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为妇》林*时

12、第二部分（4）

　　好象支撑着她的什么突然崩裂了，素衿的身体轰然倒下。
　　“太太！”新燕扑过去抱住她，将她的头好好安在枕上。
　　素衿两眼发直，看得新燕一阵一阵心慌。她赶紧拍着她的胸脯不停地叫唤：“太太、太太……”
　　“新燕，”素衿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句，推开她的手，“她死了啊。真的死了吗？”
　　“是、是真的死了。”新燕不知道她想要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回答，也许，就是事实吧，她应该只是想确认一下。所以她说了事实。
　　突然，素衿抓紧新燕的手摁在胸口上，她的眼泪就像溪水一样地淌下面颊：“她可是死了啊，可是死了啊！你知道今天我有多害怕吗？我要走的时候她死死地拽着我的裙角不放——你说，她知道吗，她知道这事吗？”
　　素衿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也充满了期待，期待从新燕的口中听到一个能令她心安的答案。新燕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什么，于是强按下内心的波澜：“她怎么会知道呢？太太放心，绝对不知道的。您别想的太多。”
　　“真是这样吗？”她抓住新燕的衣襟。
　　“是，是的。”她回答得吞吞吐吐。其实她自己的心也难安。谁曾想到，戏文里唱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竟然真就这样在现实中上演，而自己，正成了那个推波助澜的丫鬟。
　　大概她的安慰起了作用，素衿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反复呢喃着：“是呀，她又怎么会知道……下午的时候我看到他了。”
　　“他？什么人？”
　　“表哥——庆琦。他看到我了。”
　　新燕紧张起来：“看到您了？他都知道了？”
　　“不，我是在戏院里见到他的。”素衿才止住的眼泪又涌上来：“他看到我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可怕吗？好象我的心思很容易地就被他看透了。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却又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似的。想起他的眼睛，我就心慌，总好象时刻被他监视着一样，那太可怕了。”
　　这是心里的阴影在作祟。新燕安慰道：“太太，您是想的太多了。就算是庆琦少爷知道了，他一定会维护着你，不是吗？他是庆琦少爷啊，那么善良，又是那么疼你爱你。”
　　却不知为什么，素衿捂着脸哭泣起来。喃喃念着什么，不过新燕听不清楚。
　　“太太，快、快休息吧。要不要、我去给您弄碗热汤喝了？”新燕只是想逃开，逃开流泪的素衿，否则，她也要忍不住的。
　　因此没有等到素衿的回答，她匆匆忙忙打开门。
　　“少奶奶……”门外的人影因为来不及避闪便大大方方来到新燕面前，吴阮音冷傲的神情令她不安。而仿佛就在她的身后，隐隐约约闪动着一个黑影。
　　阮音不知在外边站了多久了，她们说的，也许她都听到了……
　　“太太睡下了吗？”阮音笑着问，为了化解这一时的尴尬。
　　在新燕的眼里，她的笑容显得如此阴森可怖：“也许，就、就要睡下了吧。不过太太心神不大稳，我这正要去给太太准备碗安神汤。”听她的口气，便可以知道她有多么紧张。新燕不敢想，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阮音看出了新燕的不对劲，朝里张望了一阵，什么也没有看到，便问新燕：“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好象我是要吃了你似的。我不过是放心不下太太，所以来看看。既然太太要休息了，那我也不好叨扰，好生服侍太太。”
　　“是、是。”
　　看着面前恐惧得连头也不敢抬的新燕，阮音得意地扬起了嘴角。她似乎心情格外愉快地拍了拍手，消失在了走廊尽头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中。
　　战战兢兢地回头，新燕看见像塑像一样倚在床边上面无血色的素衿。
　　“太太……”
　　极度疲惫的素衿厌烦地摆了摆手，转身回到床上，却脚下一绊，向前扑在床沿上。新燕赶紧跑进屋将她扶起来，才发现她几乎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
　　“完了，什么都完了……”苍白的嘴唇颤动着。
　　“不会的！”新燕搓着她冰冷的手喊道：“少奶奶她呢，什么都没听到。”
　　素衿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平静了下来：“不会——是不会。就算她听到了又怎样呢，她没办法证明的，不是吗？”
　　她的目光冰冷，使新燕心里一颤：“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