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天若有情）人在风雨中》一瓢灰

2、中

　　林莲好浑身发抖地坐在客厅，直到深夜，小孙回来打开了灯，看到有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阿好，脸色这么难看？”小孙问。
　　女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哭着说：“你没事吗……”
　　“我有什么事？”小孙笑着说。
　　“Julian知道你杀海哥的事了……”
　　“什么？！你告诉他的？哎，这下死定了！这小子肯定不会放过我……不行，快走！”小孙去拉她，却见她流着眼泪摇摇头，“你不肯跟我走？”
　　“如果Julian真的想杀你，你已经跑不掉了……”
　　小孙想想也对：“是啊，他为什么还没来找我？”
　　林莲好突然想到什么，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晕过去，她强作镇定地对小孙说：“我去找Julian，你呆在这里。”

　　港生脱了湿漉漉的外套，用毛巾擦着头发，忽然听见有人敲门。谁会这么晚过来？他疑惑地走过去开门。
　　“……妈？”港生惊讶地叫出声，赶紧解下保险栓，把门打开。
　　林莲好紧张地闯进屋里，果不其然，在角落看到一套沾满泥污的西装，回头又看了眼衣衫不整的港生，立刻脸都青了。
　　这时，Julian半裸着从浴室间走出来，看到面前铁青着脸的女人，刚想跟港生说的话全咽了回去。“你怎么来了？”Julian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
　　“你……”林莲好咬着嘴唇，冲上去抓住Julian就打。
　　“喂，你干什么！”Julian受了几个耳光，恼怒地挡开下一个巴掌。一边懵了的港生连忙过来拉住母亲，“妈，别打了……”
　　“你怎么那么傻啊，港生！你不用为了我，跟这个畜生……跟他……”
　　港生知道她在误会什么了，尴尬解释说：“不是啊，妈，Julian送我回来，我让他洗了澡，换身衣服再回去，免得着凉……”
　　“你不要骗我了……”林莲好就算相信他，但是她信不过那个无恶不作的小儿子。
　　Julian自说自话地一边换了港生的衣服，一边找了个袋子，把自己的脏衣服都装起来，走到林莲好面前说：“你没毛病吧，这是我亲哥，我没下流到这种地步。倒是你，连杀夫仇人的床都可以上。不过我看那个废人也活不了几年了，你愿意跟着他再作践几年，我不拦着你。”
　　港生对着手里的白毛巾，想着Julian说的这句话怔怔出神，直到Julian关门离开，才回过神。
　　“妈，我送你回去吧。”

　　第二天晚上一下班，Julian直接从公司开到港生的住处。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然后坐在一起说说话，只要这样就已经满足。
　　“不用特地为了送衣服跑一趟……”港生抱着一袋衣服，走到衣柜前，一件件挂回去。
　　“你停职都大半个月了，打算怎么办？”Julian问。
　　“打算辞职。”港生干脆地回答。
　　Julian有些意外，再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是我害了你做不了警察，有个□□背景的弟弟在，永远都别想升职了。”
　　港生无所谓地笑了笑，关好衣柜，转过身来。
　　“辞职以后，你还来公司帮我好不好？……我也有不少正当生意的！”Julian急着补充。
　　“你公司我是不会去了。”港生边说边走开去倒了杯水，送到Julian手中。
　　Julian乖乖闭嘴，他一点都不想为难港生。过了会儿，他出声问：“我还没吃饭，你呢？”
　　港生坐在一边，朝他摇摇头。
　　“你陪我吃饭？”Julian高兴地说。港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容易高兴，也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Julian和港生都觉得，他们两个可以慢慢做回到兄弟，他们之间也可以有手足之情……只是他们的相处看在别人眼里，还是像恋人比较多一点。

　　这天正好是京生生日，他叫了小妈和港生过来吃饭，一家人好不容易有个由头可以坐一起吃顿饭，他高兴得不得了。
　　只是没想到，姗姗来迟的港生把Julian也带过来了。
　　屋里两个人脸色一变，Julian转开脸，结果看到边上供着的一张遗像，总觉得这个狭小的地方哪里都不舒服，对港生说了句“我还是走了”，就要离开。
　　“Julian！”林莲好叫住他，“既然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京生也站起来，“是啊，都是一家人。”说着走过去把门关上。
　　“坐吧。”港生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Julian点点头。这个小动作被站在身后的京生看得清清楚楚，他觉得有些别扭，可是又想不通别扭在哪里。
　　林莲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跟三个儿子坐在一起吃饭，看着这一桌人，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深深的笑意。

　　Julian闷头吃完饭，放下筷子，说：“我出去抽根烟。”说着，忙不及地离开这个紧迫的小空间。
　　结果他这根烟抽了快一个钟头，还不见回来。
　　饭后，京生麻利地洗好碗筷，擦了擦手，说：“我去叫Julian进来。”
　　屋里只剩了港生两母子，林莲好拉着儿子的手，说：“不知道你怎么让Julian变到现在这么好，但是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受什么委屈……”
　　“哪有什么委屈啊，妈。”港生笑出了声。
　　“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林莲好担忧地说，“Julian这个人争强好胜，而且有仇必报……我实在想不到，他为什么会放下他的生意，还放过小孙……”
　　“其实很简单……”港生想了想，说，“他觉得对不起我，只要我肯原谅他，他愿意做任何事。所以我原谅他了，就是这样。”
　　“不对。”林莲好摇摇头，肯定地说，“他从来不会觉得对不起人，更加不会需要别人的原谅。除非……”她觉得这件事实在有点难以启齿，“除非他真的喜欢这个人。”
　　港生一愣，垂下目光，沉默了很久。
　　“怎么会呢，妈……Julian只是知道错了，其实他从小就很怕孤独，他也想要家人，想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港生说着说着，发现母亲怀疑的目光悄悄落在自己身上，他慌张地站了起来，“怎么他们两个还没进来，我去看看……”

　　Julian一个人坐在车里出神，一根烟也没抽。看到京生跑过来，他只是摇下车窗，并不打算下车。
　　“不上去再坐会儿？”
　　“不了。我在这里等我哥，等他下来我送他回去。麻烦你跟他说一声。”
　　“哦……”京生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想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来，“Julian，其实你跟港生……”
　　Julian疑惑地等他说下去。
　　“没有……我是想说，港生他最近受了太多打击，我真怕他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你不要拖他下水，他之前交过女朋友，你也是知道的，他跟你不一样……不过我不是说你怎么样，只是不要是港生，放过他……其他什么人都行……”
　　Julian从他支离破碎的话里多少是听明白了，笑了笑说：“他是我大哥，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你认为还有什么可能么？其实做兄弟也挺好，大哥这么关心我，我已经赚到了，等他结婚，我还要做伴郎呢。”
　　“是这样就最好……”京生松了口气，一抬起头，看到港生就站在车的另一边，面如死灰。
　　“哥……”Julian忙开了车门，走下来。
　　港生扯出一点极不自然的笑容，对京生说：“你跟妈说一声，我先走了。”说着，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Julian也只好坐了回去，不安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六神无主地抓住方向盘。
　　“怎么不开啊？”港生一问出，忽然反应过来似的说，“要不我来开吧。”说着就要开门下车，却被Julian一把拉住，“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