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番外篇 山中小树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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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黑夜，时而一股轻飘飘的晚风搅动干涸的空气，曝晒后的大地冒着余热，对烈日的记忆再次唤起人们心里的烦躁。
“该死的鬼天气，热死人了！”咸腥的汗水再次从紧皱的浓眉滑落，女人索性将水袋里的水一股脑儿倒在头上，稍稍缓解了闷热。
她这一嗓子把身边的打着瞌睡的瘦子吵了半醒，看了眼不见尽头的大路，打了个哈欠交叉着双手又合了眼。
“黑三你个王八蛋，你倒真会享福，让你祖宗我一个人赶了一夜的马车，自己倒睡得跟死猪一样！还不赶快替我！”
女人还没消下去的火又见涨，一身的肥肉抖出雨点般的汗水。
瘦子瞌睡虫立马被吓跑了，讪笑着摸出自己的水袋献上，“老大您消消火，来喝点水，赶车这种事让小的来就行了！”
“哼！”女人甩了缰绳，张嘴咕咚几声，本来就不股的水袋就彻底干瘪了，倒是不会拿瘦子出气了。
瘦子见她脸色好多了，踌躇着才敢开口，“老大，您说这回是哪位大人物这么有面子，上头还让咱连夜赶路送货？”
“呸，什么大人物！”女人撒气似的甩手扔了水袋，“还不是银子有面子！没银子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大半夜地赶路送货！祖宗我就是累死在春烟楼的男人堆里也不要在马屁股后面热得个没气儿透！”
“老大您说的是！老大，这回咱能分到多少？”
女人鄙夷地看了瘦子一眼，但想起银子也是一脸贪婪之色，“够你在春烟楼快活一个月了！”
“真的啊！这回的货色还没上次好呢，哪个冤大头出这么高的价钱？老大你说说，有人口味这么独特，非要这几个“干货”？”
瘦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有钱人的怪癖哪是咱能懂的，你祖宗我只要有钱花，才没有工夫去管她要去作甚，当猪都和咱没关系！”
瘦子附和着，“是，是，还是老大说得在理。”
女人见她一脸狗腿像，虚荣心很是满足，“哼，要银子就好好赶你的车！”
“是，是是，要银子。”
......
黑暗笼罩的马车里，几双惶恐不安的眼睛在瑟瑟发抖，车外的对话让这几颗脆弱的心瞬间被绝望吞噬。
莱末和别的男子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腿，睁大着眼，心里告诉自己，誓死也要报住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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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颠簸终于到了尽头，莱末他们被赶下了车，巷子里的后门，莱末的心不由得一紧，摸着袖子里藏着的破碗碎片暗暗咬牙。
直到从后门里走出一个衣着正经的女人，他的心才稍稍放了些下来。他低着头，暗暗打量周围的环境，像是酒楼的后院。
随后，他们被带进了一个院子。
他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掌柜的，人带到了。”
灼人的视线透过单薄的衣物刺痛肌肤下的神经，莱末觉得自己的心在发抖。
“都抬起头来。”
莱末下意识地便遵循那个声音的吩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目光停留在那人衣袍的下摆。
郝掌柜略略打量了一会儿，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村夫，满意地微微颔首。
“去唤小罗来。”
不消片刻，莱末便听到一沉稳的脚步声进来。
“掌柜。”
硬朗的女声，莱末的有些怕。
“小罗，人都到了你来选一位吧。”
“全凭掌柜做主。”
“唉，你自己的“夫郎”自然要合你满意，我如何做主？来吧，挑个合眼缘儿的就成。”
“夫郎”二字让罗晋面上一热，不自在地答道：“是。”
莱末不敢去看那人的面孔，余光中，只看到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形。而方才入耳的“夫郎”二字更是让他心乱如麻，战战兢兢地不知所措。怕被选中后的后果，又担心落选后的遭遇。
罗晋侧过身，院子里的五个男人安安分分地站在那里，而她一眼便看见了咬着嘴唇的那个男人，像极了在风雨中独自发抖的小鹿。
她有种冲动，想为他遮风挡雨，她想，保护他。
莱末感觉到一道温和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顿住，他的心倏然间便到了嗓子眼儿。
“掌柜，属下，选他。”
果然，莱末一慌，猛地抬眼望去，撞进一双温和的深潭里。他看着她慢慢走来，站在自己身边，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棵大山旁的小树。
很奇怪的感觉，没有压迫，反而很惬意，莱末陷入了这种感觉里。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大胆地盯着一个陌生女人看。当然如果他再看得仔细些，也许就能发现这个女人的古铜色耳后根已经红透了。
“咳。”
女人一声轻咳惊醒了莱末，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低下头，看着鞋尖不知所措。
罗晋的眼中笑意渐浓，看着他的有些凌乱的夫人发髻不由得放柔了声线，“我叫罗晋，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今后要委屈你做我的夫郎。
”
看着男人搅着衣角的小手越来越紧，罗晋有种身在洞房之夜的错觉，心脏不由自主地颤动着。这次的任务，似乎真的是份美差呢。
***
两日后，莱末又上了一辆马车。只是这次他衣着干净，心气平和。和他同去的是一个如今他要唤作“妻主”的陌生女人。
如若不是亲身经历莱末一定不会相信天底下竟有这等荒唐事。他和罗晋成了一对挂名妻夫，为的是能够正大光明地去保护和照顾一个男人。听罗晋说，那个男人是她主子离家出走的夫郎。
莱末觉得那个男人真的很幸福，他的妻主那么千方百计地爱他，保护他。
而他的妻主呢，卖了再也不能生育的他，娶了另一个男人。
“怎么了？”
罗晋一进马车就见他落寞着一张小脸发呆，忍不住出声。
“啊！不，我没事。”
莱末被吓了一跳，习惯性地拽着衣角摇摇头。
“抱歉，我吓到你了。”
“没，没有。”
他的的头都快埋到看不见了。
“饿了吧？吃些点心吧。”
诱人的香味扑鼻，莱末抬起头，看着罗晋对他微笑的脸庞，羞涩地回以一笑，“谢谢。”
纤细的小手接过她手中精致的点心，罗晋看到他手上细小的伤痕，眼色一沉。
莱末低头小口吃着美味，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暖暖的感觉。才吃完一块，另一块已经自然而然地在眼前候着，他抬眼看她，嘴角还带着屑末，愣愣地面对她的好。
她真的像个好妻主。
罗晋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把点心塞到他手中，不自然移开视线，倒了杯暖茶连同手巾一起给他。
“谢谢。”莱末红着脸接过，低头小口小口喝茶，心里懊恼自己的行为。
两人半响未语，气氛因为两人的心境变得有些尴尬。
罗晋踌躇了半天，见他杯中的茶水见底终于如见及时雨，“还要吗？”
“啊，什么？”莱末抬起头，一愣一愣的样子让罗晋不由地想笑，她微微摇晃了下手中的竹筒。
“嗯，不，够了，谢谢。你，你不吃吗？”
他的主动让罗晋心情大好，取了块点心入口，“我吃。”
莱末没了话，不自然地寻找着视线的落脚点，他真的没有和一个不算熟识的女人同车的经验，她突然出现，真的让他不知所措，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对了！
“你，你在这里，马车怎么办？”
微微的颠簸，很明显马车还在继续行走。
罗晋笑笑，亏他还想得起来。
“你听说过老马识途吗？这段路它走过多次了。”
莱末顿悟，低下头不由勾唇。她微笑的样子，让人很心安呢。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番外篇 山中小树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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