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Vita_Evan

2、第二章

　　“Bill！”Tom有活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一双该死的爪子伸进被子里瞎摸，我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并发出一声类似于求饶的声音，然后不再理会那个走嬉哈路线的痞子。可痞子不屈不挠的掀开被子连拖带抱的把我折腾起来，“这歌词是你昨天熬夜写的？好棒！喂，有听到我说话吗？”
　　“哥……”我大清早的被他的喋喋不休闹得太阳穴疼得要命，语气几乎带了些央求的口吻，“你都知道我辛苦一个晚上就让我多睡回儿嘛……”
　　Tom忽然安静下来，一手搭在我肩上，顺势把困得东倒西歪的我揽进怀里，低着头正儿八经地看着我足有两三秒：“Bill，这么棒的歌词你怎么想到的？”然后他温和地眨了眨眼睛，“歌词里的‘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呢？”
　　搞什么飞机，以往的歌词不都这样么，我被他盯得一阵发毛，不自然的开口：“我……”
　　对面的男人习惯性弯起一边嘴角，笑得诡异至极：“不是交女朋友了吧。”
　　“我无话可说。”
　　好吧，这就是我和比我大十分钟的双胞胎哥哥Tom的生活写照。虽说我们在六岁以前都很难分辨，但现在几乎没有人认不出我们，通常他们都会在私下里说长得像女人的是Bill。我拒绝对这种愚蠢的言论发表感想，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包括Tom在内都觉得我某些时候特别像个娘们！那家伙还曾经当着Georg他们的面挑着我的下巴并说：“嘿，妹妹，以后嫁给我怎样？”
　　嫁给你？我边愤愤地叼着吸管边瞄着Tom欢快地去找女人约会的背影，下辈子吧，如果他下辈子投胎做女人的话！
　　“别生气了，Bill。”Gustav打趣道：“Tom不就是找了个新女友么。”
　　我不耐烦地冷哼了声：“生气？那关我什么事，这种没品的家伙，只要是女人都要。哎，我说你别管那么多好好吃你的早餐吧。”
　　对面的小男人大概发现单纯地进食太过无趣，于是决定和Tom烦Georg一样地来烦我：“别不服气，大家都知道你几乎没有成功的交过女朋友。”
　　敢情他以为我是在嫉妒么？我翻翻白眼貌似自恋地拨了拨头发：“我只是不稀罕和我的歌迷搞一夜情而已。”
　　坐在旁边的Georg也插进来：“那你打算把第一次留给谁呢？”还不等我回答他和Gustav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开口：“所谓拥有柔软的手臂比自己矮生活在不同城市的可爱女孩，对吧？”
　　我有种被打败得很彻底的感觉，当下砸在桌子上：“看在撒旦的份上你们就好好吃饭吧。”
　　Tom靠在冰冷的水泥墙壁上很是无语，就在三分钟前，他和他的第二十八任女友分了手。原因是他在和那个女孩看完电影去逛街时，那女孩突然一把拽住他娇声要求Tom给她买那坨巨型毛绒玩具，她涂了粉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差点嵌进皮肤里。Tom凭空感到一阵恶心，但他还是照做了。
　　如果她涂的是黑色指甲油也许会好一些。
　　等他们走过这里的时候，女孩子在离她现在站的地方大约十米远处掂起脚尖凑到他嘴唇上俏皮地吻了一下，然后热情地拥抱了他，于是Tom顺势和她来了个法式热吻。
　　在他被那女孩的某处挤到难受时他又想：原来不是所有女人胸大都好的。
　　于是Tom决定提出送那女孩回家，不过在那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只黑猫，他的女朋友本能地尖叫一声然后抬起高跟鞋踩了那倒霉家伙一脚。他皱了皱眉头顺口把“送你回家”改成了“我们分手”。
　　如果她能温和地抚摸一下流浪猫的脖颈也许就不会这样。
　　在他平静地吐出这句话后，对面的美人和他的所有前女友一样半是撒娇半是祈求得拖住他的手臂然后用尖细强调说了一大堆他不想听的废话，所以他绝情地轰走了那姑娘，并告诉她他喜欢那只猫。
　　如果她能忍着委屈倔强的离开地话说不定还有挽回的希望。
　　Tom偏过头扫了一眼忙碌的街道，似乎还能看到那个穿着甜美而暴露的身影。他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如果她能穿的另类些的话感觉大概不会那么坏。
　　如果她能像某某人的话。
　　“请问你是Tom Kaulit□□京旅馆里的吉他手吗？”一个怯生生的黑发女孩问道。
　　“是。”Tom友好地笑笑，哦，他喜欢这个型的。
　　女孩子涂了黑色眼影的大眼睛亮了亮，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纸笔：“请帮我签名！”
　　他微笑着做了这件理应对所有歌迷做的事:“你叫什么名字？”
　　“Connie，我是Connie。”女孩腼腆的低下头，浓密的睫毛显露无疑。
　　“那么美丽的Connie小姐，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Tom蹲下来抱起那只脏兮兮的猫，“如果你不介意我带着它的话。”
　　“嘿，Bill。”
　　“心情不错啊。”我耸耸肩，切，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这么晚才回来，看来进展很顺利嘛。”
　　Tom坐到我旁边，一脸哀伤的样子：“我刚刚和我的第二十八任女友分手。”
　　“是么。”
　　“不过我又找到第二十九任！”他托着下巴，一脸自我陶醉的样子，“她很漂亮，符合我所有要求。”
　　“是么，那么恭喜了。”
　　他转过脸来看我：“拜托，为什么我每次找到新女友你都一脸谁欠你钱的表情？”
　　“有么？”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貌似无所谓地搂过他的肩膀，“那这样？祝你早日和她结婚。”
　　“结婚？”Tom好像有点为难，“可是我们都还年轻。不过如果相处好的话应该会的。”
　　我依旧保持刚才灿烂的微笑，极力压制某些不应该有的情绪：“认真那是最好不过，遇到你心动的女孩可真不容易啊，你可别欺骗人家小女孩纯洁的感情，更不要随便要了人家第一次哦。”
　　他抬了抬头，大概在回忆今天的约会：“第一次？开什么玩笑，你的第一次我不都要了。纯洁的话就算了，你知道我喜欢那种型的。Connie刚开始的确有些羞涩，不过多讲几句发现她其实很开朗，也很特别。”
　　“那我可真庆幸你不喜欢我。”我别过脸不再看他，我想我再看他说不定会冲动地开口和他吵架或者动手，“叫Connie么，还不错。好歹没我们的破名字那么大众。”
　　Tom赞同地点点头：“人也不错，好像很天真啊，今天捡到的猫也带回去养了。”
　　我忽然觉得没什么话可以说，便拍拍他示意他可以洗洗睡了。Tom哼着歌应过，和我说让我也早点休息。
　　早什么？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愚蠢男人。
　　我无意地瞄了眼摆在床头的照片，那是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就像所有好兄弟那样愉快而张扬地笑着。我不知道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唱歌，他也没有学吉他而是继续读书，现在的生活又会怎么样呢？大概也会有很热闹的生活，他和我都是擅长交际的人呢，不过不知道那样的话不知道Tom会不会还有像现在这么多的女朋友，我希望会，不然我一定会后悔当时干吗装酷地去唱歌。
　　我留了一盏灯他进来会关，然后抱着照片缩进被子里，我想我应该不会把那玩意压碎。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变女人了，竟然开始怀念几百年前的事。想着我又自顾自地做了个鬼脸，反正今天心情很糟，随便乱想点什么催眠也不是不可以吧。
　　九岁那年我们接过吻，是的，尽管我们是亲兄弟。那天我们玩枕头大战玩到得床床上打滚，当他终于战胜我的时候没有像以往那样气喘吁吁地死按住我说“叫好哥哥就放过你”而是沉默了很久，（天，我觉得我要睡着了）在几乎脸贴到脸的距离中笑得眼角弯弯的，好像很无害的样子，缓缓开口道：“Bill，我们接吻吧。”
　　“嗯？那不是男人和女人才做的事么。”Bill微微仰起脖子好让自己直视那个男人，不过睁得滚圆的眼睛配上稚气的五官只能勾起身上那个男孩欺负弟弟的欲望。
　　“没有人和你讲过么？其实兄弟也可以，很正常。”
　　于是什么也不懂得小Bill歪着头在自己哥哥脸颊上亲了一下，于是Tom笑得更厉害了甚至从Bill身上滚了下来。见他还是一脸迷惑不解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不可思议，接着一脸“我懂得比你多的表情”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家伙拉起来：“不是那样，闭上眼睛我教你。”
　　于是Tom顺理成章的一手搂着Bill的腰一手按住对方的后脑让他不要乱动，再开始轻轻舔舐某人诱人的嘴唇然后动作很轻地探进舌头，像所有正常男女一样。
　　在长到几乎让我们窒息的吻结束之后，那家伙抱着我说了一大堆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话，即使到现在我也还不能理解那时候他从哪打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Bill，你刚刚是不是去偷吃了糖，没有吗？”
　　“如果以后有人问你第一次接吻是和谁，你就说我们吻了同一个女孩好了。”
　　“Bill，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
　　在伴随“吱呀——”的开门声后那个刚刚被我好好“怀念”了一下的男人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拉好了我的杯子再关了灯，神经兮兮地摸了摸某个傻瓜的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黑暗中笑着看了那个傻瓜好一会儿，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地缩紧了眉头。
　　“今天还要和那女孩约会么？”我抬起眼睛望了望Tom，他正兴致不减地和另外两个白痴讲他的新女友如何如何。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三个男人一起谈论女人的时候我都感到一阵厌烦，难道真的该去找那个手臂柔软的女孩了么？我知道那种女孩在亚洲真的很多，去演唱会的时候也看到了不少漂亮的，只是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甚至从心里产生抵触情绪。不过无所谓，我现在二十岁都没有到，总会有好女孩的。
　　会有吧？
　　“嗯。”Tom肯定地说，“我想我们今天会去酒吧。”
　　我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但又觉得脑子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失笑地摇摇头，我好像有些隐隐的不安和烦躁，好像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我真的和某些东西被1000海洋的距离隔开，被海淹没，吞噬，然后沉底。
　　像是察觉到什么，Tom转过身撩起我的头发把手背贴在我额头上问：“Bill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咬了一下嘴唇，拉开他的手站起来：“没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好像精神状态很差的样子。”他在身后喊。
　　我没有理他任性地继续走，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克制自己不要回头看那张欠揍的脸。昨天有点感冒了，今早本来是有些烧的，可那家伙居然碰了我的额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他妈的不停地追问他根本不关心的事。神经病，和你见鬼的Connie约会去吧，祝你们在酒吧里喝酒喝得呛进气管里！
　　在桌上趴了一个下午我仍没有感觉好一点，正当我头疼到想破口大骂时我听到外面有人叫我，而那人毫无疑问就是Tom，打开门后我才发现还不止他一个。那个黑发女孩乖巧地跟在他后面，还抱了一只黑猫。显然那女孩就是什么Connie，显然她和还不算她的猫不太亲近，瞧那僵硬的姿势。出于礼貌，我不得不和她打招呼：“你好，我是Bill。”
　　女孩愉快地介绍了自己，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黑色长直发，烟熏妆，朋克造型，我依稀觉得看到了谁的影子。等我回过神，Tom已经把Custav和Georg叫出来互相认识，其实只是介绍他的新女友而已。
　　我无法融入他们的谈话，所以毫不犹豫地转身想离开，不过那黑色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溜到我脚边并咬着我的裤脚：“喵——”
　　“呃，你什么时候从你的女主人那里跑出来了？”我蹲下来轻轻抚摸猫的脖子，它享受地眯起眼睛，我大感有趣，无视那对打情骂俏的男女逗起猫来，可爱的小东西听话地绕着我的手指转圈。
　　“Bill你很喜欢那只猫？那不介意的话它就托付给你了。”女孩无奈地看了看Tom，撩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三道抓痕，“它好像天生和我合不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我听到Tom关心Connie的一大堆肉麻兮兮的话，我鄙视地扫他们一眼不想再说什么。这猫大概是这两天唯一让我开心的家伙，如果不算那张照片的话。至于为什么和那女孩不亲，我想八成是因为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
　　“Bill？”Connie看到我蹲在那里沉默很久便好心地来活跃气氛，“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昨天我和我的家人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Mecki，还不错吧？”
　　我瞄到Tom差点把橙汁喷出来，狼狈的呛了好几口。OK，我的诅咒还算灵验，不过事实上我也僵硬得和木头一样：“好吧，Mecki。”
　　上帝，那感觉糟糕透了！
　　“怎么了？”Connie疑惑地问道，我想那天真的模样在Tom心里指不定多让人心动。
　　Tom开始剧烈地大笑起来：“B……Bill小时候的昵称就叫Mecki！好吧，Bill你这只小野猫哈哈……”
　　“闭嘴，Tom！”我愤怒地吼道，他妈的这混蛋再在这小妞面前拿我开涮我真的会发火的！
　　“别冲动，”他忍着笑说，“其实你们本来就很像嘛，一样性感可爱但又一副怪脾气，怪不得Connie把猫叫成你。”
　　我恼火地一下站起来，猫可怜兮兮地哼了一声，这让刚还伸手抚摸“Mecki”的女孩很是难堪。我咬牙切齿地向拿我开心的混蛋飞去一计眼刀，粗暴地摔上门，把猫从怀里揪出来。刚才那女孩咯咯的笑声让我觉得很恶心，非常恶心，“我不喜欢你那样叫，你要学会猫的科动物的本性，凶狠一点，明白吗？”
　　Mecki在我的威胁下好像真明白了什么，眯起的眼睛里透出凄异的光芒。不过我很难相信它听懂了我讲的话，连人类都无法了解野兽的嘶吼，又怎么能说动物能通灵性呢？好吧，也许真的人类还不如动物呢，像Tom那个可恶的家伙！我想我的眼睛现在也许和那猫一样，只是没有凌厉只剩一片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