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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奔赴北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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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舟把子昇带到驻扎地,睡了两晚,很快腻味。他心血来潮一时兴起把人弄来,玩过之后又无从安排,干脆扔给了下属处理。那位接手子昇的副官很是头疼,他存着私心使用了子昇几晚,末了,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排这个人。
子昇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起先哭哭啼啼,后来大概是死心了,便擦干了眼泪麻木度日,苏靖舟的副官待他还行,除了沾他的身子,并未为难他。他挑人家心情好的时候套话:“长官,我以后就留在这儿了么?”
对方也拿不准主意:“这…再看看吧,我得请示司令。”
这一日,子昇躲在床上睡觉,苏靖舟掀帘而入,他以为是副官回来了,没动。苏靖舟瞧他缩成一团的模样,不禁嗤笑:“你倒是养了一身懒肉。”
子昇闻声而起,受了惊吓似的往床里面缩了缩,苏靖舟和那位姓黄的副官不一样,黄副官睡他,尚且懂得顾着他的感受,总之把他当成一个人看,而苏靖舟只是一味的糟蹋他,自个儿高兴了就好。
他陪着苏靖舟的那两晚,深切的感受到,苏靖舟是在泄愤。
苏靖舟把子昇摁在床上快活了一场,末了,他拽着子昇的头发迫使对方扬起头来,气喘吁吁的问道:“你家六爷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子?”
子昇身后疼得厉害,两眼噙泪,不知该说什么。苏靖舟把他提起来,啪啪甩了两个大耳瓜子,打得子昇眼冒金星:“我今日见了他,他居然甩脸给我看,你这样的货色,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苏靖舟说完,折过子昇的双腿,不顾对方早就鲜血横流的惨状,俯身趴了上去。子昇脸色发白,身子发颤,就觉得身子像被钻头钻了,疼到极致,他哭着惨叫,苏靖舟嫌他吵,伸手又赏了两耳光,他无法磕头,只得用脑袋上下撞着床板哀求:“苏司令,求求您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死了…”
苏靖舟不搭理他,折腾得愈发凶狠,子昇简直要晕死过去。正在这时,黄副官回来了,一进门看到这样的光景,惊吓了一跳:“哟!”
副官万不敢扰了司令的兴致,自觉退到门外,充当站岗放哨的角色。一帘之隔,他听见那床板吱呀吱呀作响,子昇痛苦的呻吟,及至最后,连声都不出了。他想,司令该不是把人给弄死了吧。
过了许久,苏靖舟提着裤子就出来了,衬衫扣子未系,大敞着胸怀。黄副官毕恭毕敬行了个军礼,苏靖舟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里面的人你看着办吧,要是死了,找个地方埋了。”
黄副官点头称是,待到苏靖舟一走,他进去查看子昇的情况,对方早就不省人事了,腿间血肉模糊,床单子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样,触目惊心。
他伸手探了探子昇的鼻息,还有气进出,于是张罗着找了个医生。子昇命大,算是活了下来,可短时间内无法下床,形同废人,黄副官救他一条命,却没有义务照顾他,派小兵给他送饭,让他在房中自生自灭,他行动不便,很快脏臭在床上,像是活在粪堆里。
林皖桥大方的把子昇送给了苏靖舟,心中却是挂念的,在这个家里,只有子昇陪伴他,真心的敬畏他,旁的人心如明镜,分得清利害,虽说嘴巴上唤他一声少爷,但不大把他当回事,他知道子昇的好。
可是下人毕竟是下人,子昇再好,也是个下人,他不能和一个下人交换感情,子昇走后,他装作不在意,照样过自己的日子,每日都能看见苏靖舟,他和苏靖舟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决口不提子昇。
苏靖舟一如既往追在林皖桥身后,三不五时还送些小玩意儿,他见着林皖桥就心痒,身旁没人时他就故意往林皖桥身上凑,恨不得把林皖桥吞到肚子里去。
林家人瞧见苏靖舟总腻着林皖桥,只当这位苏少爷和自家六少爷交好,背地里议论,六少爷这是交了大运了,苏少爷是林家的贵客,老爷都得谦让着他。
林皖桥渐渐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他人后冷落苏靖舟,人前却客客气气摆出一副笑脸,他不是傻子,瞧得出家中的形势,读得懂林家愈的眼神,因着苏靖舟和他走得近,林家愈待他逐渐温和起来,他觉着,做做面子活儿,总不算坏。
这一日,苏靖舟硬要拉林皖桥去听戏,林皖桥不肯,再三推拒,旁边没人,他甚至面露愠色就要翻脸。苏靖舟死乞白赖的贴了上来:“不过是陪我听一场戏,又不是要吃了你,你躲什么。”
林皖桥不搭理他,转身要走,被苏靖舟死死拽住手腕子:“你要是跟我去听戏,我就带你去看看子昇。”
林皖桥嗤笑:“他现如今是你的人了,我去看他算什么事。”
苏靖舟挑了挑眉毛:“哟呵?”
这时,从大门口跑来一个听差,瞧见了林皖桥,惊喜的说道:“六少爷,表少爷来信了呢。”
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信封。林皖桥心中一动,挣开苏靖舟的手,就要去拿信。听差赶紧补了一句:“这是给老爷的信。”
林皖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姚君年,姚君年来了信,不是给他的,可他同样高兴,心中盘算着如何打探内容。
苏靖舟随口问道:“表少爷是谁?”
当着外人的面,林皖桥总要装作和苏靖舟很要好的样子,于是迫不得已回答:“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兄。”
苏靖舟不以为然:“哦。”
听差一走,林皖桥就变了脸,转身不认人,迅速离开。苏靖舟气闷,追在身后嚷嚷:“你看看你,真是让我琢磨不透,一会儿变一张脸。”
林皖桥很快便得知那封信的内容,算不上秘密,林家愈自己就说了,姚君年写信来问林家人的好,顺带也提了提林皖桥,说是随时欢迎六弟来北平做客。
林家愈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林皖桥:“想不到你人缘如此之好。”
虽说信里就那么淡淡一句话带过了他,可林皖桥真动了心思,恨不得立马扑去北平。一是为了见到心心念念的姚君年,二是为了躲开讨厌的苏靖舟。
他把这个心思犹犹豫豫的透露给了林家愈,林家愈当下不太当回事:“人家不过一句客气话,你还真登门叨扰,不太好吧。”
林皖桥听完死了心,不再提这茬事,哪知及至翌日,林家愈改了口:“其实你去走动走动也好,出去见识见识,交些朋友,我看你挺会交朋友,和苏司令这样的人也能相处得极好,想必到了北平,能够认识更多的人呢。君年家中在当地也算有些人脉,你去疏通疏通,说不定林家的生意还能做到北平去。”
林皖桥闻言大喜,他从小到大从未被父亲如此重视过,此刻心头一暖,险些落下泪来,林家愈这算是承认了他么。
说动身就动身,他和姚君年通过了电话,姚君年显出了礼貌性的热情,林皖桥捧着电话听到姚君年久违的声音,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他想着,我要去北平了,我就要去找你了,你等着我。
林皖桥要去北平,苏靖舟颇为郁闷,把人堵在房中:“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林皖桥瞥了苏靖舟一眼:“怎么,我去走个亲戚串个门子,这你也要管?”
苏靖舟气闷,却又无可奈何:“你去多久?”
林皖桥答道:“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要是住高兴了,过年再回来。苏先生,说起来,你在我们林家住了有两个多月了吧。”
苏靖舟大腿一拍,不乐意了:“嘿,我要不是为了你,谁稀罕赖在你们家!”
林皖桥点了点头:“那行,反正我要出远门了,你也见不着我了,你可以离开了。”
苏靖舟伸手揽住了林皖桥的肩头:“你这是公然的要赶我走呢。”
林皖桥推开了对方:“说话归说话,苏先生,别离我这么近。”
苏靖舟在房里转了一圈,思索半晌,末了,开口:“那个子昇,你还要么。”
林皖桥只当他说笑,没当回事:“既然你带走了,就是你的了,我不要。”
苏靖舟只好点了点头:“行,那我就自个儿做主了。你既然要去北平,那我再住下去也没意思,我明日就带着妹妹回家,那个子昇,我留着也没用,你要是不再收他,我就叫人处理了他。”
林皖桥不禁侧目:“处理了他?怎么处理?”
“一枪毙了了事,听小黄说,他现在就是个废人,臭烘烘的,我要个废人干什么。”
林皖桥再见到子昇时,子昇蓬头垢面,几乎瞧不出人样,那屋子臭的几乎不能进人,黄副官早就搬出去了,送饭的小兵每天都来,只是不愿进屋,把碗放在门口,捏着鼻子招呼一声就不管了,子昇自己爬着去端碗。
俩人相见,正赶上子昇趴在门口伸手拉碗,林皖桥立在子昇面前,子昇的头发长长了,盖住了眼睛,感觉到有人来,拨开了头发,定睛一瞧,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林皖桥蹲了下来,望着脏兮兮的子昇,心里泛起一股苦涩:“你怎么…弄成这样。”
子昇想要伸手抱住林皖桥的脚,可又怕对方嫌弃自己脏,干脆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六少爷,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您到底是来了,您看我现在这副样子…”
林皖桥确实嫌弃子昇脏,他在林家再不受人待见,总归还是个富贵人,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少爷,哪愿意被这样肮脏的人近身,他下意识的蹲着往后挪了一些:“我找人给你洗洗。”
待到里里外外清理干净,子昇在旁人的帮助下把自己收拾体面,已是傍晚了。林皖桥不愿坐在子昇居住的那间小屋里,他总觉着臭,于是带着子昇去了附近的一家酒馆。子昇的腿不大好,林皖桥便叫人搀扶着他。
坐定之后,林皖桥叫了一桌饭菜,子昇边吃边哭,哭诉自己这些时日的惨痛遭遇,伤了身体,伤口恶化,无人照料,躺得时间久了,连腿脚都不好使了。说到伤心处,简直要嚎啕起来。
林皖桥心中暗骂苏靖舟不是个东西,对子昇劝了又劝,末了,轻叹一声:“真是难为你了。”
子昇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问道:“六少爷,您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这把林皖桥给问住了,他是来接子昇回去的么,他只是来看看子昇,听到苏靖舟说要毙了子昇,他当即做出了反对,可也没有把子昇要回来的意思,他要去北平见姚君年了,顾不上子昇。
子昇见林皖桥不做声,又哭了起来:“六少爷,这里没外人,我跟您说实话吧,我跟着您这么多年,您往日里把我当兔子玩,我没有一句怨言,可我是个男人啊,干点什么不好呢,为什么非要让您糟践呢,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您第一回把我弄到床上的时候,我怕死了,甚至想过死,您捂着我的嘴跟我说这是咱俩的事儿,让我千万别说出去,您一定会待我好。我心里不乐意,却还是顺从了您,为的是什么啊,您在老爷眼里是什么样您心里比我还清楚,我就想着我一个没爹没娘的人,在林家跟您做个伴儿…”
林皖桥不愿被一个下人可怜同情,当即不悦的打断:“停,不要说这些。”
子昇忽然就跪下了:“我知道您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我是个打杂的,上不了台面,您犯不着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得罪苏司令。可是,六少爷,这么多年了,您受了老太太老爷少爷小姐的气,别人都站在一旁等着看笑话,只有我,真心的陪着您,伺候着您。看在这份儿上,您救救我行么,您要是再把我扔在苏司令那里不管,要不了几天,我的命就没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想等死啊,求求您了,六少爷,您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林皖桥把子昇搀扶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帕子,塞在对方手里。
子昇擦完了眼泪,等着林皖桥的答案,林皖桥思来想去,终是心软了:“子昇,我给你找一处房子,你且先住着,你身子不好,我买两个丫头供你使唤,钱你不用愁,我养到你好起来,这样可好?”
子昇愕然:“六少爷,您不要我啦?”
林皖桥叹了一口气:“暂时是不要了,我要去北平住一段时间,你这副身体,回了林家又能干什么呢,没有我护着你,恐怕要遭人嫌弃,不如先在外面住着,等我从北平回来了再说。”
子昇仔细想了想,觉得林皖桥言之有理,不敢再纠缠,答应了林皖桥的提议。
林皖桥安置好了子昇,苏靖舟果真带着妹妹撤兵回家了,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和家人吃了一顿饭,坐火车奔赴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