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纯洁的青青

4、被收养

　　王二牛带着女娃住进来也已经快一个月，女娃身上的烧伤、咳嗽终于全部治好，也早就睁开了眼，现下已经能下地走两圈，但还不会说话。王二牛当初一看女娃子能下地走，激动地都流了泪。前天他一直教女娃叫他做“爹”，这个女娃子倒是学得快，教了两次就扯着他手臂叫他几声“爹”，他差点又流了泪。老丁管家见着这女娃，吃惊半响，问他是不是亲生。王二牛老实说是在河边捡的，老丁管家也啧啧称奇，说想不到王二牛居然为了个捡着的女儿求到姚将军庄上，王二牛只是憨憨一笑。这天他又教了女娃子一句话“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就带着女娃求见了夫人。
　　他抱着女娃跪在地上，伏地感谢了姚大夫人的恩德，就拍了拍女娃的手。女娃清清脆脆地说道“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夫人听着这话，脸上也露了笑容，让秋夕上前去把女娃抱过来，牵了她的手细瞧。一瞧之下，当真吃了一惊，只见这女娃已经脱去病态，又用上好的补药将养了大半个月，面色红润，衬着雪肤红唇，黑琉璃一般的眼镜，当真漂亮之极，怕是整个梁国都找不出这般漂亮的女娃，难道竟不是本国人？但周国人也没有长这样的吧？姚大夫人细问女娃的身世，王二牛又把那番话给说了一遍。姚大夫人听完，也感叹了一番。再细瞧女娃，女娃握着她的一根手指，满面笑容，又说了一遍“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当真可爱之极。姚大夫人也颇为开心，正准备让人送些财物给这父女，只听门外匆匆忙忙奔进一个小厮，一通传进来，噗通跪倒在地，大声道“夫人大喜！老爷和大爷打了大胜仗，俘虏了周国的大将军，圣上已经下令班师回朝！”“当真？”姚大夫人豁然站起身来，只觉周围一片茫茫然，仅剩下这则喜报。“千真万确！圣上已下令通传全国！”姚大夫人终于回过神来，喜形于色，只觉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好。小女娃已经被拉到一边，秋夕忙上前道“夫人小心，郎中说不可情绪过激……”姚大夫人一摆手，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府上？”小厮答道“两位将军整师回朝，押送敌将，已在路上，约莫十来天可到金陵。”“十来天……十来天……”秋夕忙道：“夫人，十来天后就是产期！”姚大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全身都因为这则喜报飘了起来，背上竟出了一层大汗。秋夕扶着大夫人，生怕大夫人说要赶回金陵。突然，大夫人手抚肚子躬下身去，竟是惊动了胎气，提前生产，房中顿时一片忙乱。王二牛已经抱着小女娃暂时回了外院，又不知道这救命大恩应该如何报答，只能在外院焦急地等。
　　两天后，老丁管事笑眯眯地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串喜蛋。“二牛老弟，夫人生了个公子。”“恭喜恭喜，府上真是好人有好报，将军们打了胜仗，夫人又生了公子。”老丁管事将喜蛋放到桌上，笑眯眯道“还要恭喜老弟你！”“我有什么喜事？”王二牛有些迷惑。“夫人已经发话，想将你这女儿养在身边，你看如何？”“不行！”王二牛立马答道。老丁管事听得他如此直接地拒绝，脸色有些僵，只得又笑道：“老弟，你再想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王二牛牵着小女娃的手，女娃的另一只手攀在他手臂上。“你也知道，这女娃儿也是河边捡的，没名没姓。说句不好听的话，跟着老弟你，娃儿的吃穿都是问题。”王二牛低头一瞧，女娃儿身上的衣服都是他挑了些旧衣服间断的，穿上与乞丐有什么区别？他心中一酸，低下头去，只越发握紧了女娃的手，耳边听得一声疑惑“爹？”他几乎要流下泪来。老丁管事见此，说道“将军府上是什么身份，养在夫人面前，必定是吃好的穿好的。夫人心善，又这般喜欢娃儿，定会给她一个身份，娃儿又是如此相貌，以后嫁的夫婿也是人中龙凤。若是跟着老弟你，只怕身份不明，日后麻烦事儿也多。我也知道老弟跟娃儿情深意重，只想着这桩事儿能变了娃儿一生命数。哥哥我看了老弟这么久，也知道你老实肯干，有心想在夫人面前提请，让你跟着我干活，这样你们父女都在这将军府上，以后也有机会见面，不知老弟意下如何？”王二牛紧紧握着女娃的手，低头半响，抬头道“多谢老哥，就这样吧，娃儿养在夫人面前，弟弟我跟着哥哥干活。”“如此，恭喜老弟！我还要去向夫人复命，先走一步。”王二牛将趴在他半边身子上的女娃抱到胸前，紧紧搂着，女娃只能看到他那胡渣遍布的下巴，疑惑地喊着“爹”，王二牛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王二牛抱着女娃，跟着老丁管家到了正院外，老丁管家笑眯眯道“这位秋夕姑娘，是夫人身边第一得力的人，夫人现下不方便见外客，把娃儿交给她就行。你就跟着我，到外头田庄上去吧。”王二牛将女娃给秋夕抱着，捏了捏她的手，狠心转身走去。突然间听得女娃喊了一声“爹！”，王二牛回头，只见娃儿一双黑珠子般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他举手挥了挥，转头继续往外面走去。没几步，听到更大的一声“爹”，但王二牛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