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之如果这都不算爱（噩梦篇）》mountain

2、103

　　高山头疼欲裂的从梦中醒来，不知怎么只觉得心里憋得难受，于是便想和柔柔聊聊天。可是他拉扯着腿翻了个身，却发现柔柔并没在床上，于是心情更加烦闷，拉着吊环起床去了卫生间，柔柔也不在。难道是吃饭去了？

　　高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里一阵一阵发紧。他摇着轮椅去了客厅，发现客厅里坐着一群哭丧着脸的人，有大海、英子、彪子以及柔柔的表姐于芳和她老公。那群人看见高山出来了便不再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他。

　　“姐，姐夫。”高山跟于芳和她老公打招呼。

　　“唉。”于芳应了一声，还是定定的看着高山。

　　高山被这些人看毛了，奇怪的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大海赶忙站起来去迎高山，“老大，睡醒了？”

　　“嗯。”高山点了点头，摇着轮椅进了厨房，柔柔也不在厨房，能去哪儿呢？“看见柔柔了吗？”他问大海。

　　大海只觉得自己脑袋“咣铛”响了一声，赶紧拉住高山到处乱转的轮椅，蹲下身去忍着泪小声的对高山说，“老大，柔柔……柔柔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高山一脸的茫然，“她不刚从锦州回来吗？怎么又走了？”

　　大海没言声儿，站起身来推着高山的轮椅，把他推进了卧室，并且把门关上了。

　　“出什么事了儿大海？”高山觉得自己心痛得更厉害了，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大哥，你别这样行不行啊？”大海带着哭声儿的央求高山。

　　“我怎么了？你他妈的哭什么啊？一大早儿的就哭丧着张脸，死人了是怎么着？”高山不高兴的说着，找不着柔柔就够让他着急的了，这汪海还跟这儿触霉头。

　　“早上？”汪海吃惊的看着高山，又看了眼手表：“现在是8月23号12点43！”

　　高山看了眼窗外，怪不得外面挂着个明晃晃的大太阳呢，原来是中午了。

　　“23号……”高山仔细的想着23号，“大海啊，柔柔今天是不是得去医院换药啊？上午她自己去的？她是换完药走的还是没换药就走了？有什么急事儿啊非急着走，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这俩天好像没招她生气啊。”高山埋怨着，“她脑袋上那伤口我觉得悬，可能得留疤，这小地方的医院就是不行。大海你看英子认不认识美容科医生？等柔柔回来拆了线看怎么能把那伤口处理一下，柔柔啊最爱漂亮了，这要是留个疤她得难过好几天……”高山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好像从来没有跟大海一次说过这么多个字的话。

　　他回到了一年前。

　　“大哥！”大海听不下去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着，忍不住打断了高山，“柔柔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高山喃喃的说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大海。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这是事实，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汪海嚷完就冲出了卧室，一会儿又拿着一本相册回来了，却看见高山还在原地发呆，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不在了……不在了……”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觉得用哪张照片好？”汪海不管不顾的把相册递给了高山。

　　高山却害怕的往后躲了躲，眼睛都不敢看那些照片。

　　“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汪海骂了起来，“就他妈你这样怎么当人家老大！”

　　高山痴痴的看着汪海，不躲不闪。

　　“你他妈的已经睡了30多个小时了，够了吧你？！你能不能拿出点儿样子来！别他妈的跟个窝囊废似的！你丫现在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等着你呢，你丫现在这样你对得起柔柔吗？”

　　“柔柔……”高山低下了头。他现在看起来只有复读的功能了。

　　“操！”大海踢了脚墙，一肚子的怒气没地儿撒。“你他妈的还想让着柔柔她爸妈来操持这些事儿是怎么着？你丫有点儿良心，你忍心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高山还是傻呆呆的坐在轮椅上，低头念叨着柔柔的名字，不知道听不听得见大海说的这些话。

　　大海见状哭着蹲在了高山面前，“大哥，求你了，你别这样。柔柔的后事你放心，由我们料理，追悼会定在了后天上午，要准备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如果你没什么意见我们想用这张照片。”说着就从相册中抽出一张柔柔的照片给高山看。照片是高山和柔柔恋爱的时候开车去江苏玩，高山给柔柔照的，照片上的柔柔半长的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笑得很灿烂，样子就像二十岁刚出头的少女，“大哥，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不能这样啊！老妈已经下不来床了，你不能帮老爸分担点儿，可也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对不对？而且，你儿子还在新生儿病房观察，你不能倒下啊！”

　　“儿子？”高山困惑的看着大海的泪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蹲在这儿跟自己哭，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后事，听得他心惊胆战，可他不明白这些事儿跟他、跟柔柔有什么关系。

　　“是啊，大胖小子，你想起来没有？”大海说着摸了摸高山的脑门儿，并不热。他之前听说过“气迷心”，恐怕就是老大现在这种状况，于是小心的启发着高山，“你好好想想，柔柔怀孕了，后来你和柔柔复婚了。”

　　“怀孕了……复婚了……”高山脑子里乱乱的，却跟着大海的思路走着，仿佛真的看见他和柔柔去了公证处领结婚证，然后柔柔挺着个大肚子跟他笑，“对，怀孕了，她把头发剪了，额头上的那块疤还是落下来了。”高山还在纠结柔柔头上的疤痕，其实这是柔柔自己一直的纠结吧？

　　“对对，她把头发剪了！”大海很高兴，看来老大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吧？柔柔给你生了个儿子！”

　　“轰！”高山的脑子炸开了，脑袋里跟快速倒退的影片一样，他痛苦的想起了全部：柔柔脸色蜡黄的躺在那儿……医生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柔柔被推进了产房，让他别紧张……柔柔使劲的攥着他的手，身下是一片血迹……柔柔甩给他一张卡让他去买房……柔柔挺着大肚子给他烤面包……柔柔带他回家去见爸妈……柔柔害羞的骑在他身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柔柔烫了一头漂亮的长卷发……柔柔一边看电视一边哭还说自己是小霸王……柔柔在医院里冲他发火拿水瓶砸他……

　　他全想起来了，可是他有多么想什么也不记得啊！

　　大海紧张的看着高山脸上突现的怒气，想起英子跟他叨念的话，怕他真的会掐死自己的儿子，赶快说，“大哥，柔柔最不放心的除了你就是你们的儿子和爸妈，你一定得要对他们好，别辜负了柔柔，尤其是你们的儿子，柔柔可真是拼了命的把他生下来的。”

　　高山的手使劲的按着轮椅，青筋暴露，“他就是个讨命鬼！当初真该让柔柔把他打掉，哪怕柔柔再恨我，永远都不理我、不见我，我也认了！”他咬牙切齿的说。

　　“大哥，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大海真的慌了，“你要是这么想柔柔走都走得不安生了，我听老妈念叨柔柔进产房的时候还嘱咐你一定要爱你们的儿子，你一定不能让柔柔失望，要不然她真的会很伤心的！”大海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高山没说话，冷冷的向大海要过了柔柔的照片，一看照片上柔柔的样子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柔柔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大哥，这张照片行吗？”汪海小心的问着，定下照片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忙。

　　“嗯！”高山狠狠的点了点头。“我去楼上看看爸妈。”说着去床头撑起了拐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步履维艰的走出了卧室，这是他出事以后第一次上楼梯，所有人看着他的脚步都是一百个不放心，彪子忍不住想要上前扶高山上楼，却被跟出来的大海制止住了。大海知道，这个时候高山必须要独自面对他的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