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寂·临安望》聆衣暮雪

3、一。繁华依稀。

　　南楚都城云梦，雾泽之乡，四季常有烟雨，是江南的风华。风拂过，几重苍翠之间投下斑斓细碎的影。
　　若是不曾离开皇城的重重高墙，这样的景致也只能在祭司所居的高山上方能看到。
　　师傅曾经告诉我，我是三岁时被她在蜀中捡到的，就这样养了我十几年。孩提时的印象并未完全消退，我甚至能够记得彼时蜀中的闷热炎气，还有那一年格外森冷的冬天。
　　每每在史书当中看到关乎我三岁那年的记录，字字句句记下的是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浩大的水患，不知多少人身丧其中，偏偏蜀中人民所仰赖的田野亦是颗粒无收。
　　蜀中是南楚最丰饶的几个郡之一，却没能够躲过这场劫。从夏天的连降暴雨到冬日的暴雪，让蜀中郡的土地从此荒芜不堪。师傅本是奉了王命去寻找灾难根源的，却在大片风雪中看见了唯一幸存的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死去，旱涝没能让我死，饥荒没能让我死，人人易子相食也不曾动我分毫，师傅说，我的命非常硬。
　　我姓聂，是“念”字的谐音，师傅给我起的名字，是用它来纪念一个未完成的预言。
　　——夜将殁，月堪出，蔷薇落寂，天下相杀。
　　没有人领悟得了这区区十四字的意思，因为这个预言未完。从头到尾像成圈的宿命，压根就是无解。
　　师傅也只是交代，下了山，就把头发的原色隐去。我的头发天生是银紫色，有这样发色的人血脉百毒不侵，最是引人觊觎。
　　街市倒也繁华热闹，只是隐隐有诡秘的力量波动着。我并不觉奇异，唯独有种想把云梦的结界师一把抓住掐死的想法——明摆着是结界封印久远又遭到攻击的状况，这帮子吃白饭的连我一个在祀阙里呆了十二年从未外出的小丫头都不如，我也堪为无话可说了。顺着力量波动一路走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个年轻的封印师正在补结界。好吧，这些专业的结界师忒会偷闲了些，补个结界竟然要业余的封印师动手。我上前去拍那封印师的肩：“请我，需要我帮忙吗？”
　　封印师先生抬头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行么？”
　　“别小瞧人好吧，”我盯着他看，把这个家伙的样子记下来，以后有机会了可以整一整，“你看看你，累得满头是汗的，坐那儿歇一会儿吧，这里我来就好。”哼，师傅好歹各种异术都教过我几手，修理结界这种事情不在话下。
　　我迅速地启动咒阵查看结界的裂痕走向，唔，大部分地方都是完好的，只有面前这一块裂痕呈网状分布。我摊开咒卷把咒阵释放到空中，咒阵自动结成液态的网和裂纹贴合在一起。再施一个加固的咒术，搞定了。
　　“好了，我弄完了。挺简单的。”
　　“成功了？”封印师先生一脸惊讶地起身走过来，过了片刻，他的脸黑的像是中了狼蛛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