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恋》Arole

4、第四章

　　闻家大门还真宏伟啊！柳雁心中暗叹。

　　“小晴，怎么不走了？进去呀！”

　　“那个，我不进去了，还是以后再说吧！”她转身就想走。

　　柯以蒙立刻挡在她面前，“小晴！”

　　“好嘛，进去就进去咯！”这下可好，骑虎难下。可怎么收场！她要真是那什么晴儿就好了，这回，她根本就不晓得晴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别提要冒充她了。那难道告诉他们说她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一缕魂，只是很不巧地借用了晴儿的躯体？谁信！若是古代的人到了现代，这样说倒还有人相信，可要让古人相信她是来自未来，恐怕是难如登天吧！唉，都怪这个家伙，好好地干吗要提闻夫人呢？害她一时心软就跟了回去。他？对了，刚刚在醉仙楼他问她有没有生气的时候好像很紧张的样子，看来一定是他惹到晴儿了！这就好办了！她在心里偷笑。脚步也不觉轻快了些。

　　这边，早有家丁来报：“老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真的？”闻老爷和闻子醉同时激动地站起来，闻少爷还顺手碰翻了茶盏。

　　“爹，我回来了！”她在脸上堆满了笑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现在是她做错事，撒撒娇说不定也就混过去了。

　　“小晴啊！你怎么出去也不打声招呼？”

　　招呼？哎呀，忘了！电视里面的人出走时不都是溜张字条的吗？真背！但她转念一想，不对，想到也没用啊，她又不会写毛笔字。字迹不一样搞不好会更教人怀疑。幸亏没写，她拍拍胸口。

　　“小晴，哥给你备的包袱你这回怎么不带了？”见她不说话，闻子醉追问道。

　　“包袱？”为什么他们两人都提到她没带包袱？对了，他说是他备的？难道，这个晴儿是个翘家专业户？看来是错不了。“我忘了。”她不是忘了，而是找不到，他要是早点告诉她，就省得她拿床单当包裹了！

　　“那么钥匙呢？你不从偏门进出，你是怎么出去的？”闻老爷再问。

　　还有钥匙？她越发确定。“我……我……”

　　“对啊，你是怎么出去的？难道，你又翻墙了？”闻子醉问道。

　　“什么？”闻老爷大惊，立马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哎呀，爹，我没事啦！”

　　“爹不是告诉过你吗，以后别翻墙。你要出去，可以，爹不是把偏门的钥匙都给你了吗，可你怎么就又……！”

　　“那个，人家想念翻墙的滋味嘛！”

　　“小晴！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次翻墙掉下来，结果把你娘吓晕了，你自个儿还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你忘了？”

　　原来那个晴儿翻墙的功夫那么烂，还不如她这个头一次做这种事的人，至少她就没受伤，站起来还能走走跳跳，跟没事人一样。难怪闻老爷会把偏门的钥匙给她了。“爹，我又不是故意的嘛！”她伸出四个手指，“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翻墙了。”反正有偏门可以走嘛！

　　“小晴，你打哪学来那么奇怪的手势？”闻子醉又好气又好笑。小晴还是一样那么开朗，他还以为她是怎么了呢，这么反常地离家，原来是小妮子心血来潮。

　　不对吗？她看看自己的手掌，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她收回手，笑笑。

　　“好了，小晴，没事就好。还不去见见你娘，她担心得饭都没吃。”

　　闻夫人？对了，她这趟就是为她才回来的。“好，我现在就去。”

　　“啊，对了。”闻老爷唤住她，“千万别提你翻墙的事！就说从大门口出去的好了。”

　　“我知道了。”会提才怪！她可不舍得让再让她操心呢。

　　柳雁走后，闻子醉转向柯以蒙：“以蒙，谢谢你把小晴找回来。”

　　“不用客气，应该的。”

　　“幸亏她没事，不然，我们家非得闹翻天不可。”他的心终于不必再悬在嗓子眼。

　　她没事吗？她真的没事吗？不，一定有事！

　　“以蒙，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既然小晴已经找回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在这儿用饭吗？”

　　“不用了，我爹要我去镇江，我得回去准备。”柯以蒙摇摇头，满腹疑虑走出闻府。“小晴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她刚刚根本连看都没看我。”她在生气。他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惨了，惨了。柳雁忽然又发现一个问题：闻夫人住那间？这么大个府第，东南西北她都分不清，还怎么去找人？她思忖着，脚步不觉迟缓。突然身后有人大叫：“小姐！”她转身一看，呀，是小千也！这下好了，救星到了！

　　人家可不理会她在想什么，飞一般地冲过来，瞧瞧她的脸又拉拉她的衣服，很是激动。“小姐，您去哪儿了？您不要吓唬小千啊！下回您出门带着小千好不好？”

　　“Stop！”她头都大了，原本是盼着救星的，可这种救星，未免也……！

　　“小姐您说什么？”好困惑的样子，她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好像是说英语了，也难怪人家古人听不懂。“没什么。叙旧咱等回房，现在我要去瞧瞧闻……问候我娘，你跟我一起去吧。”说着抓起她就往前走。

　　小千却站住不走了，“小姐，夫人的房间不是在哪头吗？瞧她手指之处，恰巧与她所走的方向完全相反。她暗自吐吐舌，“哎呀，我还不是被你给搞糊涂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哦！”幸亏这丫头傻傻的，柳雁暗暗松了一口气。

　　“娘！”柳雁还没进门，就已大声叫唤。一定要热情一点，她想，一般做母亲的都不会太苛责女儿，撒撒娇也许就能混过去。

　　房里似乎有点动静。她想也没想就冲进去。哪知道里面的人听到唤声也往外走，撞个正着，两人都往后跌去。两名丫鬟都往前抢，结果冲得过了点，也撞在一起，霎时四人全与地板来了次亲密接触。

　　糟！她赶忙爬起来，并将闻夫人扶起来，搀到桌旁坐下。

　　“晴儿，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你是不是被人绑走了？那人长什么样？他……”
　　“娘，你说什么？好奇怪哦！什么那家人？”

　　“哦，没什么。”闻夫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岔开话题，“晴儿，你到底去哪里了？”

　　“唔，人家只是闷得慌，出去逛逛街而已，没事的！”

　　“你去逛街怎么都不带上小千？你一个人去，娘会担心的。”闻夫人仍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对不起啊，娘！”她低下头，很快又笑着抬起，“放心啦，娘，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不说一声就溜出去拉！我保证，好不好。”她又习惯性地想做那个手势，幸亏临时记起，改成用手摸头发。

　　“你自己说的，可要记得！”闻夫人帮她拂开散乱的头发，“你看你，要出去也叫小千给你好好地梳下头，看这乱的！”

　　“很乱吗？”她看了看，“好像有一点也！”

　　“你哟！”闻夫人终于笑了，她笑起来好好看，好温柔哦！妈妈，你在天堂是不是也常常在笑呢？她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而一旁闻夫人的笑容之后却有着担忧和焦虑，难道他真的已经不在了？

　　是夜。

　　柳雁怎么也睡不着，有太多的事情她要好好想想，最紧要的便是多了解一点闻晴的事情，再好好地把这个角色扮演下去。她本以为今天会穿帮的，谁知道运气特别好，歪打正着，人家倒是一点都没怀疑。但她总不能天天靠运气蒙混过关吧？

　　于是，她发挥她极强的理解概括能力（这还多亏了高考前的磨练呢）：

　　首先，她今天之所以没有穿帮，估计是与她的表现过去的闻晴差别不大，也就是说，闻晴是个满开朗的人，既然如此，她就把开朗进行到底。

　　然后，就是到醉仙楼找她的那位先生……不是，在古代，好像是叫公子吧？……哎呀，不管了，就是那个男的，看起来是跟闻晴有过节的，而且就他对闻晴那么紧张的态度来看，很可能是感情上的纠葛，这就不好办了，要知道其他的事情都好冒充，只有感情冒充不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向来这样做的。如果喜欢一个人，她不说出来，她会后悔；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她不说出来，她也会后悔。所以，不管闻晴是不是喜欢这个男的，她都不会帮她去延续这份爱，除非她自己也爱上这个人。这件事其实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还是先搁置，反正是全看现场发挥的。

　　最后，就是那个家伙，妈妈的遗物还在他手上，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可是，人海茫茫，又要去哪里找呢？要这个时候有个破案高手在身边就好了，可是听小千说现在是唐贞观年间，估计狄仁杰还是个孩子，包公还根本没来这个世界报到，这时差还真不好调整啊！等等，时差？对了，问题就在时间上。昨晚落跑已经很晚了，那么晚，他怎么会在哪里出现？没有人会在那么晚赶路的，那难道是贼？有可能，听说闻家是金陵首富，一两个宵小觊觎也是很合情合理的。虽然一切听起来很合理，但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要怎么找他。昨晚他好像是没有偷走什么东西，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今晚还可能再来呢？这个想法终于让她觉得没那么懊恼了。

　　她静静地坐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总不能这么干坐着？万一他来了她却没有看到，那以后不就再没机会了吗？这样一想，她着了急，不行，不能老是在这里等，要主动出击。

　　她于是又如昨晚一般先探个头出去，好静。真是奇怪，看闻家的那些人，好像很宠闻晴的样子，可是，她才离家出走过也，他们就这么放心？也不派个人守着？算了，正事要紧。“小偷啊，大贼啊，不管你要偷什么，你今晚一定要来啊！”她一面蹑手蹑脚地前进，一面在心里祈祷。

　　夜色似乎很不错，空气也很新鲜，看起来经过了千年，一切都大不如前，尤其是环境啊，那是每况愈下。幸亏她是到古代来了，要是被发配到未来，还不知怎样个凄惨呢。她一边观察，一边走路，还能一边思索，真是强啊！她突然想到，好像贼比较喜欢走屋瓦呢，那她在下面又怎么看得见呢？看来还是要到高处去。虽然她曾跟闻老爷保证……唔，还是叫爹吧，反正她都已经准备好要做闻晴……但她可没说不上房顶呀！所谓心动不如行动，她立即去找那些可以上去的地儿，她的手才抓着墙角突出的地方，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声音：“姑娘又想上房顶了？”

　　她一惊，手一滑，毫无防备之下就又滑了下来，而最可恶的是，声音的主人竟然好端端的在旁边站着看她的笑话，这是第二次了！虽然摔得没昨晚疼，但毕竟还是摔了，而且是在某人完全有能力施以援手之际。好不甘心，怎么好像事事都是他占上风？她心中埋怨道。
　　她慢慢得坐起来，反正人已经在这儿了，她也不急；何况刚才那一跤摔得不算轻，她当然要好好调整咯。再说了。这小子绝对不简单，很不好对付，所以她也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把坠子要回来。

　　“姑娘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觉得在下还不够格与你说话？”

　　笑、笑、笑，他还笑！柳雁也不晓得为什么她看见他的笑容那么讨厌。她从来都认为，笑容是人生的通行证，可就是这个人、这张脸，这张笑脸，她一看见就讨厌。“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没好气得说。

　　“那你说呢？”

　　“我看啊，你果然还是手痒，昨晚上没收获吧？所以你今天才又想要来偷东西，是不是？”她自顾自得说下去，“这样好了，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要什么东西我帮你偷，不过你要把东西还给我。”

　　“姑娘凭什么认为在下是来偷东西的？”

　　“这么大半夜的，你出现在别人家里，还会是好人？哼，非奸即盗！”她撇撇嘴。

　　“那你就不怕在下是个采花贼？还敢与我单独相处，你是胆大呢，还是……？”

　　不会吧？她斜眼瞧瞧他，不料他也正在看她。她赶忙别开脸。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也许是她将古人想得太好了吧？可是，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那种人啊！难道是她看走眼？Maybe呀。要不然他干吗拿了她的坠子不还？想到这，她拉了拉衣服，刻意得走离几步。

　　他看着，还只是笑。真是奇怪了，有那么好笑吗？她在心里嘀咕着。

　　这时，旁边那幢房子开了一扇门，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迅速拉着她躲到暗处。

　　“喂……”她正想说什么，他摇摇手指，示意她别出声。

　　什么嘛！这里是她家也，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吗？不过，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活动？好奇心终究还是使得她往外看去，那不是爹吗？这什么地方？他那么晚还不睡做什么？她眼见着闻老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百思不得其解。

　　她顺手拉拉他的衣服：“哎，你说，我爹……他干吗啊？”他没有回答。柳雁觉得奇怪，转头一看，他怎么有点怪怪的？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她推推他，“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瞬间又变回刚才的样子，快得让她觉得她刚刚只是眼花。“没什么。”他岔开话题，“刚刚姑娘上房顶，可是为了找在下？”

　　他不说还真差点忘了，“东西还我！”她摊开手掌。

　　他笑，“好啊，没问题。”说着还真的往她手上放东西，还捏起她的拳头握着。

　　她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拿回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她忽然觉得手上的触感不对，摊开一看，哪里是坠子，竟然是只簪子。可恶！她正想找他算帐，可他人呢？她环顾四周，不见了！难道，他就是电视里所描述的那种可以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她恨恨地握紧簪子，这下可好，以后可到哪里去找他！

　　等到她终于泄气地进了房之后，墙角的阴暗处有个黑影闪了一下，重又归于黑暗。

　　闻老爷从书房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卧室。闻夫人已经睡下了，他于是轻手轻脚地躺下。

　　片刻之后，闻老爷忽然觉得房内风声似乎稍稍大了一些。他转头瞧瞧枕边人。闻夫人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他轻轻地起身。

　　“如何？”闻老爷问道。

　　那人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也好，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老爷！”那人似乎想说些什么。

　　“你不必劝我了。”闻老爷挥挥手，“自己做的事本就该自己承担。”

　　那人静静地看着他。

　　“好了，你回去守着吧。”

　　那人默默地退下。

　　“你怎么对付我都没关系，但我绝不容许你伤害我的女儿。”闻老爷轻声叨念着。

　　在他的身后，闻夫人闭着眼睛，将一切都听在耳里。他真的来了，真的！她这样想着，呼吸也有点急促。这时，闻老爷正走回来，她接着翻身掩饰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