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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清明番外】我的少年 ...

  •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会永远等着你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总会有这么一个人。
      ——《半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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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简清,我是云家的二少爷。
      就算是这样,在他的面前,我永远什么也不是。
      他是高高在上的长子,他的母亲是意大利黑手党名流家族的宝贝女儿,他永远比他聪明,即使是和他一样冰冷着一张脸麻木到底地看待世界,都会被认为是一种理所当然强者的姿态。
      而我的母亲名字只能从别人的回忆才能知晓,她只不过是父亲曾今爱过的女人,生下他便走了。
      父亲嘴巴里唤的最多的是他,“孤辰,你该去训练了。”
      “孤辰,你怎么就做不好呢,再做一遍!!”
      到了面对他这个二儿子的时候,偏偏又是换上了和蔼的样子:“唉…简清,你身体不好,还是下次吧。”我看了一眼浑身血污的大哥一眼,乖巧的点头:“是的、父亲。”
      垂头走过大哥的身边,只是听见一声冷冷的嗤笑。
      我回过头,父亲高大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大哥仰着头看我,那是一张和我千差万别的脸,却同样完美:“你再说一遍,我听不到。”
      “哼…废物。”
      我捏紧了手,我不许我自己颤抖。“我不是。”
      “可是你在发抖。”他的眼睛就像淬了毒的利剑,而我就是他将要瞄准的靶子。
      “其实你很优秀,但是你也不用嫉妒父亲对我的态度……咳咳。”我诧异的望着提起我的衣领的大哥,他的眼睛里其实不仅有恨,也有浓浓的嘲讽。
      “呵,你实在弱的可以,老头就是看你这幅可怜样子才不忍心对吧,你和你那个妈长得很像不是吗,老头子当然宠着你哈。”大哥推开我,触碰过我的那只手被他自己厌恶的用纸巾慢慢地擦拭着。
      我仍旧低着头:“没错,我的身体很弱,但是,你也没资格贬低我。云孤辰,其实我嫉妒的是你。”我不想再说太多,我怕心里积压的情绪会像洪水猛兽一样冲破峡道,大哥看我的眼神居然有了一些不一样,但是我匆匆走过,没有在意。
      我和大哥在人面前虽然叫得亲热,但是对方压根没把对方看作是兄弟。
      我们依旧没有交集的走着自己的人生轨道,却在那种时刻有了交集。
      云孤辰说,看到我这只沉默的羔羊居然在那天能反驳他,实在是对我刮目相看。
      我说,不敢当。
      云孤辰突然和我亲近了起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但是我还是如此。
      有一天,云孤辰看了我很久,“你真没意思。”
      我觉得他离我太近,侧了侧身子,有些不自在:“哦。大哥有事吗?”
      云孤辰笑的很奇异,说不上是嘲讽还是真的欢喜:“我们看片子吧。”
      我不能说不好。
      于是处于青春期的我们便看了。我没有感觉,看着白花花的两团肉在屏幕上扭来扭去,很恶心。
      云孤辰看了一会儿片子,下一刻却突然盯紧了我。
      “二弟,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怎么问这种东西?“没有。”
      大哥没趣的弹了弹额头:“我也没有,但是我想尝试一下。要不我们试试?”
      我眯着眼看着他一脸平静地摇着葡萄酒,“恩,会不会无聊?”
      “只是玩玩,我也没劲。”他的眼睛里死水一滩,“这世界上好像只有爱情我没有玩过。”
      “好吧,玩。”
      云孤辰冷哼一声,上来就要揭开他的衣服,但是马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口。
      我无所谓的转过去,却白了脸:“父亲…”
      父亲的脸涨得快要出血一般:“逆子!逆子!”
      下面的鸡飞狗跳我不记得了,等我心脏一阵钝痛醒过来,下半身已经没有了知觉。
      身边有好几个白大褂说我的腿已经没得治了。我乖巧的点头,我知道罪魁祸首是我的父亲。
      他从不偏爱我,他始终看着我时就只有我母亲少时的背影,现在,早已飞灰湮灭。
      那大哥被父亲怎么样了呢?我不知道。
      我推着轮椅,云家大宅开着艳丽的牡丹,我却觉得清败。连花都能有一刻开的绚烂,而人往往比不上它幸运。
      “哼…废物。”他当做这是一个玩笑,俊美的脸让人不敢逼视。
      他只不过想要我走。
      我推着轮椅,背对着他离开了:其实我早早就想离开的,但是想不到是以断腿的方式。
      我知道父亲对我心有愧疚,但是他总是避着不敢见我。我从小不喜欢和别人接近,到了现在,我只是一心发展自己的势力,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拥有“他”之前,不然,我早已崩溃。
      听说“他”的事情,我19岁。
      “他”是云孤辰和一个大小姐一夜情的产物,但我知道云孤辰那种人不会在乎。我记得那个大小姐叫丁香,是一种花的名字,很端庄温婉。她毅然在一个小村庄生下了孩子,然后死去。
      这孩子和我何其相似。
      后来,云老爷子找到了那两个孩子,说要他们认祖归宗。于是我便回到云家大宅了,我想看看云孤辰的儿子到底是和等模样。
      “他是我弟弟,我是哥哥。”
      他说他比弟弟健康,是因为抢了弟弟的养分,所以要保护弟弟。我看着他带着婴儿肥的稚嫩小脸淌着汗,他手把手笨拙地教着弟弟搭积木。
      可是小孩子掌握不好平衡,刚对好的积木马上又塌了,我挠有兴趣地看他的反应。他却不哭,抱着弟弟哄着,好看的黑眼睛冲着我求救:“二叔……”
      “阿忘不要太宠逸川了。”很奇怪,我没见过他哭过,阿忘真的很乖,和他的父亲一点也不像。
      “我是小逸的哥哥,这是对他好,不是宠。”他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我愉悦。
      这才是兄弟。我抬着头看着窗外的野花烂漫,有点苦涩。
      阿忘把桌上的糕点塞到我的嘴边:“难过的时候要吃甜的东西,那就不会苦了。”他长长的睫毛弯着:“妈妈说的。”我把他抱在怀里,突然感到空虚的世界多了什么,我只是抱着他,他安静的伏在我怀里呼吸着,很依赖我呢。
      阿忘,请你快快长大,你会成为一个最好的哥哥的。
      我的身体原本就虚弱,暗地里的势力我只要掌控全局,小事什么的我也不想管,可是我还是很忙。
      云家大宅里连仆人们也都很忙,很多时候我走过他的房间,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我怎么能不心疼。
      我问他:“阿忘,你在干什么?”
      他两家的婴儿肥早已退去,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同龄人没有的早熟:“看书,二叔…?!你回来啦…”我看他的变脸感觉很开心,他在我面前总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怎么你一个人?”云孤辰呢。
      “父亲把弟弟带走了,我不想和他走,但是我想弟弟了。”他的眼睛里有水光,但是没有流下来。我一阵心疼,把他按在怀里,凉凉的液体打湿了我的胸口。
      我怎么能不心疼。
      “他是你爸爸,为什么不和他走,不喜欢他么?”我戳戳他光滑的脸蛋,希望把他逗笑。
      他这样和我说:“只不过是五年时间,我还要陪二叔啊,小逸他说会快快长大给我看的,可是二叔不一样。”
      我竟然是对他来说不一样的,我狂喜,但是心却一阵阵钝痛,这是第一次为他的钝痛。
      阿忘渐渐长大了,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光源体,却浑然不知。
      就在我还觉得他还是那个爱在我怀里撒娇的阿忘长大了,他还是撒着娇在我怀里。二叔其实很高兴,不要看二叔脸上板着,其实我真的很高兴。
      我的心脏病是从母亲那里带过来的,我知道我活不长久。
      我看着自己手上连接的点滴,四周是我最熟悉的飘着消毒水的环境。特护病房的落地窗打开着,金灿灿的夕阳打进来,阿忘坐在我的床铺上。
      他长的算很高了,只有一半对着我的脸在朦胧温暖的逆光里,犹如星河灿烂的璀璨。他低头为我削苹果,一圈圈红色的果皮从他修长的手指脱落,水果的清香和他身上的薄荷香味扑鼻而来。
      “二叔,你最近不要太疲劳了…我很担心,……”你看,第一个敢唠叨我的只有你了。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路边四季一直长青的松。我只觉得一股暗流在冲荡着我的心墙,但是看着他冷清中带着笑的年轻脸庞,我最终说不出口。
      这样的感情,要是父亲知道了,应该没有腿可以让他打断了吧,那我的双手怎么样?这的确是好建议。
      我最怕的是阿忘会发现,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二叔对他不仅抱有的是亲情,还有爱情,是不是会背对着他走得很远。
      我怕我有一天忍不住会说出来,我很怕。
      所以我只有把这些事情记在日记本上,当我有一天再打开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已经写了好多。
      [XX年X月X日晴
      阿忘长牙了,张开嘴来给二叔看,就像是刚从地里钻出来的小笋。他说他要吃肉,我给他夹了块糖醋排骨,他咬不动,生气地看着我。]
      [XX年X月X日雪
      我带阿忘去打雪仗。他居然会堆雪人,堆了一个大的和两个小的。他指着大的一个对我说,那个是二叔,小的是他和弟弟,他们永远要在一起。我觉得我要快点睡觉,明天早点起来,看看雪人会不会化了,要是会的话,我偷偷再堆起来,不然阿忘一定很失望。]
      [XX年X月X日晴
      我觉得阿忘受够了那些教授的呱噪,他拿了文凭,身上穿了学士服。我站在人群中,以为他看不见。他把头上的学士帽扔给我,就像是古代女子的抛绣球。阿忘笑着说他要是女的就会嫁给二叔。我其实当真了。]
      只要你在这个今天,我就感激不尽了。
      “阿忘………二叔喜欢你。”
      阿忘趴在被窝里懒懒的不想起来,被我圈在臂弯里,露出小半个脑袋。
      “啊,我也喜欢二叔啊。”
      不,不一样的。你怎么可能在“喜欢”上比得过我。
      “Whatever comes, I'll love you, just as I do now. Until I die.”我像在读圣经一般向少年述说,他愣愣的看了我很久,然后咬着下唇:“二叔,你在说笑。”
      我疯狂的推着轮椅在找着他,他一直没有出现。
      他说,二叔,我要冷静,给我时间。
      可是时间和你都是我最大的奢望,我按紧胸口,不让他看见我的狼狈模样。
      我想,这也许是我最后为他的钝痛。
      我无机质地望着手术灯,能清楚的听到医生在一边冷静地读着我的血压。
      [XX年5月1号晴
      我想阿忘不会答应的,但是我居然就这么说了。
      如果有人翻开我的日记,请帮我和他说。
      Whatever comes, I'll love you, just as I do now. Until I die.(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像现在一样爱你,直到永远)。]
      离开“他”的时候,我39岁。
      我等了他二十年,爱亦如此。
      我闭上眼睛,听着机器机械而冗长的嘀声,我祈求上天。
      我的少年,我不想只做你生命中打马而过的路人,我只想做一直守候你慢慢长大而又渐渐老去的那个人。
      我的少年,有个人爱过你,你无须知晓。
      ………
      ……
      我的少年。
      你不曾知道我有多爱你。
      也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清明番外】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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