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主陆花]千山夕阳》枇杷

39、惟子之故（三）

　　（三）
　　徐千的话说得没头没尾，黄莺偏偏听得明白。徐千口中的那位师兄，黄莺曾不止一次听其提起。从前和父新居住在山中时，每每徐千来访，黄铁刀总是再三告戒黄莺万万不可露面。黄莺心中好奇，时时偷听。徐千次都要提起师兄，而听到师兄二字，黄铁刀便激动异常，言辞间竟有说不出的畏惧。

　　黄铁刀诸事不对黄莺有所隐瞒，对年轻时曾为匪寇的那一段往事，在黄莺懂事之后，也尽行告知。正因如此，黄莺心中感念，对这位养父一直敬爱有加，视如亲生。可惟独在五年前定居山中之后，黄铁刀却颇多回避，很多事情不欲黄莺知晓。适才听得徐千刚才与手下的一番对话，黄莺心里已明白大半。这位二人口中的师兄，多半和黄铁刀当年匪寇之事脱不开干系。从二人往日对那人的态度看，黄铁刀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来怕是已遭了那人毒手。多年来东躲西藏，父亲一直在害怕着什么，不想十几年过去，终究没能逃过。深夜的露水打湿了树丛肥厚的叶片，水滴滴下，透过纱衣，透骨的凉意。

　　陆小凤走出六扇门，仍不敢大意。米催成那个老贼表面上唯唯诺诺，脑子里打的可不只一只算盘。以花满楼和陆小凤的交情，其他人找不到陆小凤，花满楼却未必不知。今日花满楼第二次来六扇门，米催成只装糊涂，一面有讨好之意，一面却想从花满楼身上找到陆小凤的行踪。陆小凤刚一离开六扇门，就感觉被人悄悄跟上。不同轻轻摇头，这些人，就想跟踪他陆小凤？虽知无碍，却也不便直接回到郊外的民宅。花满楼当日也想到这一点，从云间客栈退掉天字房后，随即便租下客栈中另一间客房，只做障眼。见有来人跟踪，陆小凤索性进云间客栈，关上门再不出来。来人等了许久，见无异动，只得悻悻地回去。

　　六扇门的捕快离去后，另一个身影却在楼外久久地徘徊不去。陆小凤一路留心，刚刚紧随其后的，总共七人。七名捕快，陆小凤没有数错。只可惜，跟踪他的，并不止米催成派来的人而已。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因为京城出了这样的大事，行人们竟不约而同的早早还家。为时尚早，街上已是一片萧条。见外面已无人迹，陆小凤向小二要过晚饭，轻轻吹熄房内灯火，人却闪身出门，往京郊走去。楼宇渐少，路越来越窄，终于不见，已出内城。陆小凤忽然停下脚步，并不转身，口中低喝，“出来”。黑暗中闪出一个身影，低低叫道，“陆小凤”。虽已识破来人身份，被这样叫出，陆小凤仍是不免心惊，回身到，“猴子，你去了哪里。”来人，正是司空摘星。
　　民宅的小院里，花满楼有些紧张的坐在桌前，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悬着的心才算落地。有些意外的，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陆小凤走进屋，“花满楼，我回来了。灯光下，两个一模一样的花满楼站在地上，画面有点诡异。司空摘星出声挖苦陆小凤，“你若不说话不行动，我还真分辩不出。可惜六扇门那些人眼拙，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放你离去。”花满楼点点头，“原来是司空兄，即有高人在场，陆兄还要顶着花某的皮囊多久？”陆小凤抬手轻轻一抹，摘下人皮面具，“今天发现可真不少。”

　　司空摘星的出现很是突然，花满楼原以为司空摘星或许再也不会出现，或者不会再以司空摘星的名义出现。不过司空摘星的反应倒是让二人大吃一惊。当陆小凤问起当日的情形时，司空摘星瞪着眼睛奇怪的反问，“我还想问你，那日你闯入牢中，强行拧断铁琐，不由分说把我打昏。把我救走后又扔在破庙不管，我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你倒底是在做什么？”

　　听司空摘星这说，陆小凤和花满楼静默了半晌，花满楼开口道，“原来如此，只怕这回陆兄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陆小凤又问起那日永州的情形，司空摘昨脸上暗了一暗，随即咬牙道，“原以为我们永州之行足够隐密，谁知六扇门早早把我盯死。那日我正要赴约，刚一出门便觉有人尾随。本想甩开他们，却不料那些人早有准备，就那么稀里糊涂被抓进大牢。陆小凤扭过头，想从花满楼脸上看出些人么。二人心意相通，转瞬间已然印了花满楼心中所想和自已无二，便不再多言，只闷闷地对司空摘星叙述了几日来的事情。花满楼微笑道，“你们二人且睡在这里，花某还是先回云间客栈为妙，这个时候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才好。”陆小凤点点头，“也好，一会你便去吧。”

　　不多时，花满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折腾了一天着实困倦，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各自安寝，小院沉入一片漆黑。陆小凤却没有睡着，约摸过了一顿饭工夫，听得隔壁再无声响，便使出双飞彩翼，翻穿而去。月色下，花满楼正等在林中。花满楼淡淡开口，“司空摘星，在说谎。”陆小凤点头，“我知道。今日看过现场，六扇门那种环境，司空摘星在昏迷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将他带走。何况若是如司空摘星所言，被打昏后带出，打斗必然惨烈。现场并无过多打斗的痕迹。司空摘星比你我更熟悉六扇门，这层缘由没有理由不能想到。这件事若说他真的并不清楚也就罢了，永州失踪一事绝对是破绽百出。若是如他所说，六扇门早有埋伏，当晚我们见面之时就当有所察觉。那日里，并无异常。不过一晚时间，他司空摘星又不是一般的小贼，如何可能一出门就被几伙人盯住。”

　　花满楼接口道，“这些姑且不论，司空摘星今日出现得也有些蹊跷。我来京已不止一日，他若想见我，第一晚就该出现，怎么现在才肯现身。可是我总觉得司空摘星又并无恶意，他自已现在同为逃犯，对我们说谎究竟是为了什么？”陆小凤若有所思，“司空摘星好像在隐瞒些什么。”花满楼仔细想想也猜不出此中缘由，“陆兄今日前往可还有什么发现？”陆小凤压低声音，“我发现司空摘星当日不是从牢门离去，牢中另有出路。”“什么？”花满楼有些不能相信自已的耳朵，六扇门关押重犯之地另有其他出路，这件事听来是如此荒唐难以致信。陆小凤却胸有成竹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因为一入六扇门的大牢，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来也巧，我后来终于想起，原来是有些像当日圆觉寺中困住我的密室。想起那时我得脱牢笼的曲折，因此对牢房格外仔细的探察。那样阴冷的地方，同是五面砖石，墙壁竟比地面潮湿得多。想来那间牢房地下中空，可能自有离去的机关。”陆小凤这番说话出，花满楼面上沉了一沉，“如此说来，司空摘星大有问题。时候已不早，我必须离去，陆兄你一切千万小心。”陆小凤转过身，抱了一抱拳，“你也一切小心。”浓浓夜色中，花满楼的勿勿离去，五月的京城，竟有冬天般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