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恋》Arole

3、第三章

　　“小晴，我刚才听子醉说，今日是你的生辰？”
　　“对啊，蒙哥哥，你是不是又要送我东西了？”
　　“哎呀，真是对不起。蒙哥哥才晓得这是你的生辰，来不及备礼物了，怎么办呢？”
　　“蒙哥哥，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的，今儿怎么？”小晴的嘴立刻嘟了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不管，反正，我的生辰是晚上，你还有时间准备礼物的嘛！”
　　“小晴，你每年应该都会收到不少礼物吧？今年就差我一份嘛，蒙哥哥下次补给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别人送礼物又怎么样？又不是我想要的，我……！”小晴忽然停住不说了。
　　“你怎么样啊？”
　　“我，人家，人家只想收到你的礼物嘛！”越说声音越低。
　　“咦，我没看错吧？小晴，脸红了？”
　　“哎呀，蒙哥哥，你送不送嘛！”小晴急得跺脚。
　　“让我想一下。”然后他就翘首站立，一言不发。
　　小晴在旁边悄悄地看着，真是着急。偏偏蒙哥哥就是不吭声。她拉拉他的衣袖，没有反应？怎么会？难道，蒙哥哥不愿意？她一边想一边懊恼，脸上表情瞬间百变。殊不知，一旁的蒙哥哥早已偷眼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帘。
　　“蒙哥哥！”小晴终于耐不住了。
　　“什么？”
　　“蒙哥哥！”看样子，她的耐心已经快磨光了，再要逗她的话可就要坏事了。
　　“好了，今晚酉时，就在这儿，咱们不见不散哦。到时候，蒙哥哥再把礼物带过来，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不许耍赖哦！”
　　“一定不会！”

　　“蒙哥哥，你在哪里啊？”小晴四处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心里很是沮丧。“蒙哥哥骗我！说什么不见不散，根本就是不见即散！哼！说话不算话，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他！她失望地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她发现前面的草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泛着橘色的光芒。那是什么？她小心地走过去，是个琥珀手镯，“好漂亮哦！谁掉的？”她四处张望，悄然无声。“我试试看应该没关系吧？”
　　大小刚刚好，好像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小晴戴上了就舍不得将它拿下来。她四下看看，没人。她偷偷地笑着，“要是，这是蒙哥哥送的那多好啊！”这样想着，她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喜欢吗？”
　　小晴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放到身后，“什么，什么喜不喜欢的？对了，你不是说酉时不见不散的吗？你怎么迟到了？”
　　“我没有迟到啊！”
　　“还说没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还不叫迟到？”
　　“我只是现在出现而已，我要是没早来的话，你怎么能捡到那只镯子？”
　　“是你放的？”
　　“是啊。”
　　“送我的？”
　　“当然，除了我的小晴，谁还配戴这么漂亮的镯子？”
　　“蒙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谢谢你！”小晴开心地扑到他的怀里。
　　“小晴，你喜欢蒙哥哥的怀抱吗？”小晴这时才发现自己逾距了，正想脱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抱着不肯松开。“以后，蒙哥哥的怀抱永远只属于小晴好不好？”
　　小晴红着脸点头。她害羞的模样好可爱。蒙哥哥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小晴的脸更红了。蒙哥哥笑着抱小晴抱得更紧了。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一点都没理会我的感受！”
　　“小晴，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才没有，是我亲眼看到的，你抱着表姐不放。你根本就没想到我！”
　　“小晴，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放，而是……！”
　　“而是什么？”
　　“……”
　　“你看，你说不出来了吧。我就知道，自从若姐来了以后，你对我就冷淡多了。你分明就是喜新厌旧嘛！”
　　“小晴！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去啊，去啊，你去生气好了，然后转头就去对若姐笑好了。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
　　“你！你现在这样子咱们没法再谈下去。我想我们都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晴终于忍不住，她蹲下身子，抱膝痛哭。

　　柯少爷凝视着手中的镯子。昨天才吵的架，这才一天，她就把镯子当了，当真如此绝诀，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不行，我不可以就这样子放手。小晴还是在乎我的，一定是。否则她完全可以把镯子砸了，根本就不必费事拿去典当，何况，二马当的韩老板曾是柯府的属下，这她一直是知道的。难道……她是想要我拿着这镯子去哄她？没错，一准是这样。小晴向来单纯，不懂得玩弄心机，所以不会再有别的原因了，不会有！
　　想到这，柯少爷立刻飞奔出府。

　　“子醉！子醉！”人未到，声先到。
　　“爹，是以蒙。”
　　“是吗？唉！”闻老爷长长得叹了口气。
　　“子醉！”柯以蒙一脚跨进厅内。他正欲出声询问，猛然发现闻老爷也在花厅，立即上前行礼，“小侄见过闻世伯。”
　　“罢了。”
　　“子醉，听说小晴，又离家出走？”
　　“你知道了？”
　　“唔，我进门时见府上如此忙乱便已心中有数。”
　　“以蒙，我实话告诉你，恐怕这回，小晴她不只是离家出走这么简单！”
　　“怎么说？”
　　“以蒙，你有所不知，这回，小晴只带了几件衣服。”
　　“你给她备的包裹呢？”
　　闻子醉摇摇头。
　　“她没带？她竟然没带？”柯以蒙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锦盒。
　　“以蒙，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是要送给小晴的么？”难得闻子醉还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喔，这个啊，不是，啊，不对，是。”柯以蒙不知该怎么说。
　　“到底什么？”-
　　“子醉，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将锦盒递了过去。
　　闻子醉打开盒子，大吃一惊：“这，这不是小晴的镯子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听到儿子这么说，闻老爷也凑了上来。“以蒙，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刚刚韩老板拿给我的。说是今儿早上一个年轻姑娘拿来典当的。”
　　闻言，闻老爷紧皱双眉：“来人啊，快把小千给我找来。”闻老爷大喊。
　　立刻有人下去将人带了上来。
　　“小千，你来看看，这镯子是不是小姐带走的？”
　　小千走上前，仔细地瞧了瞧，“没错，是小姐带走的。”
　　“这么说，小晴还在金陵城？”
　　“如果来的那个姑娘就是小晴的话，那就一定没错。”
　　“来人哪！马上去，加派人手，给我仔细地找！小姐还没出金陵城！就是把城翻过来，也得给我找着！”

　　正当闻家大乱之际，翘家成功又有银两傍身的柳雁正享受着自由的乐趣。
　　能够脱离婶婶，这是上天仁慈；能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则应该说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而能够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活，那便是上天的恩宠了。没有人管着，真好！只除了，只除了不能再见到那位夫人，这点实在是有些遗憾。
　　可惜呀，好景不长。在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迷路了！望着周围几乎完全一样的房舍，她挫败地找了个台阶坐下！这破地方！又不像千年之后那样随便走到哪都可以买张地图。真奇怪这些古人就不会迷路吗？他们的方向感就那么好？对了，她记得以前老师有教过辨别方向的办法，最简单的是北极星，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到哪儿去找北极星？还有太阳！她激动地站起来抬头望去，只见圆日高悬空中，而且，稍稍往左偏了一点，可恶，现在什么时候？是上午还是下午？她无奈地再度坐下。真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地学地理了，唉！
　　正在她自怨自艾之时，她发现自己又犯了个错误，哪儿的台阶不好找，偏偏要找在饭店——哦，不，应该说是酒楼——旁边，此时正是午饭时间，酒楼里饭菜飘香、热闹异常。她暗自吞吞口水，摸摸身上，银子还在，但是，现在还不能花！如果是在她自己那个年代，她怎么样也能找到赚钱的活计，可在这个时代，她根本就无以为生。据她所知，在这个时代的女子要么卖身为婢，要么栖身青楼，她才不要！所以这点银子很重要，绝不能随便花掉，否则，以后可有苦日子过了。“要忍耐！忍耐！”她告诫自己。她恨恨地瞪了楼前高悬的招牌一眼，什么醉仙楼？醉死你才好！

　　醉仙楼前，一位脸上始终带着恬淡的微笑的年轻公子盯着她瞧了半天，眼角笑意更浓。他信步走入楼内，上了二楼，在临街的窗口找了个位子坐下，点了几个菜，独斟独酌。他瞧了瞧楼下，那抹人影依然在那坐着。他伸手招来店小二：“小二哥，烦请您帮我把楼下那位姑娘叫上来。”
　　“哪位？”
　　年轻公子笑着指指楼下，一边顺手丢下块碎银，“有劳了！”
　　小二的眼睛一接触到银子，立刻放光。他眉开眼笑道，“行，公子您稍等！包在小的身上了！”

　　柳雁站起来，心想着这样在这儿耗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想办法解决生计。才走了两步，突听身后有人高呼“姑娘，拎包袱的姑娘”，她反射性地回身。
　　“姑娘，楼上有位公子请姑娘过去，哪，就是窗口那位！”柳雁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是那个讨厌鬼！哼，这种人，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的，她为什么要理他？！她暗自生着气，正想扭头就走，却发现楼上的人正举高右手，好像是故意要让她看他手里拿的东西。
　　那不是？她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去摸项链，没有摸到。不见了！妈妈的遗物竟然不见了！她顾不上让店小二领路，风也似得冲上二楼，直到他的面前才停下。“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他竟然仿若没事人一般，“小二，加副杯筷。”
　　“喂，你什么意思啊？别跟我打哈哈，快还我！”她伸手去要。
　　“姑娘，我是真不知道。不如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他做了个请坐的动作。
　　“你！”这人装傻充愣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算了，东西在他手上，就先忍忍吧！她暗憋了一口气，收回手坐下。
　　“我瞧姑娘几乎绕遍了大半个金陵城，想必一定又累又渴。来，喝杯酒，，歇歇脚。”他动作倒不慢，还真给她斟了一杯！
　　“你跟踪我！”
　　他耸耸肩，“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刚好顺路而已。”
　　哼，顺路？鬼才相信！除非他是来游城的！她恨恨地举起酒杯，一口喝下，好辣！
　　“小心呛到……”话音未落，她果然呛到了，立马咳个不停。他竟然还帮着拍她的背，“怎么样，好点没有？这么心急！我可没叫你一口气干掉。”
　　“你……咳咳……你……咳咳……”她已经咳得说不出话来。
　　“别急，别急！你先别急着说话，等会有的是机会！”他递上一杯茶，“来，先顺顺！”
　　她顺从地喝了口茶，过了好一会儿，总算缓过来了。冷静，千万要冷静！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在下只是看姑娘应该是饿了却又没钱吃东西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想请姑娘吃顿饭而已。”
　　“请我吃饭？不必了，我有钱，能买到吃的。”虽然只是十两，但暂时还饿不死。
　　“是吗？那姑娘怎么老在外面坐着，不进来呢？”
　　“我不喜欢这里的菜不可以吗？”她脱口而出。
　　他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上二楼，直到柳雁跟前，低头下跪道：“小姐，请跟属下回去吧！老爷夫人都快急出病来了。”
　　“小姐？你叫我？你弄错了吧？我才不是什么小……”她忽然住了口。不会吧，那个什么晴儿的家人这么快就找到她了？不要啊！她还没有享受到自由的快乐，怎么可以……！“呵呵，那个，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晴儿！”她干笑。
　　“小姐不要为难属下了！您若不是小姐，又怎知‘晴儿’乃是我家小姐的昵称？”
　　柳雁只觉得额角凉凉的，一颗汗珠无声滑落，隐入发际。惨了，这回还真是不打自招！
　　旁边有人轻笑。她斜眼瞧了瞧，又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幸灾乐祸！不行，不能就这样回去！有了，既然她是小姐，那总可以不听他的吧？想到这，她清了清嗓子，“我、不、回、去！”语气非常坚决。
　　“小姐！”
　　“回去告诉爸，啊，不是，是我爹娘，就说我要出去，嗯，散散心，暂时不回去了，叫他们不要担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小晴！”柯以蒙接到闻家家丁的通报，飞快赶至醉仙楼。
　　这怎么又来一个？这人谁啊？没见过。这不会又是晴儿的哥哥表兄什么的吧？之所以没把他当下人，是因为他的打扮很是贵气，相信府里头的家丁还没那么好福气。生在古代真是浪费，要是在她那边，随便出个场也能跟那什么竹野内、柏原崇一较高下。可他的脸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柯以蒙见她半天不出声，只好再度开口。“小晴，你生我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可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哪里生你气了？”她傻傻地问。真的好熟！到底在哪见过呢？
　　“你没有生气？”他突然很开心地笑，“你真的没有生气？”
　　“你怎么了？”他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他突然不笑了，“你没生气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
　　“你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带包袱？”
　　“包袱？我带了。”说着，她还真将桌上那奇怪的包裹举到他的眼前已增强说服力。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不是这个是哪个？我是带包袱了嘛！”说完她还转头用目光询问坐在一边的人。这一看，看得她火气又上来了，他竟然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闲闲地看好戏！这个家伙，看着他的脸她忽然明白了，原来是像他，怪不得觉得眼熟呢！那人悄悄地眨了下眼表示赞同。
　　柯以蒙这才注意到旁人的存在，“敢问阁下是……？”
　　“哦，在下姓李。”他抱了抱拳。
　　“不知您与闻小姐是？”
　　“呵，在下只是不忍见闻小姐奔波劳累，故而请她用膳而已。如今看起来，在下似乎多此一举。”
　　“李公子说哪里话！”请小晴用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那位李公子瞧他脸色有些不对，心中了然，：“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小二，结帐！”
　　她目送着他一步步走下楼去，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似的。什么事呢？柳雁沉思。
　　“小晴！小晴！你怎么了？”
　　她茫然地摇摇头，思绪全不在此。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她依旧没有反应，他按下心中的不安，“好了，我们先回去吧！你爹娘和大哥还等着呢。走啊！”他拉住她的手，往楼下走去。柳雁口中应着，随他去了。
　　刚出楼门，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挣开柯以蒙的手，四处寻找着那位李公子的踪迹：“喂，姓李的，你别走！我们的事还没说完！”他竟然这样子就溜了？那她的坠子呢？妈妈的遗物她要去哪里找回来？不行，他不可以走，不可以的！
　　然而街上哪还有他的身影。
　　柯以蒙追上来：“小晴，你们还有什么事没说？”
　　“哎呀，走开啦！”柳雁一把推开他，往前走去。但她走不了了。因为柯以蒙又拉住她的手。“小晴，你是不是想借机溜走？你不想见我了？你还是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真的没空跟你说这些，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很重要你懂不懂？”柳雁好急啊，那个姓李的家伙看起来脚程挺快，若不赶紧找恐怕就找不到了，偏偏这边还有个缠人的家伙挡着她的道。
　　他突然将他打横抱起，惹得他一声惊叫：“你干什么！”
　　他望向她的眼睛：“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只知道，把你找回来，送回到你爹娘身边，那是最重要的事情！”
　　柳雁慎住了，“可是……”
　　“没有可是！你忍心让你娘因为担心你而又病倒吗？”
　　娘？是那位夫人？不，当然不忍心。妈妈，对不起，您的遗物只有以后再去找回了。“对不起。”柳雁看着他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笑着点点头。“那我们走吧！”看他的样子，似乎就打算这样抱着她回去了。
　　“你先放我下来呀！”柳雁小声说道。
　　他似乎才意识到，忙不迭地松手。“啪”的一声，好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啊——！”柯以蒙这才意识到把人放下来不是这样放的，“你没事吧？”他蹲下身子。
　　“你说呢？”柳雁狠狠瞪了他一眼。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看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还挺诚恳，算了，就原谅他这一次。“你呀，还不拉我起来！”
　　“哦。”他伸出手，再次握住她的手。

　　依然是醉仙楼，依然是临街靠窗的位子，依然是那位姓李的公子，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感觉上就好像他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
　　他依然自斟自酌。依然做一个看客。看的也依然是那两个人的戏。
　　他倒了一杯酒，放在鼻下轻轻地闻。原来她是金陵首富闻渊的女儿。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坠子。有意思，真有意思。他轻笑。他已经许久没这么开心了，原来逗逗她可以让他这么开心。
　　他转动着酒杯，“我们会再见的！很快！”
　　这时，一个劲装打扮的大汉走到他的身边，恭敬地道：“少爷！”
　　“如何？”
　　“很奇怪，林妈是进了柯府，可是……”大汉有些犹豫。
　　“说！”
　　“听街坊们说，林妈是一个人进的柯府。”
　　“一个人？”
　　“是。”
　　他闭目沉思。
　　“少爷！”
　　“闻家我去过了，是他！”
　　大汉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候着。
　　他终于抬头看了身边的人一下，“去查清楚。”
　　大汉应声退下。
　　他，到底在哪里？他举杯就唇，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