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八豆

8、第 8 章

　　之前王管家说过，因为王萧郎有过两任夫人，所以我是第三任。虽然小翠会喊我夫人，但毕竟小翠是一个人，叫得再多，还有周围其他的人见面就喊“三夫人”。
　　但自我怀孕后的一个月里，将军府，似乎改变了不少。首先，王萧郎下了令，我是府里唯一的夫人，没有几夫人的叫法。再来，王管家交待了，府里上上下下都要以我为重。就连我平日里走在一条路上，大老远走来的丫环远远地就靠在一旁站定。小翠还特地去大夫那里学了套方法，带了另外两个机灵的丫头来照看我的生活。
　　果然是母凭子贵，自古以来的道理，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偏偏，事情朝夕瞬变，当我在将军府中受了万千保护的时候，某日，王萧郎说：“夫人已有身孕，可有将这喜讯告知岳父岳母？”
　　当时，我正在府外的茶楼喝茶，听他提起“岳父岳母”，我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通知过了，娘亲甚是高兴。”
　　“既然如此，我便去将岳母接来住上几日，你是家中独女，想必岳母也是对你十分想念，母女相见，夫人定是欢喜的！”
　　看着王萧郎精神的表情，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让我高兴，要不是他这次提起，我几乎已经忘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嫁他。总之，这个“岳母”是接不得的，但如若我拒绝了，难免我便存在了怀疑。接与不接，两头都不合适。
　　我道：“中秋快到了，要去宗庙祭祖，还是等些时日吧。”王家的宗庙里供着王萧郎的祖先，中秋前要先去宗庙祭祖，已经成了传统。
　　王萧郎想了想，点头：“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到时岳母一来，反倒要去祭祖，确有不便。”

　　没过几日，我叫来小翠，她进门的时候正看到我在桌案上，当她走过来时，我将手里的信叠好装进信封，让她寄给金陵的柳府。
　　小翠看着信封上的字，惊讶于我来将军府从未动过笔墨，未曾见我的字如此之好。我朝她笑笑，大字都不识几个，我如何会写信？其实这是我在外面找人代写的，只是装模做样在她面前如此摆弄罢了。
　　我站在门边看着小翠将信送走便关上了门，接下来就看柳员外的打算了。

　　中秋前，我随着王萧郎住进了停云阁。不远处就是家庙。
　　之前我在这里住过，是在未嫁进将军府，来这里请二老的时候。
　　王萧郎说，家庙是要拜的，但我怀有身孕，担怕里头阴气过重，便让我在门外拜。
　　我含笑道：“多谢夫君关心，但文宣嫁入了王府，便是王家的人，哪有不拜之礼？何况文宣腹中怀的也是王家之后阿。”
　　王萧郎觉得我说的有理，便扶着我小心进去。
　　谁知，里头的香烛味太重，我进去没多久便干呕起来。王萧郎见状，赶紧将我抱了出去。
　　最后，我坐在家庙外的石凳上，王萧郎进去替我拜了。
　　最终家庙还是没能拜成，但这是有区别的，自己不愿意进去，与自愿进去以后又无奈出来。我必定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

　　王萧郎出来以后很关心地问我感觉如何，我抚着胸口说好了些。王萧郎又说中秋将至，问我要不要出门逛逛夜市，赏花灯猜字谜会很热闹。当然，他会陪我。
　　我思索片刻：“甚好，成日闷在府里是该出门走走，也对胎儿好。”
　　王萧郎很高兴，他让我在停云阁好好休息，说去安排晚上的时候来叫我。
　　王萧郎送我到院子，我与小翠一块儿上楼，到了楼上，小翠将窗户开了开来，说是通风。
　　但停云阁的窗户打开来能看到家庙，这让我感到异样，何况现在有孕在身，我也确实害怕这些东西的。我过去准备将窗合上，透过窗，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精瘦的背影，一个乌衣的少年，正拿着扫帚，在清扫家庙出口处一路的落叶。
　　是他？他是将军府的人？
　　我心里一瞬间的凝结，小翠看我站在窗边看得出神，过来问我：“姐姐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入神？我很入神吗？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看那个乌衣的少年，小小年纪就为奴为婢，挺可怜的。”
　　“这有什么。”小翠过来给我合了窗，“这窗对面就是家庙，小翠一时疏忽给开了。”言归正传，小翠道，“小翠自小便跟着娘亲来到将军府，自幼便为人婢女，这都是命。夫人倒是菩萨心肠，会心疼下人，可知有些主子对下面奴才可是又打又骂的。”
　　又打又骂……这又让我不由想起了柳文宣，想起了在柳府时我遭受到的待遇。
　　我轻缓地闭上眼睛，缓和了气息以后才睁开：“我闷了，想出去走走。”
　　“好啊，姐姐想去哪？”小翠上前一步道。
　　我径直往门外走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