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八豆

7、第 7 章

　　我端坐在镜前，再一次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许久，我问：“小翠，你觉得我怎么样？”
　　“夫人美极了！”
　　我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着镜子：“实话实说，现在没有人，咱们可说好姐妹相称的。妹妹觉得姐姐怎么样？”
　　“姐姐很美！”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一眼，笑着回头：“相较前两位夫人呢？”
　　前两位夫人。提到这里，尽管我露出再大的笑容，小翠还是停顿了下：“这……夫人还是美的。”
　　还是美的。却不是美极了，很美。
　　我还是对小翠温和地笑着，起身走出房门。
　　我知道，我并不漂亮，但能抓住一个男人心的不一定非得是个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已经去世两位夫人沙场将军，王萧郎。

　　早晨的时候，王萧郎会在府中的荷花池边练拳，王管家会陪着他。
　　自我嫁进将军府的第一日开始，我便起早会在池边的凉亭边喝早茶，顺道为王萧郎倒上一杯，待茶水温了，王萧郎拳打完了来亭内休息，便正好给他饮了。
　　以前，我爹在铺里打铁，我会在一旁的矮桌上为他倒上一碗水，他打铁累了便一口喝去，极为爽快。
　　果不其然，王萧郎也是如此。
　　早晨的风有些许的凉快，王萧郎练完拳只穿了一件单衣，被汗水粘在身上。
　　我从小翠手中接过外套，在王萧郎喝完水将被子放回桌上时，绕到他身后为他披上：“早上冷，别着凉了。”
　　王萧郎拉着领口：“有劳娘子费心。”
　　我回以一笑，拿过果盘里的一个果子给他吃。

　　一个人最该恐惧和害怕的事情就是习惯。当你习惯了一件事、一个人时，就注定永远离不开它。
　　我在将军府的三个月里，只要王萧郎在那里练拳，我必在亭内等候。
　　三个月，在亭内陪伴他的我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有一日早晨，王萧郎去练拳了，我却在床上迟迟未有起身，小翠过来叫我。我让她去找大夫，还提醒她，千万不要告诉王萧郎。
　　小翠自然被我的吩咐吓了一跳，什么都没问，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见小翠跑远了，我起身坐在床上，给自己批了件外套，在床边放置了一个脸盆。
　　当小翠拉着大夫惊慌地进来的时候，我正俯身趴在床边干呕。
　　小翠赶紧过来又是给我端茶，又是给我抚背。大夫在一旁把脉，我靠在小翠给我塞的靠垫上小珉了口茶，看了看窗外，王萧郎该练完拳了：“大夫，我怎么样？”
　　大夫收回手，两手抱拳恭贺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怀孕了！”
　　“什，什么？”
　　“什么？！”
　　屋子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在门口正喘着气的王萧郎。
　　王萧郎走进来，来到我身边坐下，拉着我的手：“大夫，你刚才说……文宣怀孕了？”
　　“是，恭喜将军！”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王萧郎眼睛都在放光：“文宣，你太棒了！我王家有后了！”
　　王萧郎拉着我的手很是用力，我十分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我初得知此事的时候心情也是一样激动的。
　　我见他起伏的胸口和身上那件单衣，关心道：“夫君今日为何……”
　　“我打完拳见你不在，我就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赶紧回来看看。”
　　我嘴角微微勾起：“多谢夫君关心。”果然，当一个人的习惯突然被没收了，此人就会想千般方法将其找回。“其实也就是早晨起来的时候有些不适，就找小翠请来大夫，想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通知夫君。”
　　“这可不是‘有些不适’！”小翠在旁道，她指指床边的脸盆，“将军看，夫人害喜如此严重，恐怕往后的日子可苦了去。”
　　“小翠。”我制止她，对王萧郎道，“能怀上萧郎的孩子，再吃点苦又有何妨。”
　　王萧郎自然是感动的，他揽我入怀一手放在我的小腹上，在我耳边轻声道：“能得贤妻如此，我王萧郎无求了！”
　　我的手盖在王萧郎的手上，看了眼地上的脸盆。害喜很严重？我虽然确实有害喜的情况，却并未严重到这种地步。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当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以后我并未急切地告诉王萧郎，反倒是在这里上演了这一幕，一来，可以得知王萧郎对我的关心到底有一分，二来，让王萧郎对我怀有欠意。
　　要一个男人永远记得一个女人，不是要多刻骨铭心的感情，而是要他对那个女人有欠意。永远亏欠着她，便永远知道要感激与回报，便永远会对那个女人好。
　　尤其是像我这种冒死来做他的第三任夫人，还为他怀了孩子的女人，要是将来生了个男孩，他更会对我百般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