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沦落人》沈思

3、003 有人以死抗衡

　　快步走上楼梯的不是别人，正是唐二婶的使女秀玲。
　　“孙乡长，你原来躲在这里啊，怪不得我到处找不着你！”秀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是知道内情的，为什么不给唐二婶说句公道话？”
　　“我说过了，但是他们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道尚分辩说。
　　“那张队长签过字的那封信哪里去了？”秀玲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道尚解释说，“那时我自己都糊涂了，谁还想得那么多。”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粗心啊！白长得那么高大。”秀玲用手指触着道尚的头说，“那可是唐二婶救命的证据啊！”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道尚抓着头皮说，“张队长一死，就死无对证了。”
　　“你还活着，有嘴可以去说啊！”秀玲推着道尚说，“快走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道尚就是站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枪声响了，谁都知道下面发生的是什么事。
　　“是你害死了二婶，她就象我亲娘一样，从小把我养大的，我要找你算账！” 秀玲突然扑向道尚，大哭大闹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民兵好不容易将秀玲拉了开来。
　　不想秀玲双眼一黑，气得晕了过去。
　　道尚顺势抱住了她，为了避嫌，他让一个民兵帮助抬住秀玲的双脚，将秀玲抬到楼下的值班床上睡一会。
　　道尚安顿好了秀玲，无目的从三楼下到了底楼，走出炮楼偷个气。看到了眼前的秀玲，不禁使他想起了以前的梅香，他们不光长相差不多，而且性格脾气都很象，小巧的人儿，心眼可不小，并且都有一股倔脾气，只要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梅香的死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和遗憾，是自己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
　　忽然，他从以前梅香的死想到了秀玲，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以死来对权力抗衡呢？想到这里，他马上醒悟过来，快步跑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当道尚刚刚爬上楼梯时，只见秀玲已经解下身上的腰带，登上床边的桌子上，把腰带拴在梁上打上了活结，正在往自己的脖子上套。
　　道尚不由分说，赶紧爬上桌子上去将秀玲解了下来。
　　“你不要管我，让我在这里死！”秀玲挣扎着说。
　　“你不能在这里死。”道尚一把将她抱了下来，“你要是死了，我们都说不清了，要死回到家里去死！”
　　“我就要在这里死给你们看！”秀玲口气坚决地说，“你要是不想让我死，除非把我捆起来！”
　　“你当我不敢吗？”道尚怎么也拗不过她，只得将她的腰带拿来捆住她的手脚，将她抱到底楼打开牢房的石门，把她扔在草堆里，自管锁上门走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道尚做好饭菜自己先吃饱了，然后从家里带了点剩菜剩饭，来到乡公所打开牢房的门一看，秀玲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道尚解开秀玲的手脚，把她弄醒了。
　　“先吃点东西，然后回家去！”他递过饭菜说。
　　“二婶都死了，我那有家啊！”她推着手说，“我反正又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你让我吊死就让我饿死算了。”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想到死，没有亲友投靠可以去嫁人啊！”他劝解道，“现在政府为人民做主，连尼姑都可以嫁人，何况你只不过是一个给地主婆当丫环的下人，没有帽子啊！”
　　“你要我嫁给谁？”她有点挖苦的样子，“让我嫁给你，你要吗？”
　　“你别拿我来当玩笑了。”他苦笑地说，“我比你大那么多，娶你不是让人笑话吗？”
　　“有什么可笑的。”她认真地说，“你老婆都死了好几年了，如今还是光棍一条，只要我愿意嫁你，怕什么别人笑话？”
　　“现在不谈这个了，你先把饭吃了再说。”他说不过她，罢罢手说。
　　“你不答应娶我，我就不吃。”她又开始认真起来了。
　　他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劝她，只好勉强点头表示同意，并许诺待分到地主的房子后与她成亲。
　　就这样，道尚后来真的娶了秀玲，她成了他的第二任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