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Vita_Evan

4、第四章

　　Durch den Monsun
　　穿越季风
　　Das Fenster öffnet sich nicht mehr
　　那扇窗户再也打不开
　　hier drin ist es voll von dir und mehr
　　现在（心）里面装满了你的一切，也许更多
　　und vor mir geht die letzte Kerze aus.
　　最后一只蜡烛在我面前熄灭了
　　ich warte schon ne Ewigkeit endlich ist es jetzt soweit
　　而我等待的不是永恒，只要现在一切都结束
　　da draußen ziehen die schwarzen Wolken auf
　　外面黑色的乌云正在慢慢逼近

　　Ich muss durch den Monsun
　　我必须穿越这季风
　　Hinter die Welt
　　到世界的背面去
　　Ans Ende der Zeit bis kein Regen mehr fällt
　　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雨不再下
　　Gegen den Sturm am Abgrund entlang
　　迎着暴风沿着深渊前进
　　und wenn ich nicht mehr kann denk ich daran
　　当不能再继续前进的时候我会想
　　Irgendwann laufen wir zusamm
　　也许有天我们可以一起
　　durch den Monsun
　　穿越这季风

　　Dann wird alles gut
　　然后一切都好了

　　Ein halber Mond versinkt vor mir war der eben noch bei dir
　　我这里已经落下的下弦月在你那里是不是还悬挂在天空中？
　　Und hält er wirklich was er mir verspricht.
　　它真的如向我保证的那样，一直如此
　　Ich weiss das ich dich finden kann
　　我知道我可以找到你
　　Hör deinen Namen im Orkan
　　在飓风中听到你的名字
　　Ich glaub noch mehr dran glauben kann ich nicht
　　我不能再相信，不能相信

　　Ich muss durch den Monsun
　　我必须穿越这季风
　　Hinter die Welt
　　到世界的背面去
　　Ans Ende der Zeit bis kein Regen mehr fällt
　　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雨不再下
　　Gegen den Sturm am Abgrund entlang
　　迎着暴风沿着深渊前进
　　und wenn ich nicht mehr kann denk ich daran
　　当我不能再继续前进的时候我会想
　　Irgendwann laufen wir zusamm
　　也许有天我们可以一起
　　Weil uns einfach nichts mehr halten kann
　　因为我们无法再控制自己
　　Durch den Monsun
　　穿越这季风

　　Hey

　　Hey

　　Ich kämpf mich durch die Mächte
　　我努力对抗这（飓风的）力量
　　hinter dieser Tür
　　到那扇门的后面去
　　werde sie besiegen
　　它能够被战胜
　　Und dann führn sie mich zu dir
　　之后它将不再向我袭来

　　Dann wird alles gut
　　然后一切都好了
　　Dann wird alles gut
　　然后一切都好了
　　Wird alles gut
　　一切都好
　　Alles gut
　　都好

　　Ich muss durch den Monsun
　　我必须穿越这季风
　　Hinter die Welt
　　到世界的背面去
　　Ans Ende der Zeit bis kein Regen mehr fällt
　　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雨不再下
　　Gegen den Sturm am Abgrund entlang
　　迎着暴风沿着深渊前进
　　und wenn ich nicht mehr kann denk ich daran
　　当我不能再继续前进的时候我会想
　　Irgendwann laufen wir zusamm
　　也许有天我们可以一起
　　Weil uns einfach nichts mehr halten kann
　　因为我们无法再控制自己
　　Durch den Monsun
　　穿越这季风
　　Durch den Monsun
　　穿越这季风

　　Dann wird alles gut
　　然后一切都好了
　　Durch den Monsun
　　穿越这季风
　　Dann wird alles gut
　　然后一切都好了

　　等我醒来以后周围一片白茫茫，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应该是在医院里，呵，居然当着那个讨厌鬼的面晕倒我还真是没出息。说起Tom，那家伙趴在床边像是睡觉一样不发出任何声响。我晃了晃还是很晕的脑袋，连昏迷的时间也被那个该死的噩梦持续骚扰，真他妈的要弄死我么！好吧，有没有人来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这段时间Georg应该会给Mecki喂食吧？
　　STOP！！！
　　我发现了一个诡异到几乎灵异的问题：我应该呆在床上，可我现在的角度清晰地看到床是空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所处的位置不太正常以及我的体积发生了变化？！我僵硬地扭头看了看Tom，他好像不是休息，即使被肥大的卫衣掩盖还是能看出肩膀轻微的颤抖，原来这家伙也会哭啊。
　　于是我慢慢挪过去试着叫他一下，但事实上我发出的声音是“喵——”！这太可怕了，Tom貌似也吓得不轻，他一下子坐起来，眼圈红红地看着我，再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头去看病床：“天，Bill去哪儿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眼睛里我看到了我的影子，我希望那是错觉——一只黑猫。我忽然脑子一片空白，而且无比清楚地了解自己并不是做梦！Tom飞快地拨通了Georg的电话：“听着，我送Bill来医院之前有没有让你帮忙看一下那只猫？！喂，那为什么你的狗没有看好它，那小东西现在在我这里，别告诉我它又和你的猫一起来医院探望Bill！……好吧，我现在想知道那只神奇的猫怎么来这的……”
　　我也想知道，不过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变成了一只猫！
　　他小心翼翼得把我塞进怀里，然后不知所措地盯了我好一会：“Mecki？那个，我要去找Bill了，你配合一下呆在背包里好么？”
　　我努力摇摇头表示抗议，希望他看的懂，因为那样会被闷死的！
　　他接着盯着我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然后好像看到怪物一样一下跳起来：“你不许说人话，你一定不是Bill！尽管他病得很怪但绝对不是基因变异什么的，更不会变成一只黑猫！”
　　我无话可说，这是本星期第几次无语了？我忽然明白我无法解释任何，甚至下半辈子都会成为一只完全被人无视的黑猫，我无所谓什么明星生涯的结束，只是有一点遗憾而已。但我不可以唱歌，否则恐怕会被当作叫春的公猫。也不可以和哥哥再吵架或者挨在电脑前看电影看得狂笑。我什么都不可以做，除了被人们完全遗忘。我希望我现在很冷静，抱着如此绝望的想法索性扔掉了最后的自尊，如果连正常人类都算不上还谈什么可怜的自尊？干脆窝在那家伙怀里准备休息一下，好有精神来面对以后黑白颠倒的生活，尽管我知道我睡不好只会更加不安。不过当我刚准备那么做时就被Tom无法言喻得震惊了，因为他一边朝外疯跑一边对我吼或者对自己吼：“我现在要去找Bill！上帝，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爱他！”
　　如果是为兄弟之间的亲情而告白，那么我该崇拜他一下，起码这种事情连我都做不出来。
　　那又是谁冷嘲热讽的和我说他要和另外一个女孩睡让他不要见怪？
　　又是谁整整一个星期不和我说一句话？
　　又是谁急切的希望我去找一个女朋友好把一个麻烦从谁边赶开？
　　恐怕我一时还无法恢复理智，那个男人疯狂地乱转，我可不希望Tom和我被登在明天的报纸头条上！于是我极力想阻止他的白痴行为，不过差点从某人怀里掉出来，果然还是不适应这该死的黑猫生涯！那家伙不耐烦地把我按回去：“安分一点，我现在没有耐心逗你玩！”
　　我在他跑到一个巷子里的时候终于努力蹿了出来跳到他肩头：“喵——”
　　“干什么啊！”他靠在墙场闭上眼睛，好像一下子很累的样子。Tom没办法忽视他弟弟质问自己时毫无血色的嘴唇和受伤的神情，那个还没到二十岁的小鬼在生病的时候仍然因为和自己吵架而难过得什么都不说。自己明明应该是最了解弟弟的人，却还是刻意的忽视了他最不该忽视的自尊心，然后任他一天比一天更糟糕，最后在自己面前耗尽最后的力气像堕落天使一样倒下。他搂住那家伙时猛然被强烈的痛苦震惊，他不知道为什么很真实得感到他的双胞胎弟弟连血液都在慢慢结冰，心脏在最后一次骤然收缩后不再跳动，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将在地狱里被折磨。Tom甚至把他抱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抱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不断进行繁复分裂分化的细胞！这太可怕了，让他害怕自己就要永远失去那个男人。
　　上帝，我想干什么我说的出来么，怎么不让他变成一品行恶劣的小狗崽子！我尽量蹭蹭他的脖颈表示我不是在没事找事，不过也许会被认为是一只猫在向主人撒娇？
　　“干吗？！”他把我一把拎到眼前，然后弹了一下我的鼻子，我本能地想抓他一下，“哟，还挺凶嘛！告诉你，现在不要来烦我，不然我真的会把你塞到背包里去的！”
　　我一下安静下来，直直地盯着他，也许Tom还是不会记起来。谁会想到一个正常人几小时内就变成了一猫科动物，哪怕是和我朝夕相处的哥哥也不会想到的吧。我看到那个男人被我盯得倒抽一口冷气。Tom这时候想的是：真他妈的搞笑，这猫现在的德性真不是一般像自己弟弟吵架时委屈而怨恨的表情，如果那可以称为表情的话。但Tom不想相信那就是Bill，尽管那个穿白大褂的小老头说Bill不正常的情况和动物实验中什么乱七八糟的改变什么排异类似，但Tom还是不想相信。
　　“听着，如果你是Bill，你就点点头。OK？”
　　我很想这么做，不过在那一瞬间我犹豫了，Tom不会希望我这样，我不想被同情，所以我白痴的什么也没有做。
　　“还好你不是……”他像长舒一口气，把我放在肩上，“你想呆在那里就呆在那里好了，不过最好不要掉下来，不然我可不管你。”
　　我忽然觉得异常委屈，变成猫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就要忍受随时都可能被丢掉的命运？一下跳下来朝暗巷更深的地方奔去，甚至在那个时候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叫过Bill这样大众名字，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本来就是一只猫，而人类的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在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消失在Tom的视线里时突然听到他在后面喊些什么，我不要让他追上我，他说了些什么我也不想听。
　　Bill Kaulitz，即使自以为丢掉自尊，还是那么骄傲的男人。哪怕沦落到过流浪的生活，哪怕已经无法作为一个人类，也绝不接受被哥哥遗忘，绝不。
　　“Tom，你在干什么？”Gustav不解地问他，这个男人回来后就趴在窗台边，面无表情也不提他弟弟的事一直坐在那里。
　　“等猫回来。”Tom依然保持几个小时前的坐姿回答。
　　“拜托，”Georg无语地看着他，“等猫干什么？肚子饿了自己就知道回来了，你回来都不提起Bill，也不让我们去医院看他，到底是不是前面那个急得发疯的哥哥啊？”
　　那男人没有看他：“恐怕这只小野猫不太一样，宁可饿死也不回来。好了别来烦我。”
　　“喂，就能让你在我烦的时候骚扰我，我就不行啊。”
　　“拜托了，我现在脑子很乱，安静一点吧。”Tom低下头，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嘴角抿成奇异的弧度。
　　“喵——”
　　“？”Tom抬头看着那张神似自己弟弟的小脸，“过来！”
　　他伸手把我抱过去，看他那么轻松的样子我无比想念我一米九的身高，虽然那时候他也能把我抱起来。我想知道真正的Mecki去了哪里，我是不是该庆幸它没把自己变成Bill！
　　“听着，我知道你就是Bill！该死的小野猫，如果你以后还敢乱跑的话就试试看好了！”眼前的男人哭笑不得地搂着我，紧得说是久别的情人重逢也不为过，这勒得我一阵窒息，“好吧，总之你还是回来了！”
　　是啊是啊，我回来了！实在耐不过想念这个该死的混蛋又回来了，很丢脸吧。那家伙到底是哪点好，我刚找个干燥的地方躺下，准备任由晕眩和寂寞侵袭，可是那个混蛋的影子马上印在自己脑海里！记忆里那张下流的笑脸挑起的嘴角和所谓迷人的唇钉让我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发抖，然后再也无法入睡（夜间活动的生物本来也不该在这时候睡觉吧）。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去洗个澡，他知不知道我怎么艰苦地溜进来，还差点被工作人员赶出去！
　　“你在听吧？”Tom把我放在膝盖上，像小孩子一样紧张地半楼着我，我安静的蹲下等着他的解释，“好吧，我知道你可能很吃惊，呃，我是说你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我才没有吃惊呢。是震惊！更多的是不敢相信，我怕他骗我，很怕很怕。曾经有一个晚上，我靠在他肩上一起看电影，然后他表情三分暧昧七分矛盾地看着我说：“Bill，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会怎样？”
　　那时我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然后那个男人皱着眉头很牵强地笑了笑，没有看我：“开玩笑的。”
　　我不记得我们怎么结束这个尴尬的对话了，反正后半部分电影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块冰一样僵硬地靠在他肩上，他问我有没有生气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之后我蜷缩在被子里真和融化的冰块一样不出声音地哭得一塌糊涂，那时候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觉得很难受，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好像人被抽空一样。我知道Tom没有睡，他静静地着我缩成一个球哭泣，却不说一句话。
　　“我知道你可能很不屑，也是，想象一下一个找了无数女人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弟弟有那种感情呢。”他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可是如果你在很小的时候有一天猛然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会有什么反应呢？第一种有勇气的人应该会去告白，而第二种则会极力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同性恋。很遗憾我是后者。”
　　“你是我世上最亲的人，我没有理由让你卷进这种不伦不类的情节里。我只是希望和你过得好，真的！可是你已经满十九岁了，但按严格意义上来说却一个女朋友也没有交过，你的交友标准很明确但是根本连去找的兴趣也没有！难道你自己不觉得不太正常么，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在乎我的吧，不然为什么每次我找新的女朋友都那么闷闷不乐，为什么在最自尊的年龄还那么粘我？我想你过正常的生活，好吧，虽然你现在已经很不正常了。不过起码你该有一个漂亮女友，或许以后还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每次找到一个还看得过去的女人我就想，说不定这个就是合适的呢，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怎么说呢，对你感觉不太一样吧。呃，看到你这次这么受伤，我觉得很吃惊。那时我很担心我的担心成为事实，也担心我因此做了蠢事。”他叹了一口气，嘴角抿成和我吵架时那种微妙的弧度，我忽然明白那时候他并没有嘲笑我，只是被复杂的感情冲散了防备，“无论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
　　“喵——”我不知道以我现在这样悲惨的状态怎么表达我的情感，如果我现在是个人类我很可能会骂他胆小鬼，歧视同性恋，神经简单，从来不问我的死活……是啊，他那么白痴，白痴得和我一样，我们都自私以为彼此需要自己的疏远，向想当然而从不问对方的感受，才闹到这样心里憔悴的结局。
　　尽管那样，我抬起头看着他明亮的棕色眼睛，我爱他，比他爱我还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