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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四章(3) ...

  •   “主子?”见主子还在发呆,颜玉试探地碰了碰她。

      白衣女子回过神,温婉地笑着,冲颜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阿满,你怎么在这里?”身后的大门瞬间被推开,带动着风吹起了她的发丝。

      公输连看着眼前那位陪伴了自己俩年的朋友,眼睛突然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下来,却给她生生忍住。哭什么呀,本该是亲人团聚的时候不是么?

      阿满依旧那般温婉地笑着,像两年前一样的笑,可公输连却觉得她的眼神分外的沧桑,那个追在她身后躲在她背后的天真女子到了哪里?又为什么她会到这里,在这等烟花场所卖艺?公输连隐隐觉得不安起来,莫非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姐。”阿满什么也不说,只是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小姐。小姐为什么会那么瘦?小姐的眼里为什么那么悲伤?从前那个快乐的小姐又到了何方?

      岁月一去不复返,走过的路就再也无法回头。公输连知道,阿满也知道,只是他们,都无能为力。

      公输连打量着四周,本是好奇歌舞坊这个地方,便换了便装装成奴才的模样悄悄跟着墨翟来到此,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一年未见的阿满,心里迫切,也不顾什么对错就钻到台后,推开了后台的大门。果然自己没有看错,眼前这个白衣女子正是阿满。

      “阿满,此次来六城,是为了找我吗?”公输连笑了笑,走上前,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欣喜,将心中的一大堆疑问通通都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在歌媚楼卖艺,还有阿爹……”公输连还想再问,却被阿满用纤细的手盖住了欲张的小嘴。

      颜玉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刚刚主子没有说错了话,她喊的是小姐,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是男的,还是方才那三人之一,一身脏兮兮的,一看便知是低贱的奴才。怎么会是女人呢,而且好像还是主子的主子?

      这时,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颜玉一惊,知是自己犯了事,赶紧低下头把一旁隐藏在柜中的暗门打开,伸手示意二人请进。

      阿满扶着因激动腿脚有些发麻的公输连颤颤巍巍走进了暗门里,暗门随即关上,空气骤然间寂静了下来。

      门内,长明灯立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发出柔和却明亮的光芒,两人的影子映在了墙上,烛火没有风却依然摇曳着,带动着墙上的身影闪烁不定,一片迷离之色。

      “阿满,我好想你。”公输连娇嗔道,“那么长时间你都不来看我。当初我要带你走你又不干,现在可把我弄成了相思病了。”说罢一头钻进了阿满的怀抱里,像一只许久未见到主人的小猫,在主人的怀里蹭啊蹭。

      阿满爱抚地摸着公输连还不算太长的头发。她的头发还是那么柔软,摸起来滑而不腻,舒服死了,阿满温柔地说道:“小姐,我要是陪你走了,大人谁来照顾呢?”

      这道理公输连早就明白了,阿爹身体不好,又不肯接受生人的照顾,贴身的奴婢只有长生和阿满,长生要出门办很多事,照顾阿爹的任务便落在了阿满身上。公输连心里是感激的,毕竟照顾一个老人比照顾她更要吃力。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只是一味地撒娇:“阿满偏心,偏心,大坏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说完还一个劲地往怀里钻。

      “好了小姐,别装了,他们走了。”阿满推开怀里的公输连,怀中都是她的味道,淡淡的桃花味,阿满满足地深吸几口,继续说道:“今我来找小姐是有要事要托付的。”

      公输连的脸一冷,面若寒霜地盯着门口,仍是十分不放心的样子,刚才那个撒娇的阿连不过是个假象,对付的是隔墙的鬼耳,此时那阵不算高明的窸窸窣窣声没有了,可公输连还是放心不下。

      “小姐,你放心,阿满一定会誓死保护小姐。”阿满见公输连全身都绷住了,安慰地说道。

      阿满的话让公输连的身子放松下来,那颗心怎么也安不下来,怎么会不怕呢,她的命已经很脆弱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着她哽咽地道:“阿满,那是,来杀我的人,我该怎么办……我……我好怕……我好怕……”

      阿满像母亲抱她一样抱着公输连,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叹息道:“小姐,你这样胆小,日后该如何呢?我们总不能永远保护你。”

      是的,她必须像一棵松一样不畏严寒,她公输连,必须要这样,因为,她是公输连,公输班的女儿,墨翟的朋友,她的身份,注定她的未来,必然坎坷。

      公输连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阿满,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公输连转了转眼珠,深入思考一番,试探性地说,“是不是阿爹……”

      阿满一听到“阿爹”眼泪就哗哗直流,一刻不停歇,这倒好,反成了公输连去安慰阿满,阿满哭了好一阵,支支吾吾讲个不停,可公输连一句也没有听懂,许久,阿满颤抖的声音才清晰起来:“大人……大人已经不行了。小姐你不知道……大人……大人他一年前就……就生了病……大人一直撑到现在……是为了等小姐回去啊!”

      阿满站不住几欲跪下,公输连忙伸出手扶住眼前这个悲痛万分的女人。

      阿爹出事了……阿爹出事了……公输连的心里只有这五个字,她也是伤心的,只是,现在不可以,只有她了,只有她还是坚强的。

      “阿满放心,今晚我便和墨翟讲,叫他们加快脚程。”公输连内心也是焦急的,巴不得现在就飞过去,她皱着眉头,眼睛不知盯在哪里,大脑似乎在仔细想着什么。

      一丝厌恶之色从阿满眼里一闪而过,谁也没有注意到,阿满想起大人的吩咐,随即对公输连说道:“不,小姐。老爷说,让小姐一个人回去。”

      “为什么啊?”公输连奇怪地望着阿满,阿爹的意思,是不让墨翟和她一块,为什么要这么做?阿爹不是挺喜欢墨翟的么?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阿爹了。

      阿曼岔开话题,又同公输连拉了拉家常,才敲了敲暗室的门,颜玉将柜子推开,暗室的门便由内至外打开,阳光此时分外耀眼,公输连忍不住闭上了眼。

      阿满询问刚才的情况,颜玉说她一直警觉地守在门口,并未听到什么异动,颜玉虽是女子,却也有很强的武功,听力也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如果她也没听到,那方才的窸窸窣窣声又是从何而来呢?公输连同阿满对视一眼,终是决定不再计较这件事。

      公输连打量着颜玉,刚才那台上的艳丽女子铅华褪尽也不过如此罢了,方才的诱惑,或许是遮遮掩掩间男子对其产生的幻觉罢了。

      颜玉也打量着公输连,那厚厚的炭灰下是如玉般的肌肤,双眼如黑曜石那样深,鼻子小而挺,小嘴红艳艳,只怕是女子也会想把那红艳的色彩给吞下。颜玉心里暗惊,这楚国何时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绝世美女了?又怎会安然在世中悠然生活?

      公输连望了眼窗外,此时日薄西山,已是黄昏之态。公输连意识到自己还是偷偷跑出来玩的,便匆匆打了声招呼从后门跑回客栈。昏黄的阳光照在青砖路上,这个以经济繁荣而闻名的城市此时有一种别样的沧桑。妇女携着孩子,在街头巷角寻找便宜的蔬菜,屠户已经收拾好店铺准备回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谁也无暇去顾及那个像个小偷一样狂奔的格格不入的人。

      风吹落了扎在发间的布,一头并不算长的秀发在风中张扬,总算引起了过路人的目光。她也不在乎,只是直呼呼地跑到客栈,一口气躺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然后叫小二准备热水,将全身随意地梳洗一番,再换上早上穿的那件衣服。

      走到隔壁的那间房间,敲敲门,没人开,她便松了一口气,还好,墨翟他们还没有回来。胆子大了起来,踮起脚找人拿了钥匙,进了屋点了烛火,学着墨翟的样子规规矩矩跪坐在榻上看着矮桌上的竹简。

      不过是墨翟那些兼爱与非攻的理念罢了,好是无聊,正要哀叹一声“无聊”,有人在后面捂住了一下她的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可公输连还是赌气似的说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柳逸”。墨翟不松手,在公输连的耳旁亲啄了一口,公输连不反抗也不叫唤,这倒让墨翟吃味了。

      “原来柳逸吻你你也不会反抗啊。”墨翟松开了手,下巴死死地抵着公输连的头。

      好大的醋味,公输连心里暗笑,转过身抱住墨翟轻笑道:“好浓的一股醋味,原来歌舞坊是卖醋的啊。”

      “油嘴滑舌。”墨翟宠溺地勾了勾公输连的鼻子,赠与她一个缠绵而温柔的吻,“我看你病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就走吧。”

      公输连看着窗外,百家灯火,小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公输连的心里慢慢生出了一种温暖,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她也想有个爱自己的丈夫,玲珑可爱的小孩。

      “我喜欢六城。”公输连想起阿满的话,不能和墨翟一块走了,“我想在这里留下来,我的病也不能奔波了,墨翟,你们去我爹那里,就说我的名字,阿爹认识你,不会不放你进去的。”

      墨翟沉思片刻,突然想起那个白衣女子,难道和她有关系?但阿连一直在客栈啊,怎么会碰面呢?自己真是想多了,就算有关联,那女子又能怎么害她呢?

      墨翟同柳逸说,柳逸也同意公输连的观点,于是三人决定,墨翟柳逸先上路,公输连留在六城,待他们办完了事回来,再同她碰面。

      次日,那辆豪华的马车,开始了又一轮的探险,只是原来的三人,如今只有两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四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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