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主陆花]千山夕阳》枇杷

8、弦上黄莺语（三）

　　（三）
　　从林深处有人家。绕过曲曲折折的山路，一座木板房出现在眼前。四周的树木已被伐尽，开出一块空场，板房就端端正正的建在空地中央。黄莺抬手一指，“那里，到了。”昨天夜里勿忙，并不及细看。现下，光天化日，陆小凤才仔细打量起这姑娘。黄莺早已换下昨夜的村姑打扮，头发随意的挽了几挽，散散的垂在肩上。一枚淡黄的发簪恰到好处的斜插在头上，和黄色的裙子搭配得恰到好处，她实在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黄莺并没有注意到陆小凤的表情变化，轻盈地走到木门前，抬手掀开了帘子，“陆公子、花公子，二位请进呀。”花满楼拱了拱手，“那我们便不客气了。”板屋内，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湿潮，一走进屋，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像檀香，又不是檀香，一吸之下，只觉得四肢百骸畅快无比。花满楼深深吸了一口气，香气似曾相识。
　　黄莺看二人站在门口，开口说道，“坐呀。”随即，拉住花满楼的袖子，往左前方指了指，“椅子在那边。”陆小凤走上前来，两指点点小姑娘的额头，“好你个黄姑娘，生气还不饶人啊，单单不请我坐？”黄莺伸出两根手指，在陆小凤面前晃了一晃，“这是几？”陆小凤瞪了瞪眼“二。”黄莺这才抢白道，“这便是了，你看得见，花公子却看不见。在外面，他当然能行动自如，可初到我家，礼让一下总是应该的吧？”

　　花满楼露出笑意，“姑娘知道我看不见？”黄莺吐了吐舌头，“昨天夜里，我就看出来了。”陆小凤大吃一惊，“不会吧？”黄莺有些得意的笑笑，“昨天夜里，花公子刚出来时并没有吃惊，恐怕知道是你吧。我出声之后，他才有点惊讶，自然是没有看见我了。”花满楼上前一步，“姑娘果然聪惠。”听见花满楼的夸奖，小姑娘撒娇样的晃了晃脑袋，“这个我是蒙的呀。其实，我只是发现，那么黑的夜，你走路走得比这位陆公子容易多了，一点也不担心摔倒。我想，你一定是平时早就习惯了。”花满楼忍不住笑出声来，“黄姑娘所言正是。”

　　见花满楼终于不再生气，陆小凤暗暗松了一口气。二人随即在椅子上坐下。黄莺转身去泡茶，陆小凤忍不住好奇，眼睛在屋里滴溜乱转。桌椅皆是竹木造就，材质虽寻常，却也看出匠人花了一番心思，制作很是巧妙。窗台边，一个小小的香盒，盖子打开放在一边，想来屋内的香气正是由此而来。桌上，靠墙摆放着一面八叶缠枝菱花镜。旁边一把象牙小梳，乳白色的梳体光滑细腻，弯弯的半月形上面雕满了精巧的花纹。陆小凤随手把梳子递给花满楼，“你看。”花满楼仔细摸了摸，“好精巧的物事。”

　　一会工夫，黄莺泡好了茶，端水过来。陆小凤随口道，“好漂亮的梳子，你挑的？”黄莺摇摇头，“我爹给我的。”花满楼微微吃惊，女孩儿家心思细密不足为怪，如何一个伙夫竟挑得到这样的东西。黄莺的笑脸慢慢消失，“可是我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花满楼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胡乱安慰她，“别担心，许是有事耽搁了。”黄莺没有答话，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

　　过半晌，陆小凤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问，“你爹平时负责给庙里送柴送菜？”黄莺用力地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盯住陆小凤，“你这样以为？”陆小凤左眉上挑，认真地看着黄莺的眼睛，“我当然不这样以为，不过，我更想听姑娘告诉我。”黄莺的眼神黯淡下去，用力咬了咬嘴唇，“他每天清早把准备好的酒装进竹筐，然后用菜盖住，柴火垛其实是为了藏肉。”“多久了？”陆小凤紧追不舍。黄莺却没有再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陆小凤，那眼神，分明在问，“你认为呢？”陆小凤沉下声音，“你爹之前怎样我并不清楚，但我想，大概从五年前，他开始这样做罢？”

　　黄莺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陆公子，你，真的很聪明。”陆小凤只有苦笑，这一次，他宁愿希望自已是个笨蛋。见小姑娘如此，花满楼心下很是不忍，只得拿话打断，“你爹会没事的，只是黄姑娘不要一个人再偷偷跑去庙里。”听到这，花莺又一次抬起头，，“花公子不必如此，小莺没事的。”陆小凤暗暗赞叹，好一个小姑娘。拍了拍黄莺的肩，陆小凤试探般的小声问，“姑娘昨天晚上，为何走到那个地方？”黄莺却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陆小凤大失所望，却仍不死心，“可我看姑娘对寺庙路熟得很。”

　　花满楼忽然开口，“黄姑娘，是否心事不愿说出。”黄莺捌了捌嘴，“花公子，什么也瞒不过你。这一点我怎么也不明白，从前，我爹也常让我扮做个帮手，偷偷带我去庙里玩。可五年前，他忽然说什么也不答应再带我去。不过为了哄我开心，倒是常常给我一些好看的小玩意儿。”陆小凤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爹，对你真的很好，只可惜……”“陆小凤～”花满楼出声止住他继续往下说。然后，缓缓走到黄莺面前，扶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字地说道，“黄姑娘，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父亲，是个很好的父亲，这样，便足够了。”黄莺不明白花满楼为何忽然如此说，但花满楼的手，很用力的按在她的肩膀上。凝视这这个人没有焦距的双眼，心里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陆小凤走过去，很快地说道，“花满楼，今晚我回庙里，你在这里陪黄姑娘，我怕她有危险。无为那边，我只说你白天在镇上遇到一个故人，今夜不回庙里。”花满楼的脸一下变的苍白，“陆小凤，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小凤却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意思。”花满楼再多说什么，有些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就依陆兄所言罢。”见二人如此，黄莺不免有些奇怪，陆小凤平静地对她说，“姑娘放心，你爹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去，向寺门一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