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卿爱美人

2、 表哥驾到

　　琵琶事件过后，陈府又再趋于平静。琵琶对芍药夫人更加生分，芍药夫人又跑了好几趟锦瑟和娘亲的沁心楼，多哽咽了几回。锦瑟和七夫人都劝慰了几回，事情完全平息，则是一月之后的事情。
　　春的气息已经淡去，夏日的炎热从沁心楼前种着的高大槐树上透下来。锦瑟也换上了藕色薄衫，搭着紫色的臂拖，一针一线地绣一朵木兰。
　　虽然刚出生时，脑袋里比襁褓里的婴儿们要多上二十多年的智慧和经验，但是锦瑟还是老老实实地学习了这个世界的各个技艺，俗话说，学好一门技艺，走遍天下都不怕。虽然她现在过的是很悠闲，但这并不能磨平了她的意志，让她没有了忧患意识。琴棋书画，都略微地扫了一下盲，不至于落人之后，也不至于太过拔尖儿——再说了，以她这样的懒惰个性，还真学不精那些来着。但是，她比较注重饮食的健康和口味，所以学得了一手的好厨艺，不过她从不在娘亲之外的人面前展露厨艺。开玩笑，她作为一个润滑油的存在，都这么累了，要是知道了她有这样的好厨艺，那么她一天到晚就不要休息了。
　　懒懒散散的十四年间，倒也学了不少的东西。就是这刺绣吗，是最近才开始学着消遣的。
　　刺绣最考究耐心了，要把绳儿劈成细细的几股，然后逐一地配色、穿针；花样子也要细细地描，笔触要顺滑优美。所以，一月多了，她才绣上了一枝木兰。但是，举起白色的丝绢透过阳光一看，翠叶脉络鲜明饱满，生机萃然，木兰朵朵含苞欲开，简直是活灵活现，仿佛都能闻到那一阵清新馥郁的芬芳。
　　她十分满意，枣儿在一旁看了，也惊喜道：“小姐绣的真好！还是才学的呢~外面的绣工坊里的刺绣，都没小姐的这么精致呢。——我们家小姐真真是仙女下凡来的！”
　　枣儿每回夸她，都要带上这么一句“我们家小姐真真是仙女下凡来的”。锦瑟改不过她的口，现在也只是随之一笑而已：“又在胡说。”
　　“没有胡说！”
　　“没有胡说。”
　　一句话，却出现了叠声。前者娇俏憨厚地反驳，后者含笑轻佻地赞同。
　　“啊！言……言……言少爷！”
　　枣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也涨的通红，娇羞不已的模样让锦瑟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厮妖孽。又来了。
　　“表哥。”
　　她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行礼，任凭他抽走她手中的绣品。深吸了一口气来，抬头——
　　今日风和日丽，景色怡人。但是，在这个妖孽的衬托下，完完全全地沦为暗淡的背景。他一挑轩长入鬓的眉，即使万千落花都比不上的风流；他一弯蕴满了笑意的桃花眼，便是万水千山的风光霁月潋滟无边；他一勾岑薄确不失饱满色泽的唇，便生生倾倒了众生芳华。而他一扬袖，一袭锦，便是最生动的颜色和美景。
　　靠之。这妖孽，真骚包。
　　“远看还以为表妹手中拿着一枝木兰，近看之后才知道，竟是表妹巧手刺绣而成。”他“啧啧”赞叹了几声，这才斜挑着眉把一个荡漾的眼光荡向锦瑟。
　　锦瑟冷静淡定地抚平了自己心里起的那层鸡皮疙瘩。
　　“这手帕，送给表哥可好？”
　　锦瑟笑的甜蜜天真：“表哥喜欢，就拿走好了，但是，这个绣品还没有完成，等锦瑟绣完之后，再送给表哥，可好？”
　　“乖~”言斯煜摸了摸她的头，一层疙瘩，顺着他的手，毛了起来。
　　锦瑟往他身后张望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表哥今日来访，是有何事？”
　　“想锦瑟了，就来看看，果然几月不见，锦瑟出挑的越发动人了，真是吾家表妹初长成啊。”
　　“几月不见，表哥依旧那么美丽动人，真是一枝梨花压海棠啊。”
　　“呵呵，表妹，你真调皮~”妖孽的手指竟然下滑至锦瑟的下巴处，且游离在暧昧和清纯之间摩挲着。
　　“呵呵，呵呵。”锦瑟干笑。
　　“表妹最近过的可好？”
　　禄山之爪终于移开，锦瑟赶紧矮下身子去泡茶，听到他这么问，便扬起笑脸道：“托表哥鸿福，锦瑟过的很好。”
　　只要你不来找我麻烦，我就过的很好。
　　若要数落这个妖孽做过的那些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情，可是能把锦瑟这样一个性子闲淡的人都气得不冷静上一把。
　　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这个表哥就时常来陈府串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虽然作为一个灵魂成熟的女性，她还是被眼前那个超级卡哇伊的小孩给萌翻了。言斯煜看到安安静静的锦瑟，眼睛就亮了起来，仿佛寻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事物，他向锦瑟招手道：“表妹快来~”
　　面对这样一个惹人疼爱的小孩，你有抵抗力么？
　　所以锦瑟晕晕乎乎地过去了，还将手中的芙蓉糕递给言斯煜，十分和善地笑道：“表哥你吃吧。”
　　言斯煜十分自然地接过，然后笑嘻嘻地说：“表妹，我有一件十分有趣的事物，你跟我来看。”
　　锦瑟虽无好奇心，但也不忍心让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失望。她便跟了上去，可是，等到了花园，她马上就后悔了。言斯煜所说的“有趣的事物”，竟然是一条有手臂般粗的蟒蛇！！！
　　那时候的她，生生把惊恐的尖叫声扼杀在喉咙处，因为她知道，如果表现得很惧怕，倒遂了那个小屁孩的意。以他的恶趣味，他一定会拿那蛇来吓自己，所以她得——
　　“哇！~好漂亮的蟒蛇哦~它叫什么名字啊？”她两眼发光地跑上前去，忍着恶心做出一副赞叹的形容在笼子旁转圈地左右观摩，仿佛是因为淑女的教养而不好做出失礼的事情，如果言斯煜准了，她就好像要去上下其手地去摸摸它了。
　　言斯煜果然很失望，墨溜溜的瞳仁转动了几圈，又扬起笑脸问道：“表妹啊，你不怕这丑陋的东西？”
　　锦瑟睁着大大的眸子愕然道：“它丑吗？我怎么不觉得？表哥你来摸摸它吧，多么可爱的小家伙啊~”
　　言斯煜嘴角略微有些抽搐，拒绝了锦瑟就要上前来拉他的手：“这个……就不用了。啊！表妹，我有些饿了，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之后，他又每来陈府，都会找寻锦瑟生事。锦瑟不动声色，兵来将挡之，水来土掩之。
　　锦瑟刚刚泡好一壶茶，陈府的大少爷陈涉便带着三少爷陈洛和八少爷陈源踱了过来。
　　“表弟，你果然是在锦瑟这里。”
　　陈涉身着淡蓝锦袍，丰神俊朗；陈洛衣裳月白，翩翩公子；陈源嫩绿小衫，衬得他如观音座前的玉童一般。三人这么分花拂柳地走来，顿时又将枣儿脸上的红晕加深了几分，看上去，真像个熟透了的枣子。
　　“大哥，三哥，八弟。”锦瑟一一行了礼，便唤还傻愣着的枣儿去摆上茶具。
　　众人撩袍子落了座，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啊，表妹，过一段时间，京城又会举办花灯会了，到时候，我们几个一起出去玩耍玩耍。”
　　“好啊好啊。”好动的陈源立马赞同，陈涉也摇着折扇微笑点头。而陈洛，则扣起食指似笑非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说说，又看上哪位佳人，想要在花灯会上搏其欢笑的？”
　　言斯煜惯常地一挑眉，却把话说的隐隐晦晦：“醉翁之意，不可胡乱揣测。到时候，也把琵琶带上吧，听说她这些天来整日介愁眉不展，眼看着都瘦了一圈了。带她出去散散心，排解排解忧愁，也是好的。”
　　“呵呵，原来表哥是欲讨五姐的欢心啊——啊！干嘛弹我？”
　　陈源挨了一个暴栗，捂着被弹红的额头气鼓鼓地瞪着言斯煜。
　　那妖孽展颜一笑，端的万种风流：“源儿，你实在讨打。若是被琵琶听到了，你还得挨一顿训。”
　　锦瑟幸灾乐祸地窃笑。作为京城里稳坐“大众情人”第一把交椅的言斯煜，他的魅力就只在锦瑟和琵琶这里打折。锦瑟自是不会被这个“小屁孩”的迷魂汤和甜言蜜语所骗，而琵琶，竟然也是万分地不喜欢这个表哥。琵琶喜欢的是陈涉这类沉稳有为的青年，言斯煜的花俏，是她最最看不惯的。
　　“其实，我是想惹锦瑟的开心。锦瑟，你说，是不是啊？”
　　“那锦瑟就谢过表哥了。不过锦瑟并无不开心的事。”
　　锦瑟轻飘飘地将他的话拨了回去，内心却对花灯会颇为期待。
　　花灯会诶，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啊~说起这个时空的节日，几乎和锦瑟的前世一样，只是名字略有不同而已。比如“中秋节”在这里是“拜月节”，“春节”则是“祭天”。在这个什么娱乐节目都没有的古代，大型的节日和祭天仪式就是平常老百姓所期盼的娱乐活动。而一般这些活动也都是一些与节日相关的商家砸银子举办的活动，性质吗，类似于促销啦~
　　花灯会啊……呵呵，应该，会很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