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之如果这都不算爱（噩梦篇）》m******n

3、104

　　汪海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一夜白头，以前看《白发魔女》、看《神雕侠侣》，他总觉得那一夜白了头发的都是编出来骗人的、是瞎掰的，可当他再看到高山的时候他完全相信了这件事：只一晚上，高山的两鬓都白了。

　　“大哥，休息得还好吧？”汪海小心的问。高山穿着一身黑衣服，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两只眼睛肿得跟桃一样，汪海怕他一会儿会晕过去。

　　“去楼上扶一下爸妈。”高山吩咐着便把轮椅摇到了门口，因为太虚弱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早晨他试着站起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膝盖都摔破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又爬上了轮椅；可是他的腿并不疼，疼的是他的心。

　　林爸爸林妈妈听见高山和汪海说话的声音，便颤巍巍的互相扶着下了楼梯，两个人也是明显是老了好多，汪海赶快迎了上去，小心的跟林爸爸一起搀扶着林妈妈。

　　“大海，辛苦你了。”林妈妈已经完全没有了说话的底气儿，嗓子都哭哑了，老年丧子这是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情，何况柔柔还给他们扔下一个还在病房中观察的孩子。

　　“妈，别这么说。”大海不是往日嘻皮笑脸的劲头儿了。

　　“就你一个人来的？车坐得下吗？我也去把车开上来吧。”老头儿声音发抖的说着。

　　“爸您放心坐得下，英子没来，他哥接她已经过去了。”大海低声的说着。黄伟接到英子的电话连夜开着车从海拉尔赶回了北京，哭得也跟个泪人儿似的，可大海知道，黄伟就是再伤心也不可能比高山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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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柔的追悼会来了不少的人，汪海不舍得柔柔孤孤单单的走，特意叫来了所有兄弟，结果发现来的人比他预期的要多，好多人都是听到了熟人的消息自发的来的，很多人都不能接受柔柔年纪轻轻就走了的事实，整间告别室里哭声不断。

　　可是大海却发现高山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双手紧紧的攥着轮椅扶手，眼中闪着杀气。那一刻大海突然回想起了他妈走时的情景，他爸也一滴眼泪都没流，为此他跟他爸较了小20年的劲，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他爸不掉泪并不是因为不爱他妈，而是因为一种更加复杂的感情，他很后悔这20年误会了他爸。

　　追悼会结束后高山死死的抱着柔柔的骨灰盒和柔柔的照片，这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了，他要把柔柔带回家，别管谁怎么劝他都不肯松手。

　　“把柔柔还给我！”停车场大家告别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个拉着行李箱、戴着大墨镜的高个女人，女人径直冲向了高山，抬手给了他一耳光，“你这个害人精，把柔柔还给我！”

　　来人是Ruby。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Ruby抡起了行李袋想要冲高山砸过去，可一下子看见了高山捧着的柔柔的照片，楞了一下收住了手，她怕抡着柔柔，于是改用脚狠狠的踢了高山的腿，轮椅被Ruby踢得向后滑去，撞到了推着轮椅的彪子。

　　“干什么你？”彪子看有人敢踢他老大，瞪着眼睛大声的问Ruby。

　　“你他妈的算老几？这没你说话的份！”Ruby并不示弱，继续抬脚狠狠的踢高山，她踢到了高山早上摔破的伤口上，伤口上的血渗到了裤子上，但因为裤子是黑色的并没有人注意到。

　　高山面无表情，也没有躲，只是紧紧的护着柔柔的骨灰盒，就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小心。

　　“Ruby，别这样，冷静一点儿！”汪海冲了上去，拦腰搂住了Ruby，把她放后拽。汪海一是怕Ruby踢坏了高山，再来也是怕彪子和她打起来，彪子那肉大身沉的如果一巴掌扇过去估计Ruby得毁了容。

　　“你放开我！”Ruby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腿还使劲的踢腾着，“姓高的你不是人！你害了柔柔一次还不够，还要再害她第二次，现在好了，柔柔走了你高兴了吧！自己命硬去一边躲着去，干嘛非要害柔柔呢？！柔柔刚34，她还有大把好日子可以过呢！你赔我柔柔！”

　　“Ruby，少说两句。”大海劝着却不敢撒手，彪子站在高山身后剑拔弩张，有人敢对他老大无理是这小子最不能忍的，只要高山有所表示这傻彪子随时可能冲上来抽Ruby，可这女人却跟疯了一样还那挑衅，他真有点儿按不住了。好在高山并没有给彪子任何信号。“你也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汪海好心的安慰着Ruby。

　　可谁知Ruby真的疯了，觉得汪海话里有话：“你闭嘴，你他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他妈的在这儿说风凉话！”Ruby踢不着高山开始往后撂蹶子踢汪海，“汪海，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明明自己喜欢柔柔，却偏偏把柔柔往这方人的混蛋怀里送。哦，我明白了，你是拿柔柔送人情儿，拿柔柔换钱啊！呵呵，好啊，你们兄弟俩可真是好啊，好得都穿一条裤子了吧？！”Ruby的墨镜挣掉了，只见她冷笑着却满脸都是泪水，眼睛哭肿成了一条缝。她是坐了10个小时的飞机，一路哭着回来的，下了飞机拉着行李就赶过来了。

　　“露露别闹了！”老太太已经听不下去了。

　　“干妈，走，我带你们走！”Ruby终于挣脱了汪海，冲到了老头儿老太太跟前，“干爹干妈你们别怕，我不会让高山欺负你们的，跟我走！”

　　“露露你闹够没有？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老太太动了气甩开了Ruby的手，也哭了起来，“你要真是在意柔柔你就别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Ruby楞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说过些什么，但天地良心，她绝没有往柔柔身上泼脏水的意思，她爱柔柔还爱不过来呢，怎么忍心往柔柔身上泼脏水呢？

　　那次Ruby和柔柔吵架，事后她告诉柔柔是因为她对柔柔“羡慕妒忌恨”才会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的，可实际上她那次并没有说实话，她其实“羡慕妒忌恨”的是高山，不是柔柔。Ruby发现她可以接受一切男人爱柔柔，不管是武迪或者文良或者汪海，她都能接受；单单只有高山，她怎么也接受不了，原因是她发现柔柔也是真心的爱高山，这让她“羡慕妒忌恨”得更严重。

　　Ruby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自己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而且没有男人一天都过不下去；可是她却也明白的知道，自己是爱柔柔的。从小到大Ruby都是被柔柔保护着的，她习惯了柔柔的保护，只有和柔柔在一起她才能有安全感，但同时这种安全感是建立在暧昧同性恋的耻辱感上的，于是高中还没毕业她爸说送她去英国，她一口便答应下来了。高中那阵子Ruby总对柔柔说，如果她是男人，以后一定娶柔柔，可柔柔总是嘻嘻哈哈的不当真，女生之间不总有这种“老公老婆”的游戏吗？那阵子Ruby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觉得只有离开柔柔才能让自己回归正常。可在英国那个冰冷潮湿的国家，她一个又一个的换着男朋友，却无法抑制住她对柔柔的思念；身体上的满足却不能代替心灵上的满足，导致她的男朋友换得更勤了——她只想找一个爱她的男人，像柔柔一样爱她、保护她就好了！这要求不算过份吧？

　　“露露，”老太太看Ruby楞住了接着严肃的说，“你以后不许再说什么让高山不舒服的话，柔柔在天上听到会伤心的！”

　　Ruby听完老太太的话，歪歪斜斜的走到了高山轮椅跟前，彪子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随时准备挡开Ruby，可谁也没想到Ruby却突然跪了下去，抚摸着柔柔的相片哭出了声音，“说好了你等我回来才生的，说好了如果我找不到一个好男人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坏柔柔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啊？”

　　高山死死的抱住柔柔的骨灰盒和照片，生怕被Ruby抢了去，可却心虚的不敢看Ruby，他觉得刚才Ruby说得完全对，是他命硬害死了柔柔，他现在想把自己这条命赔给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