当头，还要以立正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队列的最前面，望着眼前两列排得整齐笔直的长龙阵，而站在男生队列第一个的，就是段逸飞。
自从分班后，我和他便如陌路人般几乎不相往来了。即使有时在楼里碰到，我也总是有意无意躲开他的目光低头走过。他也没来找过我，也正常啊，有一个校花整天陪在身边，还找我干什么？有时常会这样好像有些许期待而更多的却是无奈地想着。以后我们会怎么样？一直就这样下去，直至成为真正的陌生人为止吗？那日夕阳西下时站在落地玻璃窗边与他握手言和的场景，如今想来竟似梦一般。以后会怎样？……我不敢再想。
最后那次聚会距离现在已有半年，犹记得他对着“牛肉”说完那句话后一直和大宝他们拼酒，直拼到全部趴在桌上如泥般。犹记得校花扶起他时说“我送他回去好了”然后两个渐远的背影。
有多久没注意到他了？（或者说是故意不注意他）正值发育期，人人都在猛涨个头，不知不觉中，眼前正在做着操的他竟已是他们班里个头最高的男生。
于是每天在操场上，我总是这样傻傻地面对做着操的他，而思绪，却是穿过他的后方直到队列的尽头处，此时的感冒似乎也没有那般难受了。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在恍惚中坚持地站过了三个值勤日。
人说一个完整的感冒都需要一个星期，于是妈妈对我的感冒也不是很在意，她认为不管吃不吃药，这一周总是避不了的。而以她的理念，药总是少吃为好。于是有点天方夜谭地，我竟成为一个在当代21世纪感冒不吃药的“异类”。
周四起床时，头痛得厉害，摸摸额头处，有点烫，量了□□温，好像有点低烧。嘴里淡淡的，也没什么胃口吃早饭，于是在妈妈“多喝水”的千叮万嘱下，直接去了学校。
站在校门口，无力感阵阵袭来，咬牙硬撑着，终于站到结束，那是我感觉最漫长的半个小时。门口传达室的大爷见我脸色不好，黄里发红的，便招呼我进去休息一下，我也有点站不住，便趴到里面的桌子上假寐一会。
迷糊中被大爷推醒：“上官梦，是不是到做操时间啦？”
我猛地抬头，看看腕上的手表，天，已经是进场时间了。于是顾不得别的，起身便往操场冲。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人还是有点昏沉沉的，连脚步都开始飘起来。前面就是他们班了，他们还站在整队出发前的位置上。
“幸好还没轮到他们进场。”我心下暗自庆幸。可头怎么越来越重了？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中，我看到段逸飞站在那儿，一脸变幻莫测的表情，却似乎一直望着我。“段逸飞。”我心里默念，眼皮沉重起来，怎么睁不开啊？我有点急了，越想跑快却越是迈不开步子。“段逸飞！等等我，我来了。”我心下这样喊着，可是眼前越来越微弱的光亮终于完全被黑暗淹没，下一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浑浑噩噩中，身体仿佛一轻，然后飘起在空中，空气中似乎带着暖意。没多久，身下重又触到一片坚实。再然后，又是彻底的黑暗……
“早饭没吃，又烧成这样，不倒才怪。”那是我恢复意识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睁眼环顾四周，是一间偌大的房间，入目的是一片白色。有个穿白大褂的人正站在门口处和另一个人说话。
难道我是在医院？
头好痛，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谁知扯动了手上的针管：“哎哟！”
听见这边的动静，那个白大褂便回头向我走来：“别动，正在给你吊盐水呢！”
我转头望向她：“这是医院吗？”
“这是校医务室，你血糖太低，又发着高烧，所以昏倒了。先在这儿给你挂一瓶葡萄糖补充点体力，等挂完了最好再去医院挂瓶青霉素之类的。你看样子病得不轻，都晕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们这儿不能随便给你开药，还是去医院比较保险。”这位女医生发报机似地不停说着，边说还边给我额头上换了块湿巾。
“噢。”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可我还要值勤。”
“还值什么勤啊？都病成这样了。刚才你们老师来过，已经准你请假回去了，一会儿会叫你同学帮你把书包拿来。明天你也不用来了，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正说着，有个人风风火火地从门外冲了进来，一看那满头的卷毛就知道是桔子无疑。
“哎，你醒啦！真是吓死我了，刚才跟炮弹似的‘嘭’地一声就趴地上了。”
“呀？那我倒地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亏我这时候还有心思考虑形象问题。
“不是难看，简直是震撼。”桔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吧？”我此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不过……”桔子朝医生瞄了一眼，见她正背对着我们捣鼓药剂没注意到我们，便俯到我耳边轻声说，“不过你也没白晕。你不知道吧？你一倒下，段逸飞就冲上来一把把你抱走了，他力气还真是大，抱着你居然也能冲那么快，我们怎么也追不上。等我们也赶到这儿时，你已经躺在床上了。”然后她又得意地笑起来，“你没看见，当时朱滟的脸色难看得跟烂茄子似的。……”
突然我的脸更烫了，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紧张的。抱？段逸飞？天哪！那不是全校人都看见了吗？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生抱，这可怎么是好？以后没脸见人了。心跳急剧加快。桔子还在继续讲着，我又急又羞，根本听不进去。
正在这时，上课的预备铃响了，桔子吐了吐舌头：“先不说了。我先上课去，上完就是午休时间。你等着我啊，等下我来陪你去医院。”
“恩。”看着她走出门口，我终于长歇一口气。
居然是他抱我过来的。我一想到这个便不由心跳加快。继续回想刚才桔子的话，心中竟有一丝甜蜜。“他……怎么这么胆大？”此时盐水才挂到一半，人还是没什么力气，一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又沉沉睡去，却没发现嘴角正带着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值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