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轩听雨》江河满映

18、第 18 章

　　江程在某一天悠闲的向叶宇昊细说当时他的大哥与大嫂在医院的种种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当时的自己无意之中成了两人的纽带，当事人都揣着明白，故作不明了，难为自己来来回回那么多趟。

　　谷莫忧轻轻地推开门，宁叔还是维持着自己离开时的那个姿势，守在床边，等着妈妈醒来。开门声响起，宁叔抬头。
　　“怎么样？妈妈还没醒？”谷莫忧将手里的保温桶塞到宁叔怀里，劝道：“医生不是来看过，说没什么大问题么？先将就吃点吧，宁叔，妈妈醒了还得靠你照顾呢！”
　　宁叔看了看躺着的妈妈，依旧是那样呼吸平稳，面色稍显苍白，旁边的仪器显示一切正常，只是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拧开桶盖，里面整齐的摆放着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几样青菜，饭香扑面而来，宁叔诧异：“你做的啊？真的不错。”
　　谷莫忧赧然：“我哪能做出来啊？是去附近饭店买的，那里生意不错。”宁叔真是抬举她了，要是叶宇轩还行，他绝对会做出比饭店做得更好吃的…..
　　打住打住，谷莫忧，你是怎么了？在这个有他气息的城市，就这么管不住自己了么？你之前做得那些心理建设都跑到哪里去了？
　　门又被轻轻地推开，宁叔和谷莫忧抬头，是负责妈妈的主治大夫江程江医生。
　　“江医生。”
　　江程点头示意，走近病床，专业的检查了一番。
　　“江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什么时候会醒啊？”谷莫忧有些着急，都睡了好长时间了，虽然自己安慰宁叔不会有事，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江程不做痕迹的打量了谷莫忧一眼，耐心的解释道：“这是正常现象，是病人的自身需要。刚才检查一下，没有问题，应该晚些时候就会醒。”
　　那就好，听到这个回答，宁叔与谷莫忧都舒了一口气。
　　江程临走关门前，透过门缝看到谷莫忧又重新拿起那个保温桶递给那个长辈，低声说着什么。
　　这就是叶宇轩看中的女人啊。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
　　走入自己办公室里，看到等待的那个人的时候，江程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江程淡淡一笑，声音里带着对好友的调侃：“我最近刚刚发现你对医院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呀!短短两天内你来了得有，唔”，他故意停顿一下，装作小学生模样，掰着自己手指头数数：“一，二，三，四，起码得有四次了吧！”
　　叶宇轩双腿交叉，坐在会客沙发上，胳膊支起，眼睛嘴巴一动没动看着面前这位医生的自说自话。
　　没过多久，江程就停下来，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什么好继续的，另一个主角完全不接茬。
　　他也学叶宇轩那样坐下来，也学着面无表情：“刚才我去查房，某人看起来精神不是太好呢，很是疲惫的样子呢！”
　　他故意收口，成功的看到叶宇轩收敛了一身的置之不理，眼神有些锋利，淡淡一笑：“唔，当初听说你结婚，我那时候在国外，没办法回来，本来下定决心回来一定要好好整治你们这对新人，就算不能完整重现当时闹洞房的真实画面，也务必要复制的八九分神似。结果咧”，他撇撇嘴，一派无辜受害：“我连叶太太是什么模样都没见到。”
　　叶宇轩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伪装：“现在见到也不晚，而且我记得我比你大几个月，你不觉得喊声大嫂比较合适么！”
　　“大嫂？”，江程嗤了一声：“我终于知道宇昊为什么说起来的时候那么愤愤不平了。你家的那位比叶宇昊还小两岁，今天一见整个人都是小小的，别说叶宇昊，就是我这样尊重长者的礼貌人士都喊不出那两个字。”
　　“…..”
　　江程继续不怕死的开口：“当时不止一次幻想过能让英俊稳重事业有成温柔体贴的叶宇轩先生陷入婚姻围城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啧啧，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叶宇轩拿起干净透明的玻璃水杯喝一口，默不作声，对待例如面前这位这样的戏谑加上引你上当，无视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江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要不是宇昊提早告诉我她的身份，我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原来在商场上那样叱咤风云干脆利落。”
　　江程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看对面的人，沉思一会，示意他病房的方向：“你不需要露个面么？”
　　先前说什么不是时候，云里雾里的，弄不清楚。那现在手术很成功，病人也快醒过来，去看望一下很合适啊。
　　叶宇轩看过来，摇摇头，有些感伤：“她希望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她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江程捂住酸酸的牙帮，受不了的怪叫：“收起你那个情圣的样子，深情款款，酸死人了。”
　　叶宇轩好笑，正经八百的说：“别告诉我你不会进入婚姻殿堂。我很想知道能让风流潇洒来去自如生性不羁的江程先生放弃大片森林守候独枝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真是将他的话大差不差的还了回来，偏偏又有些无可奈何。这家伙明明知道这几天自己被逼到相亲的地步了，还说风凉话。
　　只能狠狠瞪他：“你少咒我！”

　　妈妈醒过来的时候，谷莫忧正将新买的百合花往洗净的花瓶里插，听到自己的名字愣愣的回头看到妈妈睁着眼睛看着她，手下一抖，差点将花带着花瓶一起扫下去。
　　宁叔和谷莫忧都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尤其是宁叔，坐在床边，手紧紧握住妈妈的，不住的打量，良久到谷莫忧以为他太激动说不出话的时候，宁叔才有些颤抖的开口：“这次睡得有点久了，还好醒来了。”
　　妈妈眼里闪着泪光，含笑点头。
　　给妈妈喝了一些水，倚着床头恢复了不少精神，谷莫忧正要出去买些饭来，妈妈出声打断，示意宁叔去：“你去买点吧，阿莫留下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谷莫忧有些不明白，却只见宁叔笑着点头，给妈妈掖了掖被角，拍拍谷莫忧的肩膀，轻轻关上门。
　　“妈妈。”
　　宁母拉着她坐到床沿，轻轻拨开脸颊的碎发，被谷莫忧躲开，眼睛看着别处。
　　“对不起，阿莫。”
　　谷莫忧有些哽咽：“没关系的，妈，早就没什么事了。你不提醒我都忘掉了。”
　　“阿莫，你从小就跟你外婆一起生活，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现在还…..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谷莫忧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我知道，妈妈，我都知道的。外婆曾经说过，她害怕您新建立的家庭忽视我，不能够让我健康成长才坚持要把我留在英国的。您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
　　“不单单因为这个”宁母开口，双目露出回忆神色：“我从来没有后悔生下你。只是如果我当初早知道有你的存在，再坚决一点，或许你现在跟普通人一样，有父母的呵护，完整的家庭。”

　　医院设计的花园里种着些常青树，有家属陪同穿着病服的患者在散步，远处有些小孩子在玩滑梯，道路边还有些没有完全化掉的雪。
　　谷莫忧细细的消化着刚才在病房里妈妈告诉她的全部过往事实。两个不想爱的人按照家族意愿结婚，人前人后相敬如宾。等到过了许久，女主发现丈夫以前相爱的女人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思虑再三，还是放手，匆匆结束婚姻回到英国，却以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如果只是看客，自己大概会嘲笑一下这是什么老套狗血的泡沫剧，用放手也是一种成全来命名最合适不过。可惜，自己还是身在整个故事中，即使那是可以忽略却也重要的一环。
　　谷莫忧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摆一下什么表情，戏谑嘲笑还是可悲可叹一番，不知道，什么思绪，什么想法，统统消失，一片空白。
　　要是真是面对第一直觉的话，在听完整个故事的时候，心里蹦出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看，还是要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不会有悲剧，她当时跟叶宇轩分手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利人利己，还不会有受伤的第三者。

　　江程站在门口送叶宇轩，离开门口还有一个很长的走廊拐弯才见大厅。
　　叶宇轩的背影还在眼帘，江程一转头，吓了一跳，谷莫忧就站在他的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那个人。
　　江程下意识的就要喊出谷莫忧的名字，谷莫忧食指竖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刚刚脱口而出的谷字立刻中断。
　　谷莫忧静静地看着不急不缓的挺拔的背影，眼里有江程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滚。他看起来还是没变，看起来依旧那样挺拔，宽阔的肩膀那么稳重可靠，不知道将来谁那么有福气可以依靠一辈子，那一定会很幸福，给什么都不换。
　　江程看了看远处貌似没有发觉的好友，又看了看深情凝望的谷莫忧，又无语的看了看洁白的天花板，唔，这是什么个情况啊？明明他爱她，她爱他，怎么正面都不照一个，非得藏着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