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恋》没有鱼的水煮鱼

3、第 3 章

　　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歇，深夜里万籁俱静像只剩下这片雨声。
　　平时轻微的秒针走动的声音这时候清晰入耳，渔火抬头望着钟，她没有开日光灯，只开了桌上的小台灯，昏暗的灯光里她看见时间已经过了夜里两点。
　　而祖扬还没有回来。
　　渔火跪在地上，重新用热水擦起楼梯，她已经擦了很多遍，但始终能闻到血腥味，她觉得那血色已经渗进楼梯里，无论用多少热水洗多少遍都无法恢复从前的颜色。
　　她又仔细擦洗了一遍，看时间已经又过去半个小时。她开始想，祖扬和她并不熟，她和他没有什么来往，他凭什么要帮她处理这件事，她又凭什么信任他，搞不好，他带着那个……去警局？报案？来的会是警察？
　　渔火感到手都在发抖，她无法想象如果警察来了会怎样，她不能离开妈妈不能离开家，妈妈也不能离开她，她还年轻，不想被毁掉……
　　这时她听到由远而近的机车声，她像受惊了一样挺起身体，望向门。
　　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她试探性地问：“谁？”
　　门外的人停顿了一会，声音平淡地答道：“还能有谁。”
　　渔火急忙站起身，她扑过去拉开门，祖扬站在门外，穿了黑色的雨衣，雨水从他身上滴落。
　　他从她身边走进店铺，雨水顺着他的雨衣流下来，地上滴滴答答地淋了一圈水渍，祖扬自己也看到了，他将雨衣脱下来边关上门，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处理完了，你这边怎样？”
　　渔火抬头望着他：“你怎么处理的？”
　　“埋了。”祖扬简短地答道。
　　渔火的表情像在做梦，她重复道：“埋了？”
　　祖扬看她一眼，解释：“带到很远的一个山上，挖坑埋了，下雨泥土很软，不过也很累。”
　　“哦。”渔火低下头：“没有人看到吧？”
　　“没有。那里没人，路上也没人，下雨，天又黑。”祖扬停了一会：“不会有事。”
　　渔火仍然低垂着眼睛：“哦。”
　　祖扬眼睛扫视着室内：“你擦得很干净，看不出来了。”
　　“是吗？”渔火低声说：“我觉得还是不干净……怎么都擦不干净……我很害怕……”
　　祖扬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的声音小下去：“我怕……我怕……”
　　“怕什么？”祖扬抬起手托起女孩的下颌，他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室内昏暗的灯光下波光潋潋，他一字一字地说：“刚才他可是被你……”
　　渔火打断他的话：“是他要□□我！”
　　她的声音很急促，并不像她平时的声音。
　　“嗯，对，所以你怕什么？”祖扬笑了：“那你愿意被他□□，还是愿意他死？”
　　这是渔火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笑的弧度非常小，嘴角微微上挑，但让人印象非常深刻。
　　渔火没有犹豫地回答：“他去死吧。”
　　“已经死了。”祖扬将手放在女孩的肩上：“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们很有共同点。”
　　虽然她和他之前甚少交往，但此刻他们像同舟共济的生死之交，渔火觉得自己会一辈子感激这个男人在这个夜晚对她的帮助，他把她从地狱中拉出来了。
　　祖扬接着说：“你真的很害怕吧，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换衣服。”
　　渔火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被那个男人撕破的校服，衣服破损处大片的胸口肌肤裸露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温暖暧昧。
　　她立刻用手护住胸口：“我忘了换衣服。”
　　“你换吧，”祖扬转过身：“我走了。”
　　他说着要走，渔火一把拉住他：“别走……”
　　少年转过头，有点诧异地望着她，渔火慢慢松开手指：“我还是……有点害怕……”
　　“别这样对我说话，”祖扬看一眼女孩松开衣襟下露出的肌肤，声音带了点微微的笑意：“我也是男人啊。”
　　渔火倏然后退，祖扬将雨衣拿在手里：“我走了，一会天亮了。”
　　渔火不说话，只点点头，祖扬走出两步又回头，说道：“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找你。”
　　他没有等她回答，直接走出店铺。
　　房间里又只剩下渔火一个人，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这个雨夜带给她的恐惧仿佛因为这个少年而终结。
　　她洗了洗手，走上楼，她并没有躲闪那级楼梯，反而更重地踏上一脚。
　　回到房里换下撕坏的衣服，换上柔软的睡衣，她躺着床上，窗外有晨曦即将到来的微弱光线。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向采萍回家时是周日下午了，渔火已经起床吃过饭，她坐在柜台边听妈妈抱怨舅舅家的争吵，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向采萍直摇头：“你舅妈也不懂事，一点点小事疑神疑鬼，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就不要把离婚挂嘴上。”
　　渔火笑着说：“说不定有些事不是你的原则，但是她的原则呢。”
　　“你小孩子不懂，”向采萍把女儿轰起来：“上楼学习去。”
　　“哦。”渔火站起身，想起昨晚到现在书都没打开过，于是也不顶嘴了。
　　向采萍擦着柜台：“你昨晚一个人在家还好吧？”
　　渔火停住脚步，口气自然地说：“挺好呀。”
　　“好就好。”
　　“对了，”渔火回头望着母亲：“我昨天不小心把校服拉破了，妈妈你有空帮我补两针，明天上课我先穿另一套。”
　　向采萍挥挥手：“行，你学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