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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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振坤是一个外表看上去斯文随和的男人。说话的嗓音低调沉稳，一如做事的风格。员工们常说他是个好老板，既不刁钻也不苛刻。叶荻打心坎里喜欢这个堂哥，从小到大都特别亲近。
“叶总，你对这几家设计事务所的看法如何？”
听到叶振坤点到了自己的名字，叶荻心底不由泛起一阵嘀咕。山东人，独吃自己人！明明参加例会那么多人，偏要听她的汇报。什么意思嘛！
她抬起头沿着椭圆型会议桌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经过宋明佑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一闪而逝的嘲谑。想看笑话，门都没有！冷冰冰的眼神杀了过去，对方竟然回了个皮笑肉不笑。
全公司除了叶振坤也只有宋明佑敢同她叫板。身为公司的开国元老，总是有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好端端来了个皇亲国戚，分了权又削减了影响力，无论如何都不会很服气的。这一回，叶荻更是踩到了他的尾巴。本来设计招投标的阶段由他负责，让人求的活儿既威风又不乏油水可捞。不想程咬金横插一足，凭添了许多不方便。
叶荻心知肚明收回了视线，翻开面前的文件夹，口齿清晰地汇报起来。
“三家设计事务所书面的规划设计方案都看过了。我同投资方交换了一下意见，总体感觉还不错。意大利的乔亚事务所曾经参与过都灵的城市规划设计。他们意图把河岸边上的十几幢房屋及仓库用都灵式的街廊连接，内部装潢承袭巴洛克风格，强调奢华贵气。因为规划里面所有的建筑全部作为商铺，他们考虑到天气的因素，觉得街廊是个设计要点。我去过都灵，商店门前的街廊有点象中国江南的门廊。遮风避雨的想法很符合人性化的考虑。在建筑到河岸的空地上建造一个类似萨沃皇宫前的广场，喷泉和雕塑是主要的装饰物。另外打算建造游船码头，引进威尼斯的‘贡多拉’。这一点，我和投资方都有一些不同看法。苏州河的治理工作的确起到明显的效果，但是离河上泛舟好象还有一点距离。……”
“威尼斯的水体状况也很糟，还不是个旅游热点？”宋明佑阴阳怪气地挑起毛病。他转过头看向会议桌顶端的叶振坤，想从他那边得到回应。对方不显端倪的神色立刻让他噤了声。
叶荻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侃侃而谈。
“很巧，众神事务所和我们一个大厦办公。昨天我拜访了他们的首席设计师，和他聊了聊。他要打造出原汁原味的爱琴海风味来。所有建筑一律采用柱式结构，只是在选用伊奥尼亚柱还是科林斯柱上有点犹豫。色调只有蓝和白两种，据说爱琴海周边的别墅群都是蓝顶白墙的。室内是闲散的希腊化装饰，简约而充满阳光气息。和乔亚一样，也规划中心广场。不同的是，众神在广场中央建造一个神庙构造的露天音乐厅。让不同的艺术交融在一起，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还有就是遍部的向日葵，也是典型的希腊风格。”
说到这里，叶荻喝了一口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其他人都被她专业性的介绍给唬住了。她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看来前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她是刻意安排的。最好的要留在最后，短暂的停顿可以缓减听觉疲劳。在继续说话之前，叶荻暗暗提醒自己不能流露丝毫的主观倾向。
“最后是若斯菲娜设计公司了。相信大家都比较熟悉，去年佘山的法兰西庄园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尽管是一家国内的设计事务所，但是能够获得AFEX法国对外建筑师协会认可的也非常不简单。投资方对他们也相当期待。”特意抬出后台老板不过是她玩的一个小花招。
“相对而言，他们的改动比较大。原有建筑修建成哥特式的风貌，屋顶的的塔尖高拔挺直，垂直向上形成动势造型。尖尖的拱门，有棱筋的穹隆顶，展示出古典主义的矜持。有别于前面两家的设计，他们没有主张广场的概念，而是把香榭丽的路边咖啡馆作为一大亮点。宽敞的空间用大块的石材铺成步行街道，人们喝着咖啡对河而坐，感觉里就象在巴黎度假。所以，一条高雅时尚的法国风情街是他们的设计重点。”
叶振坤满意地点着头。这丫头还有几把小刷子呢！心里忖道。
“可以这么说，每个设计都有它的特点，很难取舍。二个月后递交的总平面图、效果图及细部图才能帮助进一步的定夺。我个人认为，这个项目还是带着城市规划色彩的。虽然开发商不是官方的，但是政府规划部门的干预可能会多一些。和政府协调好也是我们的重要工作。据我所知，宋总在这一方面是行家里手。和政府打交道的事要多麻烦你了！”
叶荻在结束之前，不忘瞅准机会抛了个山芋过去。谁都知道，和政府打交道哪是件容易的事情。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牙眦必报。
果然，宋明佑攸地变了脸色。有些人听出了弦外之意，拼命瘪起嘴，硬是把笑声吞进肚子里。看到大伙不自然的神态，他恨恨地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却被叶振坤打断了。
“叶总介绍得很详细啊。很好。至于你的提议我会和宋总再商量一下。我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叶总，散会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摆明了给宋明佑一个台阶下，同时在告诉他不要在会议上弄得太难看。宋明佑也是个聪明人，老板的意图这么明显，怎会听不明白。他按捺下一争长短的意气。嘿，日子长着呢！
散会后，叶荻尾随着叶振坤来到他的董事长办公室。一关上门，她马上嘟起嘴不满的说道：“叶董，你又帮他，是他先起的头。”
叶振坤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老板椅上，松了松紧扣的领带结。看到叶荻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不禁莞尔。“你呀！好歹人家也是总经理，给他留点面子吧。”
他走到房间的一角，往西班牙空运回来的贵族扶手椅上一坐，招呼着叶荻也坐过去。公司的整体装潢异常考究，很有巴洛克宫廷的气息。暖黄的灯光、流苏的沙发、软厚的地毯，再加上典雅华贵的办公家具以及装饰性的壁炉，几乎让人以为走进了欧洲哪个中世纪的古堡，而不是在一家投资咨询公司里。
“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叶董叶董的。叫我名字吧，小荻。”
“这叫公私分明。换成在家里，求我喊叶董我还不干呢！别破坏了规矩。”叶荻接过叶振坤递过来的香烟，正经说道。
“你可真会做好人。我给他留几分面子，他怎么不放个码头给我跳跳？”
回想起刚才宋明佑的得意劲，她浑身不舒服。叶振坤要搞制衡的目的她一早就明白，只是对手还真是个超级难弄的主儿。
“我知道的，可他是你堂嫂的朋友，又是公司初创时期的功臣。只要他不是太过分，就睁只眼闭只眼喽。不然怎么办？”谁说老板好做的，底下员工争风吃醋起来一点都不比老婆逊色。“你是我堂妹，自己人多担待点。”
“噢，我是自己人。活该顶在风口浪尖上。”她忿忿不平地嚷道。
叶振坤挤出一丝苦笑保持缄默。叶荻见状也软了下来。发泄归发泄，堂哥脸上的疲倦可不是装出来的。于是，她放柔了声音。“算了。谁叫我们都姓叶！你最近看上去很累，多注意休息。赚那么多钱还得有身体去花！”
叶荻发自内心的关怀让叶振坤心里一暖。仓猝间冒出奇怪的一句话。
“小荻，你就专心做苏州河的项目吧！泰国那笔资金的事情就交给宋明佑去做，你不要管了。”
叶荻一愣，刚收拢的刺头又钻了出来。“干吗！资金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的业务范围，交给他干吗？噢，你不会又搞平衡了吧！我抢了他的权，你还他一个？”她疑心地问道。
唉！
叶振坤杵在椅子里仿佛在挣扎什么似的，许久才叹了口气。他望着叶荻，下定决心地说道：“好，好。还是你来做。”
没等叶荻细想，随即就转换了话题。“你怎么想到要关心招投标的事呢？前几天你跟我说，我倒忘了问你。”
“这个嘛，我想多学点新的东西。我求知欲很强的！”她可不是大嘴巴。暗恋人家有妇之夫犯不着到处宣扬，要是给宋明佑抓到假公济私的小辫子不是闹着玩的。滴溜溜转了下眼珠，编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你也不要太拼命了。这样吧，我今天犒劳犒劳你。中午我请客，去凯悦吃饭。怎么样？”
吃饭？！打死她都不会去。今天是什么日子！等了莫醉言快一个星期了，总算等到了下午的约会。她得赶在中午去做个头发，准备让莫先生惊艳一番呢！想到这个，心情愉悦地象只放飞的风筝。
她慌忙摆了摆手，连声说道：“谢了，谢了。下午有个约会，中午要做准备。改天，改天。”
“叶总，公事呢还是私事？”叶振坤存心想戏弄她。
“呵，叶董。我敢在您面前提私事啊！嫌薪水太高啦！”叶荻笑咪咪地站起来，“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叶振坤摇摇头，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
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过道里，巧得很，迎面碰到去洗手间的宋明佑。他一脸猜测地停了下来，微侧身让叶荻走过去。叶荻轻快地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居然还好心情地冲他微微一笑。顿时，宋明佑惊地呆立在走廊里，几乎忘了解决“三急”的事情。
总经理还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起码姓宋的不可以。宋总，送终！哈！哈！哈！关上门，叶荻放肆地大笑三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