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你所不知道的那些事》德仓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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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屠苏今天的实验任务就是磨样，现在既然伤到手了，索性也就跟陵越报告一声，先离开实验室回寝室了。
　　回到寝室，时间还早得很，距离吃晚饭还有几个小时。百里屠苏无事可做，也只能先把电脑打开，然后坐在电脑屏幕前瞅着占据半个桌面的一大堆图标发呆。
　　手机突然震了一震，却是隔壁寝凌端发过来的短信：
　　“三国杀，速来。”
　　本来怀抱着一丝小小期待，期待着是方兰生短信的百里屠苏，失望地放下手机，忍不住自嘲：方兰生才刚睡下没多久，怎么可能来短信。
　　虽然无望，他还是近乎沙漠中遇难者对甘甜清水那般万分虔诚地几近绝望地渴求着对方音讯和气息。即使是完全不可能的恋爱，对心慕之人的渴求，永远都是一种本能。
　　想了好一会，百里屠苏找出移动硬盘，插上电脑，调出大学四年所有相片，一张一张地翻看。哪怕只是从相片里看见那个人的脸，也是好的，暂时缓解一下单相思之人的思念之苦。
　　他并不是一个爱照相的人，但是方兰生却喜欢摄影。单反开始普及后，那年兰生生日，方如沁送给他的礼物就是一架单反。有了这么一架宝贝相机，兰生拖着屠苏出门游玩的时间变得更多了。如果登山社有什么活动，兰生几乎就是御用摄影师。
　　百里屠苏并不爱拍照，也不是一个爱翻看相片的人。虽然兰生每次都会主动把相片拷给他，但是屠苏从来没有看过。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兰生偷偷拍了这么多张他。
　　很多很多张百里屠苏。相片里的俊秀男孩几乎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无论动作和背景怎样变换。只有少数几张，他在微笑。很淡很淡的微笑，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男孩嘴角的轻勾。但是摄影者却很精准很清晰地抓拍住了这一幕。仅仅是一张平面的简单的相片，观众却完全可以感受到跳跃在男孩眉梢的阳光的温暖灿烂，男孩内心的愉悦祥和，和深黑眼眸里的温柔甚至宠溺。
　　百里屠苏搜寻了一下自己过人的大脑记忆存储器，总算想起了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原来，当他看着方兰生时，他的眼神是这样。
　　兰生自己的照片反倒是少得可怜。他是摄影师，只有他最了解自己的宝贝相机。他忙着拍风景，忙着拍别人，却无暇让自己也成为风景里亮眼的一笔。有限的照片里，也多是被红玉襄铃千觞他们捉弄而摆出的各种又二又傻的造型。
　　百里屠苏慢慢翻着相片，想让有限的时间被拖延到无限长，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他不停点着鼠标左键，却突然停住了。
　　那是他们在衡山时拍的一张。不知道是谁抓拍的。方兰生站在红玉面前，头却向后扭去，只留给镜头一张侧脸。他似乎是在望着身后谁的背影，但是因为虚化模糊的背景，百里屠苏已经没法从相片上判断是谁。即使不模糊，那么多人，也很难找出方兰生真正在看的那个人。
　　方兰生紧抿着嘴，微皱着眉，表情很是烦恼，却又忧郁。百里屠苏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方兰生。他的喉头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
　　百里屠苏迅速点了右上角红叉，心烦意乱地拿起手机，噼里啪啦输入方兰生的号码，却不知道该发什么过去。最终也只能放下手机。
　　又能怎样。问与不问，说与不说，结局都摆在那里。
　　知道他思慕之人的名字，也不过徒增自己的痛苦。

　　胃口不好，百里屠苏随便泡了一碗方便面。如果让兰生知道他不在自己身边后，自己就很少去食堂，总是以泡面或外卖解决，估计他又会碎碎念个不停。
　　晚上，百里屠苏点开了一部之前很受关注的热门电影，虽然动作戏很精彩，剧情却实在无聊，逻辑漏洞百出，感情线路混乱。
　　九点左右，有人来敲门。百里屠苏本来以为是凌端来找自己打dota，不想理，却禁不住对方坚持不懈的撞击声，终于还是不耐地站起身来开门。
　　“屠苏，你总算开门了！快帮我把这小子抬上床！”
　　原来是尹千觞，肩上压着屠苏喝得醉醺醺的室友秉贵。百里屠苏皱了皱眉，从另一边架起满身酒气的秉贵，问道：
　　“他怎么了？”
　　“年轻人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失恋呗~他今天才知道他喜欢的妹子居然已经出国了，他还没来得及告白，还策划着圣诞节约那妹子出去玩。之前还找我商量了老半天，谁想得到啊！那妹子居然就已经悄无声息出国了！”
　　百里屠苏默然，和尹千觞一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不停胡乱挣扎手舞足蹈的秉贵弄上他的床。好不容易让这小子乖乖躺好了，被子也给他掖好了，他却突然哗的一下坐起，对着西边的窗户方向大喊一声：
　　“说爱你你都听不到！”
　　然后开始坐在那儿念叨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听着约莫像是他自己写的情诗。
　　尹千觞在那儿摇头叹气，说这小子疯了疯了，百里屠苏却只是冷眼看着吵闹的室友。
　　他尚且能大声告诉别人自己的爱恋，能找人商量自己的烦恼。甚或，时机到了，他完全可以冲到那个女孩面前表白。即使失败了，世人也只是看了一场青春正常的闹剧，围观过，哄笑过，观众也就心满意足地散了。
　　他却什么都没法说，只能将一切藏于自己的心底，如匍匐在森林最低处最深处的藤蔓般隐秘地肆意地扭曲着蜿蜒着。
　　这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情。这是不被允许的爱情。这是无法见于天日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