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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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荻甩掉折磨了一天的高跟鞋，手里大袋小袋的物品连同背包往地板上一扔。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般拉上落地窗帘，终于趴倒在长沙发上。原来还没有死掉啊！
和许多女人一样，她有着相同的季候症——在情绪极其低落时疯狂购物。下午从“凯文”出来，她想都不想直奔恒隆广场。这个时段，商场的购物环境空旷的有些冷清。一层一层漫无目的地逛上去，钱夹里的信用卡跟着一张一张地刷爆。当她看到那些瞄过标签就缩手的女人们浑身忌妒的模样时，虚荣的满足油然而起，盘亘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不稳定情绪奇异地被安抚了。
“等到一千年以后……”短消息的彩铃声划破一室的宁静。
叶荻一动都不想动，脸颊贴在柔软的布料上，肩膀因为没有负担而减缓了适才的酸痛。可能是垃圾消息吧！她为自己找到了不爬起来的借口。
“等到一千年以后……”，恼人的铃音每隔二分钟重复唱响。唱到第五遍，她实在忍无可忍了。
不用等一千年，我现在就收拾你！
她恼怒地撑起上半身，在沙发边的一堆“垃圾”中翻找皮包。这时，她才惊觉到自己竟然买了那么多东西。呜，一个半月的工资泡汤了！翻过身，垂下眼皮，戚戚焉地哀悼了几分钟。
打开手机，原来是莫凡发来的短消息。
“小荻姐姐，明天借辆车给我，行吗？”
这小子，又来灌迷魂汤了！叶荻的第一反应如此说道。几乎同时，她想起了前几天那个尴尬的拥抱。
“我不想出国就是为了你！”
激动的声音在脑海里轰然炸开，无形的碎片割伤了每一处末梢。她深刻记得小凡是怎样离开她家的，临走时失落受伤的神情已经如影随形跟了她好几天。这段时间，他们任何的接触，好像都要刻意地回避对方。现在的短信是那天之后的第一次联络。
叶荻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神有些涣散了，心底的模糊却一小片一小片拼凑起来。
小凡长大了，该保持距离了。
手指仿佛受到了意志的驱动，一行字紧跟着显示出来。
“对不起，明天我自己要用车。”
按下发送键的一刹那，莫醉言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覆盖上来。一颗泪珠悄然滑落，沿着耳廓消失在脖子的尽头。
她，居然是在重复莫醉言的曾经……
佟逸云敲敲工作室的门，没有等到里面的人做出回应，旋开把手走了进去。屋子里浓烈的烟雾扑面而来，她不禁退了几步。大开房门之后，皱起眉在鼻子前方挥了挥手，厌恶地说道：
“在家抽那么多烟干吗！吸二手烟得肺癌的机率比你还高。”
莫醉言托着烟缸站在窗前，好像正在思考什么事情。听到佟逸云的说话声，立刻回过身朝她望去。妻子的用词虽然尖刻，想想倒还是事实。他耸了耸肩，掐灭了半截香烟。
“有事吗？”心里有点奇怪逸云会上来找他，这会儿应该是看八点档的电视剧时间。
“当然有事。刚才吃饭的时候小凡在，我也不高兴提。想找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莫醉言把烟缸放回工作台上，没打算坐下来。
这时室内的烟雾已经通过洞开的房门散了出去。佟逸云走到丈夫身边，半靠着工作台，抬起头对莫醉言说道：“是这样的。这些年一直教那帮学生跳舞，我都教得快吐出来了。想当初，我可是学校里的尖子，如果不是那么年轻就结婚生小凡，那里会是今天的状况。像那个曹茹，根本就没我跳得好，竟然会成为比利时皇家芭蕾舞团的首席指导。还有傅欣欣，她居然混到英国……”
莫醉言悄悄退到方才站着的位置，隐忍着强迫自己不要去打断逸云的话。这些话他已经听了无数次，如果耳朵真的会起茧子，恐怕都垂到肩膀上了。然而，逸云并没有给他足够的耐性，滔滔不绝地愈扯愈远。
“那么你到底要怎样呢？说点重点好不好。”无奈中选择了不礼貌。
佟逸云先是一愣，当发现丈夫脸上倦怠的神色时，随即醒悟到自己的确跑题了。她颇为不悦地冷哼一声才说道：“我就是不甘心，当然我也知道这把年纪不可能上台了。我注意很久了，现下歌剧、话剧艺术都复苏了，就连魔术这类不入流的东西也火爆起来。我是想改编一出芭蕾舞剧，结合时下的流行元素，放到大剧院里演出，也搞点噱头出来。你说，我这点子怎么样？”
“蛮好。”莫醉言客观地评价道。
“何止蛮好，简直是一个芭蕾舞市场的突破。你想吧，如果把像‘谈谈情跳跳舞’这类电影改编成芭蕾舞剧，一旦成功我会多出名啊！”说着说着，佟逸云的脸上绽放出一种光辉，兴奋的红晕布满双颊。
莫醉言双手环胸，思量着提出了疑问：“我不懂芭蕾舞，你想跟我商量什么呢？”
佟逸云表示赞同地轻轻笑了。她挪到窗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在莫醉言胸前的毛衣上戳了一下。
“你呀！我当然和你商量钱的事情。搞这个演出关键还是资金的问题。我找校方谈过了，学校里资金紧张。所以，作为策划兼舞蹈总监，我还得想办法筹集资金。”
“你要多少钱？我现在的项目可能要占掉一部分资金，一千万以内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莫醉言坦率地交了个底。在钱的方面，他是一个慷慨大气的男人，特别是对家庭成员来说。
“笑话。我怎么会拿自己的钱去冒险。这又不是稳赚不赔的，万一没有观众不是打了水漂。你想到哪里去了！”
莫醉言有些摸不到边了，他皱起眉困惑地问道：“那你到哪里去筹措资金？找银行贷款？”
“差不多这个意思。行业里我打听过了，有风险基金专做艺术贷款。”佟逸云有些洋洋自得，眯起的眼角处皱起几条纹路。她再度往莫醉言身边靠了靠，继续说了下去。
“你和叶伯年不是多年的好朋友吗！你去帮我找找他。”
困惑越来越大，“这事找伯年干吗？他和你一样都是教书的。”
“嘿嘿，他女儿小荻不是资金公司的吗！上次我听到小凡和她电话里聊天讲起风险基金的事情。”
小荻，又是小荻。
莫醉言一时理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下午的情景历历在目。刚才他一个人站在窗前抽烟，脑子里乱纷纷的也全是关于这个名字。桌边一灯如豆，眼眸深处不自觉卷入一层昏黄。
“你和苏妍不也是校友，为什么让我去说？”推脱的话说得苍白干涩。
“小荻很听叶伯年的话。苏妍以前跟我说过。所以，我觉得还是你去找叶伯年比较好。” 佟逸云好像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异样，自顾自说着。
“我跟你说吧，现在手里的项目就要麻烦到小荻。你这一搀和，我怕人家嫌麻烦。”
“真的！那好啊，你直接找小荻得了。也不用再去绕叶伯年的圈子了。我记得小荻和你挺亲的，读的大学还是你帮她建议的。对，你找她准会帮忙的。”
佟逸云脑筋动得飞快，完全忽略了莫醉言话里的意思。她高兴地忘乎所以起来，仿若风险贷款马上就能到手一般。
她的脸上堆满了轻松的笑容，一旁的莫醉言转向了窗户。好半天，她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她看到莫醉言径直瞪着窗外发呆，也好奇地张望起来。对面的别墅因为没有出售掉，黑灯瞎火地隐约只现一个轮廓。
“黑漆漆的，你在看什么啊？”她无趣地扁扁嘴，往屋外走去，根本不在乎莫醉言的回答。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叮嘱道：“哎，这事交给你了！尽心点！”
“如果小荻帮了你的忙，你的演出却没有市场。那怎么办？”沉默许久的莫醉言突然开了腔。
佟逸云的回答依旧非常轻松。“风险基金就是要担风险的，真的赔了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她登登地跑下楼，心里估摸着还能赶上电视剧的第二集。
听到佟逸云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的卧室里，莫醉言步履沉重地走过去关上门。他顺势往门边的圈椅上一坐，长长地吁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对逸云说点什么，或者她根本也就不需要。
小荻！小荻！曾几何时你的莫叔叔会为你如此烦恼。莫醉言颓然想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