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故事014·下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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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生面上一红，道：“这案太小，睡不了两人。我垫了不少稻草，不会冷的。”
白修还是不肯放手，不爽道：“那你要睡哪里？”
贺生小心地将衣裳扯开。“我与林大哥随便靠着柱子歇一晚就是了。”
白修冷笑：“你还真是念念不忘你的林大哥。”一个翻身向里，再不踩他。
贺生望着他背影思忖片刻，捡起案上他扔下的湿衣裳，走到火旁烤起来。
林秀才自方才起一直没出声，沉默地靠着一边庙柱，火光闪烁，脸上影影绰绰，看不清表情。
衣裳差不多干了，贺生拿去给白修盖上，然后回到火边加了两棵柴，才在林秀才身边坐下，靠在柱子的另一侧。
“林大哥也歇了吧，明日还要赶路。”
身侧许久没有动静，久到贺生差点以为人已经睡着了，却突然听到林秀才低声问道：“贺生，你幼时睡不着，你娘舅给你讲过故事吗？”
贺生有些奇怪他问这个问题。“讲过一些。”
林秀才又问：“都讲些什么？”
贺生更奇怪了，转头看他。“也不大记得了。”
林秀才讪讪一笑。“你知道的，我们这起凡人，素日把你甥舅二人当半个神仙看，难免好奇。”
贺生道：“林大哥见笑了，学道人也是常人，不过多些画符的杂技，你看我娘舅，该走的时候照样走得干脆，一样逃不了。”
林秀才闻言默然片刻，沉声道：“那也未必，说不定他只是抛了前尘，去别处寻另一番造化。”
贺生心中一凛，心道还真叫你个书呆猜个大概。
林秀才又道：“你舅舅没跟你说过这些野话？譬如这奚山，据传两百年前有个山神，不知得罪了哪方厉害妖精，又犯了些事，被贬去凡间。”
贺生想了想，道：“娘舅不曾说过这个，林大哥又从何得知？”
“不曾说么？”林秀才声音微顿，道，“我又从何得知？自是书里看的。”
贺生想，原来书里还写这个，怪有意思的。
他虽自小跟着贺三，但贺三并不曾系统教过他什么法术，更没讲过一次此类故事。平日里只爱吹嘘自己法力高强，但每次问起几时教授他捉妖的本事，贺三又总推说他年纪尚幼。推脱得多了贺生想大概是自己资质不足，学不了这个，慢慢也就不再问。现在听林秀才这么说，不由起了兴味，道：
“这奚山有过山神吗？可惜没能见见。”
林秀才跟着道：“是啊，能见见当然甚好。“
声音里带着点涩意。
贺生又想问他山神长什么样子，才叫了一声林大哥，就觉身上一痛，有东西砸到肩膀，落地溜溜打转，是个缺了角的木鱼。
然后就听案上那人咬牙斥骂：“哪儿那么多话，吵死了！”
贺生对着林秀才吐吐舌头，回头瞪一眼白修，却真的不再言语。
林秀才淡淡一笑，也就不出声，抱着膝盖眼望庙外发起呆来。
雨渐渐变小，淅淅沥沥，入耳催眠，滋生心事绵绵。
贺生其实并不想睡，一来要看着火，二来也防有什么动静。
但不知何时起，人就歪在柱子上，渐渐昏沉。
迷糊里好似有人靠近，又有东西往他怀里钻。
贺生受痒，挠了两下。有下挠到什么东西，顺手打了一记。
那东西消停片刻，贺生又觉胸口被什么咬了，痛得整个人绷直，双臂一下拥紧，怒道：“阿纤别闹，嫌尾巴不够长啊！”
那东西也就不动换了，乖乖趴在心口位置，暖暖一小团，在漏风的破庙里，倍觉舒适，贺生再度昏睡过去。
良久，一声巨响，他一个激灵坐起，睁开眼睛。
怀里抱着一团衣物，是他的道袍，早皱得不像样子。
贺生醒醒神，这袍子不是给白修穿了吗？立时望向桌案，只余乱糟糟的稻草。
人呢？贺生霍然转头，身边的林秀才果然也不见了。
正惊疑间，听见庙外风声猎猎，间杂着笑声凄厉，摄人魂魄。
一人道：“你演的好戏，你如何知道他在这里？”
这是白修。
另一人道：“他的味道这么重，我如何闻不到？”
这是林秀才。
贺生站起身，凝神静立。
又听白修道：“哼，没了大的，就缠着小的吗？”
林秀才道：“大也好，小也好，是我的我总不会放手！”
白修冷笑：“是么，有本事你倒是来要啊！”
林秀才淡淡道：“自然是要的，现在的你可挡不住我。”
白修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怒意。及后又是几下尖促风声。
贺生听得势头不对，赶紧冲了出去，一边手去摸身后桃木剑，这一下居然摸了个空。
心里一凉，奔出庙门，就见林秀才站在庭院里，手里支着那柄桃木剑在喘息。
而一旁树梢上高高立着白修，迎风飘摆，状似潇洒，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两腿颤颤。
周围枝叶狼藉，显是经过一番恶战，此刻两败俱伤。
“林大哥！”贺生疑惑地喊了一声。
两个同时一惊，转头盯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贺生问。
白修冷笑。“那要问你的亲亲林大哥！”
贺生看向林秀才。“林大哥，你怎么会功夫，还拿了我的剑？”
林秀才勉强冲他一笑，道：“贺生，我不是你林大哥。”
贺生也不意外，他早觉这林秀才有些古怪，但他估不到“林秀才”接着会道：
“我是阿纤。”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故事014·下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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