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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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
Julian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对华京生说的那些话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是有几分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全部都是自欺欺人……
要不要和他解释？解释了又怎么样，是不是还是不解释的好？就这样一直下去……胡思乱想间，路程似乎也缩短了。
“到了……”Julian拉住手刹，转头一看，心头软了一大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那人红了眼睛，指间夹着一根早已变形的未点着的烟，痴痴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在胸口起起落落，终于还是不敢流露半点。怕会错意，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融洽关系会因为自己的冲动毁于一旦……更怕华京生说的那些话是事实，眼前这个疲惫的男人只是受了太多打击，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而总有一天，他会后悔，会更加痛恨，恨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哥，到了。”Julian重复一遍。
港生“哦”了声，握起拳头，把卷曲的烟捏进了手心。
Julian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老板，下礼拜菲律宾那边有一批货，最近风声没那么紧，考不考虑……”阿标没再往下说了，Julian根本在神游天外。
“……老板？！”
Julian有些头疼：“不做。”说完满以为阿标要继续说服他，结果阿标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干什么？”Julian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接受自己下属这种责问的眼光。
“BOSS，你已经为了华港生失去应有的判断力，这样下去迟早会完蛋。”阿标叹息地摇摇头，这两天与Julian太多次针锋相对，他已经累了。离开Julian的办公室前，他最后说了句：“虽然这是你的私人问题，不过……就算你为他做了一切，到最后，对他来说，你也只是他人生中一个难忘的污点。”
难忘的污点……Julian无法反驳。
晚上，Julian最后一个走出公司大门，亲自锁上门。
回家的路上，不经意地看到路边站着一个裹着大衣的女人，在习习夜风中抱紧了双臂，时而回头往身后便利店张望一眼，时而又落寞地垂下头。这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母亲。
Julian不觉放慢了车速，最后停在离那她不远的地方，闪了几下大灯。
林莲好猛地抬头，明显吓了一跳：“……Julian？”
“去哪里，我送你。”Julian不带任何表情地说。
“不用了……”林莲好忙摇头，笑得有点不自然，“你这么晚才下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Julian很少遭到拒绝，脸色不太好看。他忽然看到前面那家便利店里的一个男人，正在收银台付钱，于是也不再说什么，直接踩了油门就走了。
“阿好！我们走吧。”小孙从便利店跑出来，手里还提了个大行李袋。他看到林莲好脸色不太对，眼圈红红的，望着路的尽头发愣。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两个儿子，但是你这个儿子又什么时候当你是他妈呢？在香港待下去，我真不知道哪天就横尸街头了……你忍心看我死吗？”
林莲好失声哭了出来：“我真的很想听Julian叫我一声妈……”
“那小子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哎，或许我不应该这么自私……如果你真的不舍得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反正我这种身体……也没几年能活了，就算哪天被那小子砍死了，也不算太吃亏……只是我放心不下你，以后你下班就没有人去接你，回到家，也没有人给你放热水洗澡……”小孙抬手抹了把湿润的眼睛，却被身边这个哭泣的女人握住了手。
“不要说了……”林莲好下了最后的决心。
Julian一回到家，意外地看到港生坐在自己家门口。一看到自己出现，立刻跳起来，扑过来揪自己的衣领，眼里充满了惊慌和绝望。
“干什么啊？”Julian一头雾水。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港生大声地吼。
Julian只能摇头：“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刚去找过妈，她跟小孙都不见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Julian冲口回答：“我什么都没做，我刚还在路上碰到她！……”他忽然反应过来，“她是要离开香港……”
港生紧张地追着问：“你看到妈？她在哪，在哪？”
Julian开着车，一路飞驰到码头。
“妈，妈！”港生没等车彻底停下来就开了门冲出去，朝着已经离岸的船只大声地嘶喊，“你回来啊，妈！——”
“港生……Julian……”林莲好流着眼泪跑到船头，却被身边的男人强行拉了回去。
Julian站在港生身后，痴痴地望着载着母亲的船渐行渐远，嘴唇动了动，在心里念着母亲千思万想的那句“妈”。
并肩站在码头，发了很久的呆，两个人才坐回到车上。港生泄了气地垂着头，Julian自说自话地把车开去母亲原来的住处。
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心情却是截然不同。刚有两个警察从上面走下来，看到Julian，断定他不是住这里的，就拦住了他：“你去哪个单位？”
“7楼C座……”Julian回答说。
“你走错了，这里没有C座。”
“噢，谢谢。”Julian退了出来，直到那两个警察消失在拐角，才重新进楼。
眼前这道门只是虚掩着，锁已经被打烂，他轻轻推开，楼道口的光照进屋里，依稀能看到客厅里翻倒的茶几，四散的玻璃碎片……
“Julian，对不起……”港生跟了上来，低着头站在Julian身后。
Julian愣了会儿，突然笑了出来：“她跟你一样，都以为是我叫人上门砍那个姓孙的……如果是我，他还跑得掉么？这个傻女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被骗了。”他说完就转身下楼去。
“是小孙……”港生终于恍然。
坐回车里，Julian突然胃疼发作，一头扎进了方向盘。港生下楼看到，忙跑过去帮他拿药。
“我来开吧。”港生把吃了药的Julian赶到旁边，“是不是没吃饭？”Julian没有回答。
港生在路上买了粥和牛奶，然后把Julian送回到家。
Julian靠在沙发上，看着港生忙着热牛奶的身影，突然冷冷地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港生拿了牛奶走过来，一脸不解。
“我知道你是为了妈，才勉强答应原谅我。”Julian双目无光地盯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粥，“现在她走了，你也不用再装下去了。”说完，他起身往卧室走去。
港生握着牛奶杯几秒钟，突然发狠地往地上砸去，摔门而去。
卧室里的Julian，心随着玻璃杯炸碎的声音猛的一颤，似乎惊醒般地追了出去。
一开大门，却看到港生站在外面哽咽地抽着烟。
“你说喜欢我，我以为是真的……”港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住颤抖，听起来有点七零八落。
Julian完全傻住了。
“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你是我弟弟，还会……”港生哭着蹲了下去，手里的烟掉落在地。“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疯了……”
Julian去拉他的手，拉着他起身，靠向自己。
黑暗的楼道，两个年轻的男人紧紧地搂住彼此，若有似无的低哑的抽噎声，回荡在无边无际的夜里……
天边响起一个闷雷，好像世界都炸裂了。狂风骤雨，怒吼着来到。如同严正的警告。
还会有怎样严酷的惩罚要降临？
还会有怎样残忍的命运要承受？
逆着风雨前行，能够走多远？遍体鳞伤后，能不能不后悔？
今天的爱，也许就是明天的恨……
而这一刻，却是如此沉溺，如此不愿放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