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主陆花]千山夕阳》枇杷

38、惟子之故（二）

　　（二）
　　早饭过后，花满楼便准备动身前往。陆小凤站起自，低低说道，“我去。”花满楼微微惊讶，随即会意。查探考据这种事，又有谁比陆小凤更在行？何况花满楼目不能视，自是不比陆小凤前去。花满楼转过身，回手从袖内摸出一物，“带好，”正是一片人皮面具。陆小凤伸手接过，面具薄如蝉翼，是朱停的手笔。从前陆小凤与花满楼玩笑时，曾托朱停制过人皮面具。穿戴齐整后，模仿花满楼声音动作，骗过花平。花满楼看到时，却只说有些不像。陆小凤本也是一时兴起，听花满楼如此说，便把人皮面具送与花满楼，不想花满楼此时竟带在身上。见陆小凤不说话，知他是想起了从前旧事。花满楼只觉好笑，一面与陆小凤换过身上衣物，一面将花家与米催成的交情说与陆小凤知晓。二人本就相熟，只要言辞间不露破绽，相信一时半刻无人能辩认得出。不多时，陆小凤拾掇完毕，花满楼慢慢嘱咐道，“到了六扇门切忌不要四处乱看，我可是个瞎子。”陆小凤四体有些僵硬的转了个身，“花某谨记。”

　　对花满楼的来访，米催成没有太过意外，忙不迭地请进屋。连日打点，米催成也有些焦头烂额。花如令与米催成素有交往，想来私下贴补不少。见花满楼现在前来，米催成一来有些讨好之意，二来心想这位花公子与陆小凤素有交情，与案情若有助益，也是解了自已心头大患。花满楼也知道这位米大人的心思，言语间并不含糊，见面互相寒暄几句，便径往大牢而去。

　　陆小凤此时完全是花满楼的身份，别的还好，就只眼盲一事颇有些费力。陆小凤平日里耳力极敏，假扮瞎子一时半刻倒不费力，只是人到现场，事事关已，难免本性发作，总想四下探看一番，忍得很是辛苦。进入大牢甬道的那一刻，陆小凤的心狠狠沉了一下，竟有人能从这种地方带人离开？从甬道步步深入，终于来到尽头，转过弯去，便是那间出了事的牢房。陆小凤不便明目张胆的四下张望，只张模作样的伸手向墙面摸去，一面用指头轻轻抚摸每块砖石。进来时一路扶持砖墙，墙面并有有过多新添的刀剑砍划痕迹，想来当时的打斗也并不激烈。更像是有备无患的撤离，而不是逃走。一路走进，从看见这间牢房的第一眼起，陆小凤就断定，司空摘星绝对不会是被什么人强行带离。牢房狭长低矮，地形复杂，轻功难以施展，司空摘星的武功在这里很难起上什么作用，只会拖来人的后腿。那么，如果司空摘星确实曾被关在此处，必然另有脱逃的法门，只是不为人知。

　　陆小凤眼睛扫过半面的铁栅，这种别处所未见的格局很让他有些好奇。只是现在毕竟顶着花满楼的身份，一众人围在身边，也不敢盯住细看。陆小凤回身问米催成，“当日被夹断的铁锁可还在？”米催成一迭声的应道，“还在，还在。”言罢便叫人将锁递上。陆小凤接过铁锁，锁的断处，留有指痕。江湖人以指发力的功夫不在少数，但能练到此种境界的却着实不多。其他的人或许难以分辨，但陆小凤以指上功夫成名，这种技两又怎能瞒过。搭眼一见，便看出蹊跷。手指轻轻捏过，二指作势比上断痕，心中已有分晓。铁锁固然以指力拧断，然发力的部分和手法却和灵犀一指大相径庭。从锁断裂的形状来看，像是二指的指尖发力，大约是类似鹰爪功一类的手法。而这也并不是重点，指力原不及掌力和腕力，指力所不能做到的，其他方未必不能做到。即然来人以救走人犯为目的，在极其紧迫的情势下，又何必有指力夹断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方法，徒徒给人留下话柄。

　　陆小凤正待讲出刚才所想，忽一转念想起，现在自已虽顶着花满楼的身份，可惜花满楼也使得出灵犀一指。此时这样讲，未免有开脱之嫌。更何况，六扇门纵使大捕头被杀，多年查案拿人的经验仍在，并不乏精明老练的仵作高手。自已适才看出的，未必没有人看不出，只是没有一人提起，不能不让人生疑。想到这些，陆小凤生生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话。回头搪塞那米大人，“来人功力当真深厚，花某生平未见。只是在下想再仔细查看一下这间石牢，米大人是否可以行个方便。”听花满楼这么说，米催成赔笑道，“这个自然是好。”说罢，便吩咐牢头开打开铁门。沉重的铁栅门被吱呀呀的打开，陆小凤竟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急切间却想不出来。见牢头已打开铁栅门，陆小凤便作势摸索着走进。三面石墙，牢中有些透不过气。陆小凤灵机一动，闭上眼睛，当真像个瞎子一样摸去。

　　双眼一闭，四周立即现入黑暗，陆小凤忽然明白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那是圆觉寺的地牢。同样的的漆黑，封闭，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可脱逃，可当日陆小凤仍旧逃出升天。那么，这里面是不是也是一样？陆小凤在牢中摸索了许外久，米催成等人在外面等得有些难受，轻轻的咳了一声。陆小凤心知再看下去恐出破绽，便起身钻出石牢。

　　此次一探，陆小凤有了不少发现，只是现下却不便对米催成明言。随口应付几句便起身离去，回去的路上，陆小凤有种感觉，司空摘星可能还会出现，就在不久之后。

　　夜幕又一次降临，紫薇阁内，徐千坐在桌旁闭目养神。人声渐渐稀疏，似是不觉。蜡灯结出长长的灯芯，火苗悠忽晃动。徐千忽然睁开眼，脸上表情莫测。木门轻轻转动，徐千闪身走到院中。墙角巨树下，隐隐有人的身影。徐千压低声音问道，“京城那面动静如何？”来人也同样压低声音，“花满楼已到京城，去过六扇门两次，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现在风声很紧，只要拿到陆小凤不可。”徐千终于现出笑意，“如此甚好，多多向朝中走动，只管放出风去，让那班老臣催得越紧越好，这一次，务必除掉陆小凤。”来人有些不解地问，“现在已经花费很大，大人为何非咬住这个陆小凤不放，他死也好活也罢，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大费周折。”听到来人的话，徐千面上现出怒容，恨恨道，“荒唐，你知道些什么。当日圆觉寺的财路生生被陆小凤搅断，我不追究也便罢了。师兄一日不死，这财路便是我的死穴，断了也算干净，何况那无为本就存有异心，此次杀了也好。可惜那陆小凤不识好歹，哪像罢手不管的样子，不除了这人，你我早晚栽在他手上。谁想他树大招风，不等我们出手竟摊上了这样的无头官司，也是上天该他早死。不借此机逼死此人，我们哪里有安生的日子过活！”来人点点头，“大人所言极是，小的这就去办。”

　　夜色中，一条人影响嗖的消失在院外，徐千轻轻转回房间，吹熄灯火兀自安歇。夜色重又限入沉寂，远虫偶尔传来蟋蟀的声响。待得很久很久过去，一身丫环服饰的黄莺才低低呼出一口气，软倒在花丛后。